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但他一定猜不到,本身沒有毒的百花殘,遇到極陰的空氣,會釋放自己潛藏的毒素。讓人一天天失去心智,慢慢的迷失自己。
“啊!你,你來了!快帶我離開這裏吧!”陶瑞詳的麵色慘白,但還是認出了漸漸清晰的人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迫的喊道:“你說過的,隻要我幫你除掉心頭大患,便會給我留一命!”
“你就那麽想要活命?”夏秀敏挑了挑眉,眼底盡是不屑,她不屑和這個人說話,更不會聽從他的旨意,何況,現在主動權明明就掌握在自己手裏,會再來這裏,不過是把一些必須說的話,一次說清。
“怎麽?你要反悔?”陶瑞詳驚恐的看著夏秀敏,手上的鐵鏈讓人感覺很是沉重:“我和你無冤無仇,你要找的陶玉然,我也幫你解決了,現在不應該是你來救我的麽?難道你要出爾反爾不成?”
“醫仙,這話我可不愛聽!”夏秀敏諷刺道:“我說話從來言出必行,當年,我父親被你害死的時候,我就發誓,會手刃仇人,讓他死無葬身之地。我怎麽就出爾反爾了?”
“你!你到底是誰?”陶瑞詳驚恐的瞪大了雙眸,從一開始,那杯茶的時候,他就能感覺到這個女人身上有太多那人的影子,當日那茶香,正是那人曾為自己親手煮過的。
再後來,他總是有意無意的從她的眼底看到一絲絲仇恨,那樣像要撕碎了自己一般,讓他有些抵觸。而這個女人,這般在意當年被血洗的陶門,為什麽自己就不能想到呢?哪怕真的很難猜到。
“你是陶明玉!”陶瑞詳鮮血淋淋的手指向了夏秀敏:“一定是你,你借了這身子,你一定是她,不然不會這麽恨我!”
“二叔,久違了!”夏秀敏冷冷一笑,看來陶瑞詳要比陶玉然聰明多了,至少他也算是死得瞑目:“二叔當日殺害我爹爹,勾結南疆,盜取陶家醫仙的秘密時候,就應該會料到你的今天,所以,又何必苦苦哀求我呢?我隻是定國候的一個嫡小姐,真的是束手無策啊!”
夏秀敏故意擺擺手,眼底盡是無奈的表情。
“哈哈,哈哈!”陶瑞詳對著空氣一番冷笑:“你是怎麽做到的,明玉,這難道是你爹使出的障眼法嗎?還是咱們陶門醫術的獨有秘密,告訴我吧,這樣我也可以換一副皮囊,重新做人,你原諒二叔好嗎?”
夏秀敏看了眼前蒼老的陶瑞詳,這招苦肉計對她真的沒什麽用,要怪,就怪他那妹妹陶玉然,已經給她演過太多的苦情戲,她看多了自然都反感了。
“何必呢?既然已經做了,當初都不怕,現在又怕死不成。隻是我能得了這身子,並不是什麽陶門秘術,或許,老天讓我命不該絕,讓我來取你的狗命吧!”夏秀敏狠狠的低吟道,看了看陶瑞詳近乎瘋狂的模樣,真的很想他現在就被賜死。
“胡說,肯定有方法的!哈哈,肯定有的!”陶瑞詳不相信,他確定了夏秀敏能夠重生是因為陶門的醫術,而在百花殘的摧殘下,他的神智會隨著他說話的次數越發的降低下去,夏秀敏轉了身,不再看他一眼。
“二叔,走好!”夏秀敏勾起一個很是殘酷的笑意,但再抬起頭的時候,卻看到了什麽?
裴寒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她身後,他,又聽到了多少?
“你?怎麽會在這?”夏秀敏的舌頭有些打結,不難看出這些天不見裴寒,自己現在緊張的情緒,而剛剛,自己那番狠戾的樣子,他一定全部看在了眼裏,心,不禁的抽痛了一下。
“本王來這裏,還要經過你的同意?”裴寒冷聲答道,他沒有說我,而是本王。幾乎是沒有任何情緒包含其中。
“你來了多久?”夏秀敏繼續問,她又看了看周圍,索性裴寒並沒有再帶其他人進來。
“隻是把你所說的話,都聽了一遍!”裴寒默默的走到夏秀敏跟前,低著頭小聲戲謔道:“以前就知道你是毒辣狠心的人,可我怎麽也沒想到,連自己的親叔叔,也會下手!”
“既然你聽了一遍,我為何對這人下手想必你也知道了大概,何必再這般咄咄逼人?王爺難不成看見我大義滅親了,連我也要抓起來吧!”夏秀敏冷哼一聲,現在全怪她嘍?
