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4章
主動性的,夏秀敏向男子問候過去,畢竟從他上了馬車,氣氛就被烘托的異常詭異,還不如夏秀敏一個人悠閑的自在呢。
那人態度有些過分的冰冷,對著夏秀敏的眸子,一笑不笑,好像眼前有這個人,又沒有這個人一樣。
夏秀敏幹咳了兩聲,那男人沉默了很久。
突然。
“你也在?”雖然是一個問句,可被他的語氣渲染成明顯的冰冷,但夏秀敏覺得,他能放低身段來和自己交流,已經算是進步了。
“真是奇怪,你居然沒事?”她好奇的打量著眼前纖塵不染的男人,他的眸子很清澈,好像從來都是那麽波瀾不驚,他的衣著打扮也非常的脫俗,若不定睛細看,誰都會以為這是天上掉下來的仙人。他這樣一個人,本應該生活在最與世隔絕的地方,怎麽說,也要配上那人的氣質。可他卻總是反複又完好無缺的出現在眼前,當然會很好奇。
“公子不也是沒事,反而麵色越來越紅潤,可見你並不受毒藥的影響”男人很平靜,夏秀敏看的都有些恍惚了。這個人,這麽出眾的氣質,真的也要消散在這物欲橫流的世界嗎?
“我自然有我的辦法了,敢問公子,為何要來這兒?”夏秀敏打開天窗說亮話。
“沒有為何,你隻是想多了!隻是我們都是同一類人罷了!”他淡淡的開口,目光沒有什麽焦距可言。
但這不是夏秀敏最想要聽到的結果,她隻是好奇,這樣的男人,怎麽願意委身自己,去留在皇宮裏。西子昱選賢舉能,怎麽說這樣的畫風都和眼前的男人毫無相關。
夏秀敏還沒有把自己所有想知道的東西問出來,就被公公告知已經到了西子昱的禦書房了。
夏秀敏從踏下馬車的那一瞬間開始,就已經揚了揚嘴角,瞬間像是自信心倍長,她知道,西子昱若再不出手,就真的會毒發身亡。
嫋嫋的青煙,空氣裏,飄散著一股非常好聞的麝香味。夏秀敏和白衣男子都被帶到了西子昱的禦書房,隔著一個薄薄的金色紗簾,那人正臥在龍床上,周圍還有宮女給他遞著毛巾和水。
夏秀敏很佩服,中了她的毒,卻能堅守到現在,還不把所有的痛苦和軟弱表現出來真的不愧是一代帝王。
“皇上未明夜和雲離到了。”老公公諂媚的嘴臉看著西子昱,再轉給夏秀敏和雲離的,卻是十分嫌棄又帶有一絲陰狠的不耐煩。
“哦?怎麽會是兩個?”金色紗帳後的男人輕聲問道,或許,他真的在努力的壓抑自己的痛苦吧。
“這兩個人,是從所有前來報名的人中選出來的。而且,也就是他倆…”老公公沒把話說下去,夏秀敏卻聽的異常異常清楚,就他倆沒死唄!
西子昱的身子微微一顫,或許這個結果真的是意料之外的。沒想到最後居然有兩個人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老公公繼續用了他特有的陰裏陰氣的語調說:“兩位,你們能夠從這萬千人中脫穎而出,定然有一定的實力。各位昨天中的毒,實則也是皇上現在身上中的劇毒,若二位能夠解了皇上的毒,自然這宮裏的規矩不會虧待二位。”
夏秀敏和雲離的反應都過於平靜了,完全不像是聽到這麽震驚的消息後所表現出的態度。
夏秀敏一直看著躺在龍床上的西子昱,她看不清他的樣子,但能感覺得到那人很修長,神態也很安詳,有些像那日花魁之夜見到的紫衣男子。
他現在應該會很好奇吧,想著要用試毒的方法抓到下毒的人,可現在居然有兩個,怎麽說也會迷亂的心智。
老太監讓宮女們端來很多藥材,每人拿著的都不一樣,雲離比夏秀敏先一步上前,把它們按壓於鼓掌之間,然後很是熟悉的進行調配,好像很快就能治出解藥一樣。
夏秀敏先開始非常不理解雲離的做法,她不怕被西子昱抓包,然而隻要出手救了那人,這就算是一份恩情了,她想要借助那人的勢力,幫助裴寒,可是中間卻多了一個雲離,實在有些破壞了她的興致。
可是,這解藥怎麽可能是他信手拈來的呢?夏秀敏認真的看著雲離調藥的動作,她則默默站在原地,她不相信的是,怎麽會有人能配出她的解藥。
