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叫,琉璃,去很遠的地方了,南疆!”那宮女緩緩的開口,夏秀敏很滿意。
沒想到蠱母的效力這麽厲害,隻是一隻小小的蠱蟲,擁有蠱母的人就能完全控製了被中蠱的人,她的腦海突然產生了一個更加邪惡的想法。
夏秀敏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她看著眼前的美人,臉上一陣惋惜:“嘖嘖嘖,你看這張臉,這麽漂亮,如果被毀了,一定很好玩吧!”
那女人點點頭,像是聽不懂的樣子,又好像很讚同。
夏秀敏看了一眼如妃靈堂前的火盆,那紙錢倒燒的很旺。
“去把那隻火盆扣在你臉上!”夏秀敏輕聲的說道,隻見那有些遲緩又木訥的小人馬上走到火盆跟前,而此刻正在給如妃上香的人驚訝的一叫,似乎這不速之客有些打擾了眾人排好的隊伍,大家的紛擾聲全部譴責了上來,有人更是指著宮女一副罵人的樣子。
夏秀敏笑的很不在意,一副看好戲的樣子。隻是上官婉兒和夏瑾樂不在場,真是可惜了。
“啊!!”下一秒,是一個女人驚嚇的聲音,因為麵前的宮女一個手拿過了那燒紙的火盆,就往自己的臉上扣去,機械的動作,誇張又嚇人。
“哐當!”火盆慢慢的從宮女的手中滑落下來,那宮女也因為疼痛大聲的叫了起來。
在場的人一片混亂,以為那宮女有失心瘋一樣,全都咧的遠遠的,而那人的麵部,已經燒焦了,連頭發都有些在冒煙的感覺。
女人們的哭聲,男人們的吵鬧聲,夏秀敏冷冷的看著這一切,從一旁的桌子上摘了一顆葡萄很有滋味的放到嘴裏。
那宮女隻是因為疼痛而尖叫,卻並不知反抗也不知求救。周圍人看的很是驚奇,有人在人群裏問道:“這是宮女,莫非是皇後娘娘身邊的人,快去傳!”
宮女的臉被燒焦了大半麵積。有些猙獰。夏秀敏的冷漠在此刻揮發的淋漓盡致,對著剛才跑出去要找上官婉兒來的下人補充道:“就告訴她,身邊的宮女瘋了!”
那人一聽王妃都發話了,馬上往後院跑去。
宮女隻是哇哇的大叫。然而夏秀敏都有些吝嗇大夫上前來看一看,古墨還是叫了大夫,畢竟這事出在了王府,若做的太不近人情,一定會對今天王爺的審訊有所不利。
上官婉兒趕到的時候,那宮女已經毀了大半張臉,整個人有些麻木的坐在椅子上被一個大夫按壓著,時而她會有些痛苦的尖叫,但整個人卻看得出沒有一絲情感。
看到上官婉兒進來,眾人都一一行禮,上官婉兒一看宮女已經慘不忍睹的麵容,也是有些花容失色,並沒有上前給她一些安撫,她用寬寬的袖擺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很是嫌棄的朝周圍人擺了擺手:“把她拉下去!”
下人們一看上官婉兒有所吩咐,便強行的拉走坐在椅子上木訥接受治療的宮女,那大夫也跟了出去,而宮女被灼燒的臉部皮膚已經由剛開始的血紅變得黑了起來,還有那腐爛又猙獰的血肉,每個人看了都覺得心驚膽戰。
夏秀敏的心裏很暢快,當初差點就被上官婉兒毀容了,現在從她身邊最厲害的懂毒高手下手,是該給她些顏色看看了。
“夏秀敏,一定是你,娘娘,我看剛才彩兒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一定是被這妖女使喚的!”夏瑾樂開口,她的眼睛微微的眯著,像是要去拆穿夏秀敏的所有陰謀,然而她卻忘記有一個詞,叫做自不量力。
上官婉兒一聽夏瑾樂的話,才從剛進門時震驚的神情裏緩了出來,這個叫彩兒的宮女,和琉璃兩人一起服侍自己很多年了,正是因為她們二人都對毒術有著超高的造詣,她才把這人當做宮女留到自己身邊,可是彩兒突然像是沒了心智一般,連毀容都覺得很是詭異。她不禁在心底也盤起了一個疑惑。
“王妃,這件事情,到底和你有沒有關係?”上官婉兒怒視著一臉悠閑的夏秀敏,她越是表現的無所謂跟不在意,她就越想要撕開那人偽裝的麵孔,殺了她的人,還在那裏看好戲,不是找死又算什麽?