裴寒看著眼前倔強的人,還有那副對自己視若無睹的臉,真想狠狠的掐一下,但他隻是輕笑:“本王怎麽舍得殺你,你這樣的人,若不收了好生伺候本王,豈不是可惜了!”
“你!”夏秀敏抬眼看著裴寒,他現在一句一句的本王,讓她心底的寒意不斷升騰:“既然王爺已經要娶我的妹妹古墨,就把這樣的好差事交給她來做如何?伺候!嗬?我這般樣子,怕是不欠誰一個妻子的名分!”
說完,她又是驕傲的往前走去,她是夏秀敏,又怎麽會任意低頭呢?隻是為什麽,裴寒對自己的信任,就那麽輕易的被別人粉碎。但是對於陶玉然的挑撥,還有剛剛自己對著陶瑞詳說的那些狠話,怕是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會施舍自己的愛給這樣的女人吧。
什麽時候,眼前的景象如夢境一般,周圍變得黑暗沒有盡頭,夏秀敏一直往前走,她知道,再走幾步,就能出了這天牢,就能離那人遠點,似乎心底的痛,也能緩和一下。
可是,腳下什麽時候又踩滑了一下,夏秀敏重重的摔了下去。
她似乎覺得自己變得很輕很輕,一定是因為所有仇恨的人,都得到了相應的報應,才會這樣,像繃緊的弦,突然鬆弛了一般。一個溫暖的懷抱,那麽熟悉的味道,她聞得有些貪婪了,又緊緊縮了縮身子,往那裏靠了一些。這比夢裏的自己幸運太多,夏秀敏再不多想,被抱在那人的懷裏,沉沉的睡去。
再醒來的時候,雀兒一直拿著扇子在一旁給她扇風,樣子認真的不行。夏秀敏搖了搖頭,看了已經是下午的樣子,才爬了起來。
“雀兒,是誰送我回來的?”夏秀敏問。
“王爺啊,不然還有誰?”雀兒高興的看著夏秀敏,但是她怎麽會問這種問題,夏秀敏暈倒了,當然隻有王爺敢把她堂堂正正的抱回來不是?
“哦!”夏秀敏點頭,大腦還是一片空白,剛剛自己在天牢裏累暈了,然後就不記得周圍發生的事情,她的心底莫名的有些開心。
“那王爺人呢?”夏秀敏繼續問。
“走了!”雀兒答道。
“那陶玉然死了嗎?”夏秀敏終於回了神,一臉認真的對著雀兒,這才是問題的重點啊,什麽江湖兒女情長,先把正事辦了再說。
“估計快了,今天二小姐來找您了好多次,隻是礙於王爺一直都在,她才沒能進來大吵大鬧!”雀兒嘀咕。
夏秀敏不禁有些無語,原來她睡覺,都在看啊:“她找我也沒用,她娘殺了人,難道那些人都是我替她殺的不成,官府要抓人,講的都是證據,現在人贓物據,她還有臉找我!”
“恩!”雀兒點頭讚許道:“是啊,二小姐總是這樣無理取鬧,還說侯爺現在都不見她,是小姐害的她沒爹沒娘了,她要找我們小姐報仇!”
夏秀敏心底冷冷一笑,夏瑾樂,你也會有今天。當日裏那個叱吒風雲的定國候二小姐呢?對自己拳打腳踢,蠻橫無禮的大家閨秀呢?她就是喜歡看這種反差,真是活該!
“替我打一盆水,我要好生洗漱一番,去見見那個女人!”
雀兒點頭馬上按照夏秀敏的吩咐做了,隻是夏秀敏還沒有收拾完自己,夏瑾樂就已經橫衝直闖了進來。
“你這個賤人!”夏瑾樂一踏進房子,就大聲罵道:“現在你滿意了吧,你害死了我娘,我舅舅,現在爹爹也不理我了,這回你得逞了,哈哈,妖女!”
“妹妹說話還是注意的好。”夏秀敏平靜的說道:“妹妹往日裏口口聲聲否認陶瑞詳和你並無瓜葛,可現在人要死了,卻不惜一切口舌和那人爭個關係,想來妹妹的腦筋轉的太快!”