“明夜公子,不試試嗎?”老公公問道,其實當日給夏秀敏喝毒的時候他就發現了,這個女人,連解藥都沒有喝,就自動痊愈了,毒藥在她身上,一點作用都沒有。
“我已經帶了解藥過來!”夏秀敏把自己腰間的瓷瓶拿了出來,老公公的神色卻有些微微的怒意。
“你怎麽知道我是要你來配藥的,還自行帶了解藥,難道,你早就知道了皇上中毒不成?”老太監猙獰的問著。不愧是皇帝身邊最狡詐的走狗,連一個人小小的動作,都能諱莫如深。
夏秀敏趕緊跪在地上,然後表現的很是驚慌,她的神色多為沉重,然後答道:“這個藥是我爹爹留給我的,他剛過世,讓我好生拿著,如果中毒了,不管什麽毒,就喝點這瓷瓶子裏的東西,那樣的話,就能驅除百病。爹爹生前是個江湖郎中,喜歡治病救人,並且也愛研究一些花草藥,但平生裏總是碌碌無為,我看見皇榜,自然想著為家族爭光,沒想到,卻還是用了爹爹的畢生心血。所以,若他天上有靈,一定會為自己感到驕傲。”
夏秀敏扯的有些遠了,聽的老公公都不耐煩了,西子昱咳嗽了幾聲,他才趕緊走到那床榻跟前,金色的龍紋飛舞在絲被上,看的人有些耀眼。
宮女把雲離的藥端了過來,西子昱仍然在紗幔裏躺著,老太監叫人扶起他,然後把那碗藥遞到跟前。
“如何?皇上,這是雲離公子給您配的解藥。他自己也親身實踐過!”
老太監說的毫不血腥,夏秀敏卻不禁一陣寒顫,那麽多血淋淋的性命,全部給他做了陪葬,就是這一點,都有夠讓人心寒的。
西子昱把那藥一勺一勺的喝了進去,可是還沒等到第三口,他的胸腔內就忍不住的咳出血來,順著嘴角,沾染了明黃色絲質的裏衣。
“怎麽會,聖上!來人呐!快來給我把這個賤奴拉下去。”老太監驚慌失措的看著西子昱,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的,雲離不是來救西子昱的,而是來害他的。
夏秀敏對於這樣突發的情況還有些意外,她對雲離越來越好奇了。
夏秀敏突然有了一個更為奇怪的想法,會不會當初,雲離根本就沒有中毒,他的那個茶托裏,根本就隻是普通的液體。
而他,真正的目的是殺了西子昱。
有些震驚的情緒劃過心頭,雲離做事太衝突了,他不了解,那人正想了辦法在抓給宇文芙蓉骨灰罐子上塗藥的人,這麽一來,雲離
無疑是在槍口上撞了一下。
“慢著!”突然傳來的聲音,西子昱捂住胸口,聲音卻還是溫和的很有磁性:“放他走!”
…
這回夏秀敏算是真的蒙了,西子昱抓住了人,不應該把他關起來再拷打個三天三夜進行審判嗎?怎麽現在卻說放就放了?
老公公很無奈,但西子昱現在太虛弱了,不能再跟雲離繼續拗下去,他順手拿了夏秀敏剛剛給自己呈上來的解藥,然後把瓷瓶遞到西子昱跟前:“皇上,這是未明夜公子的,您快試試這個!”
西子昱點點頭,把夏秀敏的那隻白瓷瓶裏的液體一飲而盡,口中傳來鹹鹹的味道,好像是血液。不過夏秀敏早用了薄荷葉驅散了血氣,所以他應該不會發現。
這回,明顯的功效在於,西子昱往外翻湧的血給止住了,老太監馬上笑了起來,沒想到那解藥果然這麽厲害。
夏秀敏站著西子昱把藥都喝完了,然後用清瘦又修長的手推開了層層紗幔,他的臉白的很病態,但也不失去一點帝王華貴的氣質,眉宇間更是吐露了深不可測的氣息,眼眸裏劃過了有些濃黑的霧氣。
那人下半身還在絲被裏,上身很瘦,拉開紗帳的那一幕,夏秀敏覺得這簡直是天上走下的仙人。
他的樣貌絕對不輸任何人,這西周的皇帝,竟然長得如此好看,甚至,和赤焰那廝一樣,看久了都覺得邪魅。
“還不跪下拜見聖上?”老公公提了嗓音,對著夏秀敏就是一陣吼,完全不夏她剛剛才救了那人一命。
“於修,不必了,這明夜公子對我有救命之恩!”聲音很溫和,灌入夏秀敏的耳裏,她甚至有些懷疑,這是不是西子昱,不是凶悍狡詐陰險毒辣嗎?不是深不可測願意用那麽多人性命來給自己做陪伴嗎?可是,光聽他的聲音,就有如沐春風的感覺,到底這是一個怎樣的男人?