夏秀敏把拿在手上的那串葡萄放了下來,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周圍人把目光也都投向了這邊,夏秀敏看了一眼上官婉兒,又轉眼看向夏瑾樂,臉上挑釁的神情好像告訴那兩人就是她,又能如何。
“這件事情,到底有何緣由,相信在場的人都看的清清楚楚了,彩兒的臉被火盆燙傷不幸毀容,難不成是我端起那盆子扣到她頭上的?今日是母妃第三日祭,我並不想再去生什麽事端,發生這樣的意外,我也很詫異。”夏秀敏說完,周圍人就默默的點頭,確實在案發時刻,夏秀敏什麽也沒做,倒是那宮女,行動有些嚇人。
“難道不是你給她下了什麽毒嗎?妖女,你現在連皇後娘娘的人都敢動了,還在這裏妖言惑眾?”夏瑾樂用手指著夏秀敏的鼻尖,一副訓斥別人的姿勢,她隻是想要快點扳倒這個女人,而且她相信彩兒毀容的事情,絕對和夏秀敏脫不了關係。
上官婉兒順著夏瑾樂手的方向望著夏秀敏,滿滿的恨意盈滿了眼眶,還記得當日自己差點毀了夏秀敏的容貌,如今這個女人就用了同樣的招數來對付她身邊的人,這次事故,絕不是一個意外,夏瑾樂說的沒錯,彩兒一定是被那妖女用了什麽妖法,才會做出這麽不同尋常的事情。
夏秀敏的眉目裏堆疊了一些好笑的表情,如果現在要抓她,這兩人卻隻是一味的猜測,然而整個廳堂裏的人都是她的證人,她根本不需要害怕。
“皇後娘娘,你難道真的相信夏瑾樂的話,以為是我給她下毒了不成?我想這世間還沒有什麽毒能促使彩兒去毀容吧。但將軍夫人能這麽說出口,想必對此有所見解,倒不如說出來好好和我們大家分享一下,我也想聽聽自己是怎麽給彩兒下毒了!”夏秀敏的表情一直都很不關己事的樣子,頭上的釵子一擺一擺的,在她的地盤上有種宣誓主權的感覺。
夏瑾樂氣的臉都紅了,然而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她深知夏秀敏的狡詐,就算給彩兒身上做過什麽手腳,也不會留下痕跡,而且眾目睽睽之下,就更不可能讓人輕易抓了把柄,果然妖女很有一套,夏瑾樂滿心的猜疑,最後都化成一陣默不作聲的憤恨,她現在隻想看看妖女以後是怎麽個死法。
上官婉兒到底算是一國之母,就是個人恩怨再牽扯不清,她都懂得眾人麵前要不失去風範。如果一味的抓著那件事不放,這是夏秀敏的地盤,最後怕是對她影響不好,而且,她體內的破冰草還沒有解,剛剛用閑逛這樣的說法來掩飾她和夏瑾樂壓了芳草盤問解藥的下落。可那丫頭死活說自己不知道,她也沒了耐心。
“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吧,彩兒呆在本宮身邊有幾個年頭了,她一直很怕火,看見火的時候就會做出很多出閣的反應,不料今日把自己弄得這般狼狽,本宮也很驚訝。那人,以後就留給王府裏打雜吧,在本宮身邊,讓人很不舒服。”上官婉兒一想到彩兒那燒焦腐爛的皮膚,身上的毛孔像是全都打開了一般,害怕的感覺慢慢滑過心間。
如果這件事真的和夏秀敏有關,那麽她夠狠,而且以此來看,夏秀敏的手段不僅陰戾,而且花樣繁多。現在她身邊唯一保護自己的人都沒了,自己又拖著一個有些羸弱的身子,根本就不是那人的對手。
夏秀敏聳了聳肩,莞爾一笑:“既然皇後娘娘想的開,那就留那人在我府上吧,反正我們王府裏不會因為一個人長得醜而嫌棄了她的能力。”
眾人都一一歎服的看著夏秀敏,這武華王妃竟然這般豁達,那宮女今天這一出事情,以後怕是連個落腳的地都沒了,然而王妃卻不在乎這些,仍然願意收留了宮女,此等胸襟,一點也不失風度和氣度。
上官婉兒明顯感覺到周圍人讚賞的看著夏秀敏,深知自己似乎走錯了一步棋,然而夏秀敏嘴角的笑意是讓人看不懂的情緒,有些變幻莫測的詭異,好像帶著有些勝利的姿勢在炫耀,可是卻讓其他人看不出來。
“報!”門外突然傳來下人急切的聲音,周圍人聞聲望去,那人跪在地上,滿頭的汗水,夏秀敏一眼就認出了這是守在刑部裴寒身邊的小廝,剛剛贏了上官婉兒竊喜的心漸漸轉換成另一種情緒,為什麽她心裏的預感那麽不好。
“說!”夏秀敏開口,臉上像是披了一層寒霜般。
“王爺自焚了,現在隻剩下一具幹屍,王妃娘娘節哀!”下人扣著頭跪拜,再不敢抬頭看那武華王妃的表情。
“你說什麽?”夏秀敏睜大了魅惑的眼睛,身子更像失了重心一般有些站不穩的往後傾倒過去,古墨及時上前穩住了她的後背,才避免了重重的栽下一個跟頭。
夏秀敏的腦袋裏什麽也裝不下了,所有的聲音變成了小廝口中那句自焚。這,不可能。她情緒失控一般托起了地上那人,抓著他的領口似乎要把他脖子勒斷一般:“你是騙我的,這不可能!”
