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雀兒既然去了,就好生埋葬了,你們母親這次給定國候惹了太大的麻煩,我救不了她,這是老夫不盡做父親的責任。”夏擎生聲動的說著,但夏秀敏卻覺得他是那樣虛偽。
“以後我們定國候當家主母的重擔,就交給你們四姨娘來打理,她那樣與世無爭的性子,留了定國候做主母,必然會讓這個家風調雨順。對了,秀敏,你也即刻準備著,早些嫁入武華王府,所謂衝喜,大概現在做最合適不過!”
夏擎生站在門口,看著眼前狼狽的女兒,心底隻有一聲歎息。
夏擎生扶了夏瑾樂起身,兩人都出了夏秀敏的房門,現在,真的就隻剩下夏秀敏一人在這裏了,她的心,如此寒冷,看著往日靈動的雀兒,現在一動不動的躺在那,她卻無能為力,夏秀敏的心底有多麽抽痛。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代價嗎?她除掉了陶瑞詳和陶玉然,所以上天也收走了雀兒,還有,裴寒對自己的寵愛?
突然想到裴寒,這些日子裏,不見那個溫潤如玉的男子,倒總是給自己一雙冷漠的眼睛,讓她覺得,兩人之間總是這麽生疏。
夏秀敏找了府上的其他下人,把雀兒好生埋葬了,這個事情花了整整三天時間,即使整個定國候裏根本不會對一個丫鬟的死做出任何儀式上的表示,但夏秀敏還是認真的做了起來,晚風拂過的時候,吹散了她一身白衣。與此同時,夏瑾樂也在為陶玉然的死送終。
夏秀敏看到定國候裏多是有些臉麵的人都參加了陶玉然的葬禮,心底冷冷一笑,本來沒打算和陶玉然再有什麽瓜葛,但這衣服已然套在了身上,不去一下豈不是浪費了這身裝備?
夏秀敏走到陶玉然的墓前,人們把目光都轉了過來,夏瑾樂的眼裏,更是仇恨萬千,看到夏秀敏,似乎要把她撕碎一樣。
“母親,你就這樣走了,真是令秀敏詫異啊!”夏秀敏沒有看周圍的任何人,直接對著陶玉然的墓開始追悼。但她的語氣卻很是諷刺:“您還真忍心把妹妹留下來,她的生活怎麽能少了您?你真是夠狠的。”
“夏秀敏,你夠了沒有?”夏瑾樂咆哮道:“我娘已經去了,你何必跟死人這般唇槍舌戰,是個人都能聽來你話中有話,做人何必如此卑鄙下賤,這裏不歡迎你!”
夏瑾樂的怒氣幾乎感染了在場每一個人,大家也能聽出夏秀敏追悼詞的不屑,但夏秀敏這般和一個死人見識,的確有些不妥。
“還好這裏不歡迎我,省的我染上什麽晦氣!”夏秀敏冷聲道,她之所以會在這樣大庭廣眾下說這些讓人難堪的話,就是因為夏瑾樂。
現在陶玉然已經死了,再多大的仇恨也算是兩清,可是夏瑾樂,殺了雀兒,這個仇,她也會記得。
“那你就滾啊!”夏瑾樂怒斥,她的眼裏布滿了血絲,像是幾天沒睡了一般,再不見大家閨秀的氣質,讓夏秀敏一陣諷刺:“妹妹何必這麽絕情,想當初,母親對我的恩惠,我都記得清楚。妹妹不知,母親臨終前還托付了我來照夏妹妹的下半生,現在妹妹這般抵觸姐姐,想來母親在天有靈的話,看到了一定會怪罪我這個姐姐做的不稱職。”
“你少在那裏裝蒜了,我母親就算是死,也不會把我交給你這個賤人的,現在居然在這裏妖言惑眾,你,卑鄙!”
“原來姐姐在妹妹心底就是這般姿態,真是讓我心寒。不過即使你再怎麽厭惡我,我也不會拋棄母親臨終的決定,今天就當著所有人的麵,告訴大家一見事情,想來我還有古墨,”夏秀敏頓了頓。
那日前廳一別後就再沒見過古墨,她今日也是一襲白衣,看不出表情的站在那裏望著自己,兩人始終沒什麽交流:“古墨的年紀要比妹妹的還小,你我都知她也要嫁給王爺了,怎麽說,豈能在妹妹這個二姐之前,所以我已經派人打點了一切,就把妹妹許配給將軍府的獨子,柳君天。這樣妹妹也能在十五之前嫁到如意郎君。不讓人看了笑話!”
