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她們口中那個人盡皆知的秘密,以及後來老公公對待雲離這個名字的反應,不難看出,那人在皇帝心裏占著一定的分量。


  所以,當初赤焰就告訴過自己,西子昱對宇文芙蓉,並不見得就是百分百的真心,或許,他真的為了什麽東西利用了她,又或者,他也是有所付出的,但比起自己心裏的那份摯愛,他連花魁之夜的幾萬兩銀子都不願拿出手,可見了他的用心。這不是錢的問題了,就好像那時候失憶的裴寒還是要和自己爭一樣,如果你愛一個東西,又怎麽會讓給別人?

  “所以,後宮一直不立後,也是有這個原因在其中的,隻不過,那個男人,卻被你遇到了!”裴寒沉思道。


  “但就奇怪了,我見到他倆的時候,那人正給西子昱下毒,如果他們真的是在一起的,怎麽還要如此相殺?不應該是抱在一起了嗎?可我看到的雲離,滿滿的眼神,剩下的隻有冷漠和仇恨。”


  “這件事,我會再派人去查的,不過現在算算,也就你知道了西子昱摯愛是什麽樣子,不覺得很特別嗎?”裴寒笑了笑,眼睛微微的眯了一下。


  “那萬一不是雲離呢?他今天所有的表現,完全可以認為,西子昱摯愛不會是他!”夏秀敏想了想,她實在無法理解雲離的做法,她隻是覺得那人的所有舉動都很奇怪,也會是她找到西子昱幕後那人的關鍵導火線,可是,若說雲離和西子昱有什麽牽扯,她還真的很不解。


  “愛之深,恨之切,秀敏,就是因為他手段的極致,我才更堅定了就是此人!”裴寒看夏秀敏的眸子簡直像是裝滿了一池的春水,始終溫暖又寵溺。


  “或許吧,那我就把這個情報先留在心裏了,這件事,包括雲離,我都會再去查看!若真的是他,那麽,這個人,就是我第一個要入手尋找切入點的關鍵。”伸了伸腰,夏秀敏覺得要是再不去洗澡,就又得麻煩下人給她換水了。


  但是她真的沒有那麽浪費。


  夏秀敏要起身,裴寒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然後抱著夏秀敏的身子往浴盆跟前走去,他的手試了試水溫,覺得有些涼了,又吩咐下人們再添點燒好的熱水來。


  夏秀敏把整個身子都埋在了水中,隻露出了一個小小的腦袋,這是初夏,可到了晚上還是會覺得有些涼意。所以泡熱水澡對她來說是最舒服的事情了。


  “裴寒啊,這浴桶裏的花瓣是你摘的嗎?”一朵朵粉色的蓮花瓣,被撕碎成更小的花片,漂在夏秀敏的浴桶上,鼻翼裏盡是蓮花獨有的清淡和芬芳,很好聞。


  裴寒隻是笑笑,然後又很有深意的看著夏秀敏,“那你覺得應該怎麽補償我會合適?”


  夏秀敏隻露了一個頭在外麵,她怎麽就聽不出那廝什麽意思來著?臉一下就通紅了起來。快要和泡在熱水裏身下有些泛紅的皮膚一個顏色了。


  “就知道欺負我了!”夏秀敏想要把臉也埋進去,那人卻順手把她整個身子提了起來,笑道“別鬧,你泡久了皮膚也不好受!”