夏秀敏隻是諷刺夏瑾樂沒有腦子,她若想活命,還是不要再這裏挑事。
“他是我舅舅怎麽了?我有這樣的舅舅,總比有你這個虛偽的姐姐好,看到我不好你心裏就滿意了?你害死了我娘,現在還在這裏逍遙自在,我,我要殺了你!”夏瑾樂說完,就把身後藏著的小刀拿了出來,狠狠的往夏秀敏的方向刺了過來。
雀兒一看情況不妙,趕緊上前擋了一下,夏瑾樂的刀子,就這樣直直的插進了她的胸口,那麽深。
“雀兒!”夏秀敏驚叫出聲,一個銀針,遍插到夏瑾樂的身上,夏瑾樂馬上沒了力氣,癱軟到地。
“雀兒,你怎麽這麽傻!”夏秀敏奮力的扳著雀兒的身子,她是醫仙的後人,她不能讓雀兒死:“不要說話了,雀兒,我要救你!”
雀兒躺在夏秀敏的懷裏,氣息已經越來越弱了,她的手不住的顫抖著,看著夏秀敏滿臉的淚水,還有手上沾著自己胸口流出的血,嘴角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小姐,不哭,不哭!”
“雀兒,別怕,我救你!”夏秀敏抱著雀兒的身體往自己的床榻上坐去,可是她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會這般慌亂,和當年麵對父親死的情形,幾乎一模一樣。
該死,為什麽這麽多年,我都沒有長進,為什麽還是這樣驚慌失措。夏秀敏不禁暗罵著自己,但她不知,那隻是因為懷裏的人是雀兒。
“雀兒,別怕!”
“小姐,沒用了,我已經感覺到了!”雀兒虛弱的說道:“沒想到雀兒是為小姐而死的,雀兒也算死而無憾了!”
“胡說!你不準死,我不準你死!”夏秀敏驚叫道:“你給我好好活著,你還要做我的陪嫁丫頭呢,我不準你就這樣死了!”夏秀敏的話幾乎是咆哮了出來。
可是雀兒的眼皮越來越重,她已經沒有力氣再多說一句話,隻是看著夏秀敏,眼睛快要閉上,再也睜不開來。
“雀兒!雀兒!”夏秀敏把房間裏能找到的藥材都拿了過來,但雀兒幾乎沒了氣息,她隻能任由自己雙手血漬的抓著眼前一動不動的人,淚水決堤的翻湧出來。
“哈哈哈!怎麽樣,感覺到了吧,這還隻是一個丫鬟而已,可你,卻殺了我娘,你一個丫鬟,不夠我賠!”夏瑾樂在一旁,雖然身子上沒了力氣,但嘴裏的話,越是什麽難聽,就越說什麽。
“賤人!”夏秀敏走到夏瑾樂跟前,就是一個巴掌。夏瑾樂的臉上立馬印上了一個深深的血色手印,嘴角也被夏秀敏打出了血漬。
“你也不是好東西,真應該把你跟你娘一起送到黃泉上,既然你這麽愛她,就陪她一起走吧!”
“你!你幹什麽?”夏瑾樂睜大了杏眼,她身上的力氣被夏秀敏的銀針鎖住了,根本動彈不得,而夏秀敏現在完全失去了理智,想來她是真的要滅自己的口了。
“住手!”門外忽然傳來一道冷冽的聲音,夏秀敏嘲諷的笑了笑,夏擎生還是來了。
“爹爹!”夏瑾樂馬上哭得梨花帶雨起來,用勁力氣爬到夏擎生的腳下:“爹爹,女兒不想活了,沒了娘,女兒真的不想再這麽活下去!”
夏擎生到底還是夏瑾樂的親爹,他是不可能看著自己的骨肉這般痛苦還無動於衷的人,即使陶玉然和陶瑞詳是被自己設計了,但夏瑾樂並沒有什麽錯。
“秀敏,你鬧夠了沒!”夏擎生冷眸斜視了夏秀敏,又看到了她床榻上的人,瞬時也明白了一切。
“我想爹爹已經看清楚了,我還需要解釋什麽嗎?”夏秀敏看了看床上的雀兒,已經沒有一絲氣息,而那把插入她胸口的刀,卻像是插在了夏秀敏的心頭一樣。
“爹爹!”夏瑾樂繼續委屈道:“剛剛那個賤婢,她想要殺我,我隻是出於防護,所以才不小心刺傷了她!沒想到,她就死了!”
夏秀敏一個箭步的走到夏瑾樂跟前,那人正匍匐在夏擎生的腳下,夏秀敏一個手臂就把她拎了起來:“你正當防護?夏瑾樂,你有種殺人的時候我敬你是個人物,可這樣人前一套背地一套的,你也配做定國候的二小姐。”
她拎著夏瑾樂的身子,一下扔到雀兒的屍體旁,夏瑾樂跪在地上,夏秀敏則撲倒到雀兒的身上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