第680章

  “很不幸,寧元掌門,因為看到同門弟子,便有些激動的想要靠近那人,但才一接觸,就被那人身上的惡疾給傳染,為了防止他再次把病毒擴張給大家,我已經吩咐了人將寧元和周遭環境隔開,如果你們質疑我說的話,可以問問青羽,也或者,去看看他!”夏秀敏的嘴角不經意的勾了勾,她相信現在這個火坑,不會有人再去跳,更何況,青羽的威信在東盟建立了這麽多年,如果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當然更讓人信服。


  “啊!天哪!”周遭的聲音馬上變得沉痛和惋惜起來,就算寧元和昆山在江湖上的名聲有多麽惡臭,但此刻,大多數人都還沒有從剛剛的震驚中緩過來。


  “這麽快就感染了,可是青羽護法卻好好的,這有些說不過去吧!”突然,一道很是清亮的聲音從人群中慢慢的蕩漾開來,聲音好聽的很有磁性,夏秀敏皺了皺眉,順著聲音看了過去,才發現,人和音色一樣的美好。


  一個穿著淡墨色長袍的男子,很是俊逸的眉眼,他的神色裏都看不出一點痛苦或是歡喜,任何的情緒,都寫不進他的臉上,似乎這人的存在,就代表了理性。


  “你是?”夏秀敏探測的開口,她從來沒有見過這個男人,他的墨色發絲傾瀉在身後,很長很長。


  “琉璃派掌門,幻琉璃。”男子淡淡的開口,仍然一副纖塵不染的樣子。


  琉璃派,就是那個傳說中用音色殺人的門派,那一派別在江湖上是極為特殊的,他們從不舞刀弄槍,但卻可以殺人於無形。用的就是極為優雅的琴弦和音調。


  夏秀敏覺得生平裏見到這個男人也算是一飽眼福了,畢竟這樣高超的武學奇才,真的很是罕見。


  “青羽是東盟的人,東盟又善毒,他的體製早就在各種毒藥的侵染下變得異常強大,又豈會那麽輕易的被惡疾所感染,這位掌門,你若真的要為別人討一個公道,我勸你還是找準了對象再下手。”夏秀敏她挑眉,寧雲的口碑她相信這個男人一定有所耳聞,那麽現在這樣挑撥,就是有意的,他還真的沒有必要為了一個小小的昆山派和東盟為敵。


  但夏秀敏錯了,她從來都不知道幻琉璃是一個非常公正又低調的人,他能站出來的時刻,一定是故事最有力的轉折點。


  “這一點就能證明剛剛進去的寧元離奇的消失和你們東盟沒有關係?”那人仍然鄙夷的問道。


  夏秀敏頭一次發現了比青羽還要難搞的人,因為眼前的幻琉璃真的一點也不像是一個很好對付的人,是一個一身正氣又很優雅淡然的男人,而且還長得很絕色,對於這樣的極品,夏秀敏一點辦法也沒有。


  “這件事,我可以作證,真的和盟主沒有關係,琉璃掌門,你又何必如此咄咄相逼呢?”青羽也看不下去了,違背著良心開口,因為他清楚的答應過夏秀敏,一定會幫她隱瞞實情,為的,就是更大的真相。


  “你們都是東盟的人,這樣做卻是讓人不能信服。”幻琉璃繼續著他慣有的腔調,一點也不像是正在爭辯的人。


  夏秀敏看著現在的情勢,好像有部分人又被幻琉璃的幾句話給重新左右了,紛紛的點頭。


  “怎麽,琉璃掌門若不相信,那石室的門,到現在也是打開的,你可以親自去看看,這一回,我東盟絕不阻攔。”暗暗的較起勁來,夏秀敏不知道這個幻琉璃到底硬氣到何種地步,那人一聽這話,輕輕的擺了擺手,一旁就有小姑娘樣子的隨從走到他跟前來,幻琉璃一個手勢,那女子便用了極好的輕功飛身而出,夏秀敏甚至都沒有回過神來,女子的動作快的讓她有些應接不暇。


  “怎麽回事?”夏秀敏輕聲的問青羽,可是還不等青羽開口,幻琉璃就先了說話,他應該提醒夏秀敏的,他的聽力是極其的好,否則怎麽能用音色殺人於無形呢?