夏秀敏還是跪了下來,禮貌這種事情,她向來做的很有教養,畢竟本身就是定國侯的嫡女,怎說對這些東西都耳濡目染了。
“草民未明夜,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夏秀敏的聲音,裝成了頗為渾厚的男音,聰明如那人,也看不出眼前到底是男是女。
“起身吧!”仍然不帶過多的情緒,夏秀敏抬頭看著他,剛好對上那人的眸子,她沒有躲避,也不需要。
但夏秀敏骨子裏還是認為眼前的男人深不可測狡詐陰險,她想要開口,那人卻突然先了她說話。
“賞!”他很簡潔,連一個拖泥帶水的字都沒有,夏秀敏微微低著頭起身,老太監卻一直對著剛才的雲離,他差一點兒就要了皇帝的命。
還不等西子昱再開口,老太監就急著道:“皇上,那麽,這個人,要怎麽處置,他這樣心懷不軌的人,依老奴看,處死也不為過。”
老太監畢竟是有些害怕的,這人是自己和孫禦醫一起通過層層篩選挑出來的,一旦出了什麽差錯,他也脫不了幹係,所以心慌亂的跳著厲害。
雲離的眸水裏有著過人的平靜,毒藥是他下的,可是那人卻一向淡定的如身外人一樣。他同樣直勾勾的盯著西子昱,表情有種說不出的奇怪情緒。而對於老太監剛剛說的話,他都沒有絲毫該有的反抗。
“於修,你帶明夜公子先下去吧,今天的事情,不要對外聲張,至於這個人嘛,”他挑起了好看的鳳眼,“我來和他好好聊聊!”
夏秀敏看著眼前這頗為戲劇性的一幕,難得天下君王會有如此的一麵,對於想要殺害自己的人,卻表現的這般冷靜,確實讓人驚訝!
“是!”老太監隻能默認了西子昱所做的一切,他也不理解,若是往日,皇上怎麽也不會有這麽婦人之仁的一麵,難不成,他真的因為有病在身,連腦袋也混了?
夏秀敏被帶了下去,在皇宮的後花園裏晃悠,老太監沒怎麽陪她,但若聖上再傳,就來接她。
夏秀敏有些無聊的在這花園的涼亭裏遊走,荷花已經開的爛漫,粉嫩中帶點淡淡的紫色,實在很可愛。這涼亭周圍,一點也不缺其他皇宮貴族在此遊玩,她站在湖邊逗魚,耳邊卻傳來嘈雜的談論聲,一下引起了夏秀敏的興趣。
“姐姐,可知,這後宮佳麗三千,皇上為何遲遲不肯立後?”一個女人問道,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傳進夏秀敏的耳朵裏。
被叫做姐姐的女人一直有些默不作聲,似乎是說到心裏最深痛的東西,剛剛那個有些尖銳的聲音繼續道:“所有人,都以為他喜歡的是一個青樓名妓,這才放著後位不給任何人,但難道你我都不知道這其中的緣由嗎?他其實…”
“不要說了…”溫婉的女人打斷了她的話,有些不能承受的語氣,又好像很接受不了一件事情。
“姐姐,你我之間,不需要這麽躲避,再怎麽說,那件事情,又不是多麽大的秘密了,隻不過開始人們以為是謠言,現在卻被一天一天坐實。”尖銳的女聲繼續說,完全不再夏及任何人的感受。
“那又如何呢?就算他是那樣的人,我們都已經是他的女人了,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吧!以後都不要再說了。”
夏秀敏聽到了後邊越來越覺得一頭霧水,一點切入點都沒有了。
兩個女人走了,她還是無聊的在逗魚,什麽時候可以像它們一樣,活的悠然自得,一點壓迫都沒有?如果,站到最高的地方,可以換取自己掌握的自由和命運,那麽又為何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