  夏秀敏隻好欲哭無淚的被裴寒抱到床榻上,層層的紗帳慢慢卸了下來,裴寒把她身上的水擦的幹幹淨淨,一點都不會潮濕。


  “秀敏”這一聲叫的比一聲要曖昧,夏秀敏聽的都覺得很是燥熱,何況棉被下她也沒穿什麽衣服。


  但是都上了賊船了,她還能跑多遠。眼神在他熟悉的技巧下越來越沒了焦點,最後,連她也迷失在那一片海洋中。


  夜色,美得很安靜,沒有誰再來打擾他們。


  天一放亮,夏秀敏就看到那個好看的頭顱在自己胸前平穩的呼吸,本來想要用手掰開了,但那人著實長得太好,似乎這麽看著他,都覺得很是賞心悅目。


  “裴寒,你就應該感謝老天賜了你這麽一張臉,讓人想拒絕呀,都難!”夏秀敏有些自言自語,把手伸了過來,想要逗逗裴寒好看的鼻子。


  “既然不拒絕,那就再來一次啊!”那人不知什麽時候醒了,聽了夏秀敏的話,又一次把她壓了下來。


  之後的日子,夏秀敏一直沒有放棄追查雲離的下落,裴寒的探子也在調查更多的事情,夏秀敏覺得,西子昱除了龍陽之癖外,真的算是一個好人。


  至少,他不像以往做皇上的那種暴戾,那人和裴寒有些相似,多的是處事不驚和平靜如水。如果非要讓她介意點兒什麽,那麽,就是對宇文芙蓉感情的草率。


  也不能完全認定了西子昱是感情裏的懦夫,這都是因人而異的,畢竟他若真正愛的另有其人,那麽能夠為了那個人做出這樣的舉動,也算是用情專一了。


  哎!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夏秀敏看著荷塘裏的景色,前廳的下人卻有些匆忙的往自己這邊趕來,神色也有些慌張,看了夏秀敏就趕緊跪下:“姑娘,快救救我的孩子吧!”


  夏秀敏認識這個人,往日裏是未府看門的下人,大家都稱他劉伯,她還沒搞清楚這些事情的狀況,那跪在地上的人就繼續說道:“聽說姑娘懂點醫術,我兒已經發燒好多天,卻也不見退燒,周圍的大夫都請遍了,卻不見有什麽好轉!”


  夏秀敏看著地上有些無力的劉伯,本來想再說點什麽,最後到了口邊的聲音變成了:“你的兒子,今年幾歲?”


  “四歲!”


  “好,那就把他抱到府上來!我會給他看看的!”劉伯一聽這話,馬上跪著感恩,然後起身飛快的離開,夏秀敏望著那個背影,心事重重。


  她不明白為什麽劉伯會知道自己懂醫術,往日裏他也隻是守在大門前,就算是下人們口口相傳,那麽他兒子性命垂危,也不能就認準了自己,浪費那麽多時間來冒險。難道,他是在節省費用不成?

  夏秀敏無奈的搖了搖頭,畢竟是一條人命和一個孩子,她不想再想那麽多。


  就醫的地方就在未府的後廳,那裏有很多客房,這件事情。她還不想過多的聲張,所以讓劉伯把孩子抱到了那個比較隱蔽的房間。


  那孩子渾身都很燙,但又不是發燒,夏秀敏把清涼的薄荷葉泡在水盆裏,蘸濕了毛巾,然後放到了小孩的額頭上。


  她的心裏暗暗一驚,這孩子,根本不是普通的生病,而是,中毒了。


  是誰這麽狠心的給他下毒,一個四歲的孩子,卻都不願意放過,如此卑鄙的手段。


  她把藥箱拿了過來,小孩睡得很安詳,完全不知道他的爹爹已經心急如焚到了極點,好像他再醒不來,自己也會跟著過去。


  她從那藥箱裏的瓷瓶裏取出了一個紫色的藥丸,然後把那藥丸塞給了小孩,她的表情有些平靜,這個毒,其實不難解。


  “哇…”孩子醒了,然後就是一陣哭聲,這之間的時間很短,夏秀敏猜的算是到位。


  “小魚!”劉伯一下抱起了孩子,然後跪在了地上,表情很是誠懇的看著夏秀敏,更多的是感恩:“謝謝姑娘!”


  夏秀敏扶起來了這兩個父子,她有些疑惑的問道:“劉伯,你怎麽就肯定,我能治好小魚的病呢?”這孩子得的不是病,而是毒,那麽讓她解毒,就是衝著她來的,夏秀敏實在想不出,若說這背後沒有人操縱,會讓大家信服嗎?


  “這,姑娘,其實今早起來後,我就看到小魚燙的厲害。四處求醫後,都不見起色,可是,在我去了第四家醫館的路上,有個人,他說,你一定可以治好小魚的病,我也不知為什麽,就特別相信他的話,於是,小魚的病就真的好了!”


  “一個人,是什麽樣的?或者,他穿了什麽衣服?”夏秀敏的心裏劃過一陣漣漪,難道那人知道自己善毒不成?所以,就是她認識的人嘍!


  “那人穿的倒是很特別,一襲黑衣,還帶了一個鬥笠,臉被遮的有些嚴實,根本看不清楚,或許也就是他這樣特殊的打扮,我那是才覺得他的話很可信!”劉伯思索著,回憶著早上發生的事情。


  “嗯,好的,這件事情,我明白了,你先退下吧!”夏秀敏揮了揮手,劉伯帶著孩子離開了。


  她有些漫無目的的走在未府的涼亭間,時而有初夏傳來的陣陣微風,這天氣還沒有很燥熱,她覺得很舒服。


  裴寒很早就出去了,或者也是打探一些消息,現在丟了她一人在府上,倒覺得有些悶,夏秀敏擺弄著手裏的魚飼料,然後隨意的往池塘裏撒去,魚兒們爭先恐後的來搶食,她的表情有些苦笑:“其實都有的,還怕吃不到!若你們不爭不搶,豈不是很自由!那是我最想要的生活!”