“你!”夏瑾樂幾乎是咬牙啟齒的喊出來的,怎麽夏秀敏居然能左右自己的人生大事不成?而且她一心要嫁的人隻有裴寒,可她卻跟自己說要讓她嫁給將軍的孩子,這樣一算,自己往後在這賤人麵前就低了好幾個級別:“我的事情,豈是你這妖女一句話就說了算的?母親靈魂未走,怎麽說我也不會這麽快嫁了人!”
夏秀敏嘴角吸了一下,然後又看著夏瑾樂狼狽的樣子,才輕聲道:“妹妹自當是給定國候衝喜了,何必這麽糾結,往日母親在世的時候,也不見你這麽珍惜,現在人走了,倒把你的孝道給逼了出來,看來母親兩腳一蹬也不是一件徒勞的事!”
“你!你給我滾!我不想再看見你!”夏瑾樂指著另一個方向,夏秀敏太狡詐了,她根本不能猜出來她會做什麽出來,然而現在自己的腦袋,真的沒法鋝清她給自己設計的這些圈套。
周圍人想要上前勸夏瑾樂,但都明了夏秀敏絕不是省油的燈,能把夏瑾樂逼成這樣,都不也不是讓人安心的料。所以大家一致的沉默,甚至連老夫人都在每每蠢蠢欲動的勸架之時又把那樣的衝動給壓了下來,隻好轉著手中的佛珠。
夏秀敏冷冷一笑:“既然這麽不歡迎我,我又何必倒貼,說了閑話的人定然覺得我這是犯賤了?也好,妹妹好生考慮吧,那柳君天,是將軍的獨子,你嫁過去也不會吃虧,想來將軍夫人的頭銜,也不會太差。”
夏瑾樂本想反對的再說些什麽,隻是夏秀敏一而再的提起那個柳君天,她也未免有些好奇,如果真的隻看身份,雖說不是王子皇孫,但也是整個皇朝大將軍的兒子,手裏掌握兵權,也算的上一人之上萬人之下了。
“好,我會好好考慮的!”夏瑾樂幽幽的開口,夏秀敏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往回走的時候,夏秀敏又去了雀兒的墳前,同樣是人命,雀兒隻是被安葬在定國候後山裏最沒地位的地方裏,夏秀敏不禁一聲歎息:“本來我是打算給夏瑾樂一條生路的,隻是,現在她殺了你,雀兒,這個仇,我不會忘的!如果我一旦默認了一些人,那麽別人就不能再動,夏瑾樂真是找死!”
夏秀敏的話是狠了點,但說出這話的聲音卻是那般淒涼。空穀傳響,哀轉久絕,像極了啼鳴的杜鵑,很憂傷。
她之所以會給夏瑾樂指了柳君天這條路,完全是無意中聽到陶玉然和夏擎生在討論夏瑾樂的婚姻大事。陶玉然也不甘心自己女兒嫁給武華王爺做妾,於是選了這柳將軍的獨子。
隻是,早就聽聞皇城內部的暗藏的洶湧,各種勢力都爭著出頭,一旦將軍府上有人站錯了隊,將來必定是滿門抄斬的大罪,她不信那時候,夏瑾樂還能安然無事?她能弄死夏瑾樂的方法太多太多,隻是選擇了一個看起來更讓人猜不透的方式,不過,這也算後話了。
回到定國候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夏秀敏的庭院裏有些蕭條,她沉沉的歎了一口氣,再不會有人幫自己打理這些瑣碎的事情。
正在她心情無比低落的時候,突然一抹倩麗的身影出現在夏秀敏的麵前。已經不是早上那般素衣白布,眼前的古墨已經換上一套粉色的紗裙,眉眼間有著讓人猜不透又沉重的情緒。
夏秀敏愣了一下,沒想到古墨會來自己的庭院裏,但麵對這個人,她始終不知道如何開口?是因為她是將古墨卷進定國候,讓她失去自由的元凶嗎?還是因為裴寒要娶她?夏秀敏的心緊緊擰了一下,想說的話卻被古墨先了開口。
“你就是那日的夏青?”古墨淡淡的問道,她麵容姣好,不像夏秀敏那種勾人心魄的美,更是一種冷冽如蓮花氣質的美,以至於夏秀敏看了,卻不能搜素了詞匯去反擊她。
“你覺得是就是!”夏秀敏淡淡的開口,古墨的性子她沒摸清,隻是長相很是楚楚可憐又出纖塵不染,她沒有辦法用厭惡的情緒對著她說話。
“你就是!”古墨一個咬唇的動作,眼神有些抓不住焦距一樣:“姐姐,你若是男兒身,多好!”