  “隻是讓我手下的人看看,是不是如你所說的那般。”他很淡漠,似乎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夏秀敏很難想象在這樣的時刻,他還能靜心下來,但青羽卻在一旁提點起來。


  “這是他們琉璃派獨有的方式,那個女子隔著很遠的地方,也能用他們自己的聲音相互傳遞訊息,雖然幻琉璃看上去是在冥思,但實際卻是在接收女子的情報。”


  青羽在江湖上闖蕩了很多年,各大門派之間獨有的秘密他早就爛熟於心。這回見識到真人的演示,倒也是佩服。


  然而,一幹人都在驚歎幻琉璃出類拔萃的武藝時,夏秀敏的眸子裏突然閃過一道幽深不見底的眸光。他聽到了什麽,這才是關鍵吧。


  心頭微微的緊了緊,夏秀敏不想表達自己此刻有些緊張的情緒。她無法揣測的是幻琉璃的內心,是否和自己一樣,站在了一條船上。然而,事實證明並非如此,幻琉璃本是冷若冰霜的臉上突然勾了一個暗淡的笑意,很快就消失了,但夏秀敏卻看得極為清楚。


  他已經明白了一切?

  幻琉璃再一次定定的看著夏秀敏,正像是知道所有事情一樣,但他並沒有開口,而是等到剛才飛身出去的女子回到身邊了,才穩住了一切自己的情緒。


  “怎麽,琉璃掌門不用挪動一下步子,就知道這其中的究竟了不成?”夏秀敏收住了自己所有的擔憂,她不想讓自己在陣勢上就這麽敗下來。


  幻琉璃的目光裏含有太多夏秀敏讀不懂的東西,一望無盡的深淵,真的很讓人感到絕望。


  “無事!”意外的答案,意外的開口,夏秀敏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他,一定知道了什麽,可是現在又為什麽要幫自己呢?


  剛剛飛身出去的女子也是用了極為震驚的眼神看著幻琉璃,似乎他是頭一次這般刻意的隱瞞了一件事情。


  “到底怎樣啊?琉璃盟主?”周圍有的人變得很著急,看幻琉璃的神色也很緊張,遂讓剛才幻琉璃沒有挪動一個步子,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他已經了解了一切。


  “寧元的死,和東盟沒有關係。”幻琉璃冷漠的開口,察覺不到任何疑點。


  夏秀敏不明白他為什麽要幫自己,這個男人讓她越來越不解,像是赤焰之後的另一個讓自己無法摸清底細的人一樣。


  “但是!”就在人聲鼎沸,以為一切都要結束的時候,幻琉璃又開口了,:“給我們下毒的人,就在東盟。”


  震驚!


  夏秀敏定定的看著眼前淡墨色長袍的男人,他的每一句話都是具有極大的殺傷力,她明白幻琉璃已經知道了很多蛛絲馬跡,包括剛剛寧元的死,但是,他包庇了那件事卻又抖出了這一件,夏秀敏真的不明白了。


  “就在東盟,你的意思是,就在我們這些人當中?”一旁的人揣測道,然後互相的看著對方,好像麵前的每一個人,就是那個曾經給自己下毒的幕後凶手一樣。


  “沒錯,那個人,就在東盟。”幻琉璃生硬的開口,他接受夏秀敏此刻投來的挑釁的目光,不屈不撓。


  “這位掌門,既然你都能站在這裏不動便了解了這麽多事情,為何還不直接把凶手都出來,非要在這裏猜謎語不成,挑起大家的猜忌之心,否認我剛才陳述的事實。”夏秀敏來了微微的怒意,這男人的確長得很有姿色,但若黨她路的人,就是找死。


  “我不說,是在等那人自己站出來。”幻琉璃不屑夏秀敏的語氣,仍然保持著自己一貫的作風。


  但這回成了夏秀敏變得好奇,背後的主使是西子昱,他現在躺著半死不活,怎麽可能出來認罪,而且麵前哪一個和皇室之間的關係和睦的可以相處融洽?西子昱還不會笨到現在出來自首。


  可是,幻琉璃的話又是什麽意思,他非要說那人可以站出來,這真的能說得通嗎?