  漸漸的,午間傳來的困意襲到了夏秀敏的腦中,她往房間裏走去。


  門被輕輕的推開了,房間有些暗,因為是朝南的方向,到了中午,一點陽光都照不進來,除非把所有的窗戶打開,夏秀敏很好奇,是誰把屋子弄的這麽昏暗,但她沒多想,就要把身子往床榻上挪的時候,突然聽到屏風後傳來的水聲。


  那水聲,順著自己進來的動作慢慢的變小了,然後,又慢慢的變大,夏秀敏知道那是裴寒,可他大中午就洗澡不覺得有些奇怪。


  夏秀敏往屏風跟前走去,她的步子踏得很穩,可是突然,裏邊傳來的聲音卻說道“不要進來!”


  裴寒很輕聲,但能聽出是有些命令的口氣,有些拒絕夏秀敏再上前一步。


  “裴寒,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還金屋藏嬌不成?”夏秀敏調笑的語氣問道,她才不相信裴寒敢背著自己亂來。


  “無事,秀敏,我等會就好了,你去休息吧!”裴寒的聲音,似乎在隱忍著某種情緒,夏秀敏很費解,這要放了往日,那廝還不抓住了時機好好折磨自己,可現在的表現,卻反常的厲害,他這算什麽,欲拒還迎嗎?

  “我不,我偏要進去!”夏秀敏有些撒氣道,拖著長長的裙擺,頭上的金步搖發出了蹭蹭蹭的響聲。


  然而…


  她真的驚住了…


  裴寒丟在地上的那件白色內衣,上邊全部沾滿了血,已經分不清紅色和白色的區別,他泡在浴盆裏,水已經被染成了紅色,裴寒一直在洗自己身上的血漬,所以浴桶裏,算是他的血。


  夏秀敏的眼睛一下就濕潤了,她的腿突然就軟了下來,幾乎是跪在裴寒的浴桶前,他背對著自己,剛好清晰可見了那背上的疤:“不是說不要進來的,怎麽不聽話?”


  裴寒有些責備的問道,他知道,夏秀敏肯定受不了這些的。


  “你去哪了?這些傷,到底是怎麽弄上去的?”


  “無事了,你先去休息,我洗好了出來跟你說!”裴寒的語氣柔了下來,夏秀敏到底是在關心自己,他覺得這樣就夠了。至於身上那些傷痕,忍一下也不會太難過。


  “笨蛋!到底怎麽回事,你以為現在披了一身的傷,我就能心安理得的坐在那裏等你洗澡嗎?”說著她的手就附上了裴寒白皙的背部,那裏的箭口,看的她心驚膽戰。


  “到底是誰?”夏秀敏問道,表情憤怒的都要說不出話了。


  “之前,我手下的探子匯報過關於東盟的信息,我想你應該還記得那個武林組織,這次,我也是想再去查查東盟,但他們的埋伏很多,或許,我再堅持一會兒,就能見到東盟的盟主了!”裴寒歎了口氣,他之所以那麽在意這個東盟,就是因為上次赤焰差點要了夏秀敏的命,而他們猜測過,赤焰和東盟之間絕對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所以,裴寒才那麽篤定的想要找到東盟,如果說,擒賊先擒王,那麽,隻要瓦解掉東盟的盟主,那個赤焰,就不會有多麽好的下場。


  “該死!果然不是什麽正派!”夏秀敏憤憤的罵道,她就差點死在赤焰的把戲中,這回又換成了裴寒,東盟是嗎?夏秀敏算是在心裏狠狠的記了一筆賬。


  “不過,你還是快點出來到床榻上好,用上我的藥,這些疤痕,一定會很快就好起來的!”夏秀敏用手輕輕的摸著那觸目驚心的傷口,有些血水還沒有幹,把她的手都打濕了很多。


  手指上浸染上裴寒的血液,夏秀敏看的很心疼。


  裴寒背對著夏秀敏,微微的點了點頭,完美的側顏和有些剛毅的線條,夏秀敏不知道自己是哭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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