夏秀敏不禁皺了皺眉,那日自己男扮女裝的救了古墨,她現在說這話又是什麽意思,難不成迷戀上了自己?
“我是誰不重要,你現在的債也還清了。該有的自由也被爭取回來了,這樣不就夠了?”夏秀敏輕佻了一下眼角,這樣不就夠了。
“可是,我要嫁給王爺,難道姐姐也不介意?”古墨驚訝的問道:“這就是所謂的自由?從一個漩渦裏,跳到另一個漩渦中!”
夏秀敏冷了眸子,嫁給裴寒這件事她也有所參合,但是沒想到裴寒用了這樣極端的方式救了古墨,她的心不禁染上了一層寒氣。
“他的事,我不管!”
“那姐姐愛他嗎?我和姐姐將來共侍一夫,難道姐姐也不介意?”古墨問道,卻正是夏秀敏心底最痛的話題。
“古墨,你已經很可憐了,我不知道為什麽,你和你爹爹會淪落到那樣的地步,更不知道你的親戚就是定國候的四姨娘,我隻知道,把你卷進這個漩渦的人是我,讓你失去選擇權利的人也是我,但現在,我們說了這麽多,也是沒用了。”夏秀敏輕輕的搖了搖頭。
一想到裴寒近日對自己的反常,還有他的冷漠,那麽她和裴寒之間,到底還有什麽好說的,不過就是完成上一代人留下的遺訓罷了。
“恩!”古墨沒有再多出聲,夏秀敏猜不透這個人的情緒,對於古墨,她有太多的疑慮和不解,但這些都被自己泛濫的自責心給打破了,她會覺得,古墨會落到今天,全都是因為自己。
回了房間沉沉的躺了下去,再不想其他事情了。
第二日天剛亮,就聽到門外小丫頭的笑意:“柳公子來下聘禮了!”
這麽快?夏秀敏在心裏嘀咕一下,看來夏瑾樂已經默認了自己的提議,是打算嫁給柳君天了,這不,人家的聘禮都來了。
夏秀敏隨意套了一件薄裙往前廳走去,妹妹的人生大事,她怎麽能錯過。
來了前廳,柳君天穿得倒不像武將之人,隨意了些,而夏瑾樂,似有嬌羞的麵容看著對方,老夫人和夏擎生還有四姨娘都坐在一旁,夏秀敏這才想到,陶玉然走後,定國候就被四姨娘接手了。
“爹爹,這就是柳公子了?”夏秀敏故意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問著夏擎生,然後又故意捧高了對方:“這麽英俊的公子,竟然是將軍的獨子!秀敏一直以為將軍的孩子必然生長的有些粗獷,久經沙場肯定不會這般白皙,可今日一見,柳公子倒不像是武將家族的人,倒生的好了!”
夏瑾樂聽不出夏秀敏這是有意諷刺柳君天太細皮嫩肉了沒有男人氣質,還是真心誇讚柳君天脫俗的氣質,於是憤憤道:“柳公子今日是給我提親的,姐姐可別看了眼紅,這柳公子可不是你在這裏隨意評價的!”
夏秀敏看出來夏瑾樂對柳君天的在意,才笑:“看出來妹妹維護柳公子的樣子了,既然妹妹這般上心。不如就答應了柳公子如何,反正早晚都是一家人了,現在何必這般拘謹不是?”
柳君天一直溫潤的笑著,也表現出極好的家教,他本就覺得夏瑾樂長的不賴,定國候二小姐配上將軍獨子,也算是門當戶對了。
“好了,你們倆少說幾句!”老夫人在一旁圓了場,她對夏瑾樂這次上門提親的對象還是很滿意的,畢竟說出去也算得上體麵:“君天是一個不錯得孩子,這麽一看,我們定國候未來幾天裏可謂三喜臨門。”
老夫人這話一出,夏秀敏的眼底又暗淡了幾分,她現在有些排斥聽到關於裴寒的事情,但老夫人卻總把這些話掛到嘴邊,讓她十分的不快。
“是啊,君天,我問你,你可有妾室?”夏瑾樂嘴角揚起笑意,但是偶爾飄來陰狠的眼神看著夏秀敏。
“沒有,我還尚未娶妻,再說一直都沒有遇到喜歡的姑娘,當然不太隨意納妾!”柳君天正直道,是有些故意討好夏瑾樂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