  人群已經變得越來越躁動不安,隻是因為一個幕後凶手,大家變得自我懷疑且多心。幻琉璃倒很悠閑,一直望著上方,好像從那裏,能馬上出來一個人一樣,而且那人還會告訴全部人,這一切都是他做的。


  夏秀敏順著幻琉璃的目光看去,東盟的上方,除了生硬冰冷的石頭,就是光怪陸離的斑駁的人影。各種讓人看不透的地方,還有很是繽紛的色彩。


  突然,就在她以為什麽都不會發生的時候,一個人影從上空飛了下來,那人的氣質如雪一般,如墨的長發在空中散漫開來。


  他從天而降,本就是和仙人一樣的姿勢,加上那已經極為蒼白的臉色,更是虛弱的像是掉入凡間的仙人。夏秀敏一眼就認出了那人,他是雲離。


  雲離的到來,讓所有人都驚訝了一陣,大家似乎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但確實,如幻琉璃所預言的一般,真的有人出現了。


  “一切都是我做的,你們有什麽仇怨,都衝我來。”雲離開口,字字有力,他的眼神仿佛要冰凍了萬物,夏秀敏看的都有些心疼。


  “雲離!”夏秀敏開口,她真的沒想過事情會發展成現在的樣子。


  幻琉璃看了過來,這一切好像正如他所料一般,一點差池都沒有。


  “雲離!”夏秀敏帶著怒意喊了出來,她不希望雲離現在這個時候出什麽差錯,她的意圖,從來都不是雲離過得不好。


  “這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下的毒,因為想要換取所有人的信任,才用了這麽卑鄙的手段。當初,赤焰臨死時跟我說,一定要把東盟盟主之位傳給這個女人,我才會變得嫉妒。所以想要下毒栽贓給她,卻不想,她把所有人又救了過來。她當然知道這件事的幕後是我,但為了不把我抖出來,她做了很多事情,她是一個好盟主。”雲離一氣嗬成,陳述的像事實一樣,然而事實也不過如此。


  “誰能相信你們不是一丘之貉呢?你們大可以狼狽為奸的相互勾結!”人聲不免有些刺耳,但大多數人還是極為的震驚。


  特別是青羽,他無法相信這個處處為東盟的男人,竟然是一切幕後的元凶。


  “雲離,真相絕對不是這樣的,我知道你一定有什麽苦衷!”青羽走到雲離跟前,以往他們是東盟最有名的兩大護法。在赤焰周身所有的暗影中,兩個是出類拔萃的患難兄弟。他不相信雲離會做任何違背東盟的事情。


  “青羽!”雲離的聲音帶有極大的怒意。他似乎在努力壓製此刻的情緒,但是還是忍不住的叫出了聲。或許這樣關鍵的時刻,他在掌控全場的同時,是不能有任何人來摻和,任何人的介入,都會變成雲離此刻的阻礙。


  “這件事情就是這樣的,苦衷?嗬嗬!我真的沒有,我隻是覺得自己太自私了,連東盟這麽多年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都不放過,每每午夜時分,都會被這樣那樣的噩夢糾纏,我受不了這樣的日子了,我受夠了!”雲離的氣場前所未有的強大,甚至比起以往的夏秀敏,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原來是這個人啊!”斥責聲謾罵聲充斥在整個東盟集會的地方,各種各樣的接頭交耳,全是對雲離一人的指責。


  “秀敏!”裴寒的手從身後把夏秀敏的肩頭緊緊的握住了,很有力。


  “我想他這麽做,一定是為了西子昱,一定是的。”裴寒看夏秀敏暗色的眸子裏閃閃的水花,便知道她在擔心什麽。


  “可是,他難道就不知道這樣做會多麽危險嗎?選擇這樣的方式訃告所有人,就等同於自取滅亡。東盟裏最殘酷的絞刑,雲離怕是不能避免了。”雲離終是為西子昱做了一件事,而非赤焰,這讓夏秀敏很詫異,但震驚的同時,她有太多的感動在其中,最後,當在場所有人都願意相信雲離自己編織的謊言時,那人才被夏秀敏手下的暗影壓了下去。


  “雲離,你可知,這麽做,罪該萬死!”快要離開這裏的時候,夏秀敏站在高高的麒麟台上從他身後喊道:“如果後悔的話…”


  “不後悔!”雲離的聲音嘹亮的響了起來。


  他的手上已經被鎖住了重重的鐵鏈,甚至連腳上也是,夏秀敏雖為盟主,但赤焰曾親自製定的規定她還沒有權利改動。對於觸犯了東盟底線的人,定然是用火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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