天空,突然飄起了雨,有些陰鶩的天氣裏,雨滴打落在夏秀敏毫無理智的身子上,和此刻本就陰鬱的氣氛,更加混為一潭。
夏秀敏的手勁越來越大了,那被狠狠抓住的小廝真的快要斷氣一般,周圍人上前拉著夏秀敏的身子,才發現這女人的力氣這麽大。
“說阿!你說阿!”夏秀敏幾乎是咆哮的喊了出來,而此刻,正好有雷聲滾滾傳來,讓她的叫喊聽起來多了幾分恐怖。
古墨也像是被夏秀敏這番失態的情緒驚嚇住,可是再怎麽拉架,夏秀敏都不願意放了那個小廝的領口。
“是,是真,的。”小廝把每一個字用僅剩的力氣從鼻翼裏蹦了出來,然而夏秀敏突然就鬆開了他的身子。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絕不會丟下我,他不是那樣的人,我們約好的,他怎麽會騙我!”雨水打濕了夏秀敏的頭發,眾人躲到了房簷底下避雨,唯有夏秀敏一人在雨中淌著自己的身子,麵色變得越發蒼白。
一片片樹葉被秋雨打落了,有些泛黃,這樣蕭條的景色,卻不及夏秀敏心裏那一片的荒涼。
“裴寒,裴寒!”夏秀敏的淚水和雨水混到了一起,越來越分不清。她靜靜的佇立在原地,天地間,什麽色彩都沒有了。絕望,那種內心突然湧起的絕望就這樣充斥了整個身子。這是頭一次,比上滅門還要讓她痛的緩不過氣的事情。
誰,一顰一笑搖曳了天空的繁星?
誰?三言兩語撩撥了她的情意!紫色的煙忽然從如妃的靈堂上一縷一縷的升起,像極了一個靈魂被超度了另一個地方。
“裴寒,你為何舍我而去?裴寒!”撕心裂肺的痛哭,夏秀敏跪倒了地上,整個身子都趴在了一片冰冷濕潤的地麵上,她的心,已經掉進了冰淵,那麽絕望又哀傷。
王府裏本就被白綾裝點的陰鬱一下子變得更加荒涼。夏秀敏俯身痛哭,什麽時候,身上的雨漸漸的變小,甚至讓她都感受不到一絲雨水滑落了。
打傘的人,是裴祺。
這一次,她不會再把傘從他手上打掉了吧,可是望到她獨自掩麵泣涕的跪在地上,任憑風吹雨打還不見任何人上前,心底突然升起了一絲疼意。
“不要這樣對自己!”裴祺淡淡的開口,風雨中,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搖曳。
夏秀敏已經沒有了表情,連難過都沒有了。
“他在哪?”往日殷紅的唇瓣,此刻都沒了血色,夏秀敏整個人都是蒼白的像是要昏倒的樣子,然而她瘦弱的身子裏投過這樣不帶一絲感情的樣子,讓所有人都有些動容。
這天地間的顏色全部被夏秀敏慘白的臉色給吸了過去,裴祺用手摸了摸她的頭,眉頭更是皺了起來。
從手上傳過來的溫度告訴他,夏秀敏已經病了。
“別這樣,人都死了!”裴祺想要抱著她的身子往屋簷下走去,然而那麽多王公貴族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他卻一點也不在乎。
“他在哪?”夏秀敏的眼睛對不上裴祺的焦距,隻是沒有生氣的繼續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