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
雪兒進去的時候,夏秀敏正在煮茶。溫柔地將茶水倒入青花瓷杯裏,夏秀敏才抬眼看她。
“聽說你日子過的不錯。”夏秀敏撩了撩眼皮,淡淡道。
“托小姐福,趙公子並沒有為難我,日子還算可以。”雪兒低垂著眼睛,強裝鎮定。
夏秀敏嗤笑一聲:“我看你不僅過的可以,膽子也很大嘛!在趙錦榮耳邊吹枕邊風,讓他仍對我念念不忘,這算盤不是打的很好麽?”
雪兒雙眼圓睜,驚訝地看向夏秀敏。她竟然知道!
“很好奇我怎麽會知道?”夏秀敏饒有興趣地睨了她一眼:“我不僅知道你算計我,我還知道你想要做我爹爹的姨娘,是不是更驚訝?”
雪兒麵色灰敗。她早該想到,夏秀敏手裏絕對握著底牌,不然她不會那麽早就識破了自己。
她跪下身便開始磕頭,真摯道:“小姐,奴婢知曉現在說什麽都沒有用了!是奴婢鬼迷心竅,隻奴婢見錢眼開不知感恩。但是小姐,看在奴婢曾經盡心盡力地侍奉過你的份兒上,您就饒了奴婢吧!奴婢保證今後再也不算計小姐了!”
夏秀敏細長的手指摩挲著被子,微笑不語。
“小姐,都是二小姐讓我這麽做的!是她不願意你嫁給武華王爺,所以才會想著讓趙錦榮糾纏你,毀了你的名聲的!小姐,我也是被威脅的,小姐你原諒我!”雪兒忙不迭的將夏瑾樂供了出來。反正夏瑾樂對她也不理不睬的,她也沒有必要為夏瑾樂再賣命!
至於大夫人……想到她給自己的許諾,雪兒將大夫人的存在故意隱瞞了下來!
夏秀敏清亮的雙眸盯著雪兒,清澈,卻直指人心,似乎要將雪兒看透了一般。
雪兒立刻將頭低了下去,避開了她的視線,隻是磕頭磕的越發的用力。
“起來吧,多麽好看的一張臉,磕壞了就可惜了。”夏秀敏施施然站起來,走到雪兒麵前,溫柔地將她扶了起來。
手指在雪兒柔嫩的臉蛋上輕輕劃過,夏秀敏歎息道:“雪兒啊雪兒,我先前還覺得你是個伶俐的,可你怎麽卻如此糊塗呢?”
雪兒弄不清楚她的意思,隻好可憐地將她望著。
夏秀敏眯了眯眼,笑得溫柔:“那夏瑾樂能幫你進侯府做姨娘,我就不可以?你本是我的丫鬟,什麽事情與我商量了我會不幫你辦?你卻將主意打到了二小姐那裏,跑過來跟我作對,可不就是傻?”
輕輕拍打著雪兒的臉,夏秀敏的指尖順著雪兒的側臉滑到了下頜。猛地用力,便死死地掐住了她的下巴,用力抬起。
“不過既然答應了要給你送一份大禮,我自然也不會虧了你。若是你能幫我做成了事,我便將這大禮送給你,可好?”
雪兒嚇得麵色慘白。
近距離地與夏秀敏對視,她才明白這個女人有多麽的危險!那樣一雙深邃的眸子,眯起來凝視你的時候,就仿佛你被野獸盯上了,她淡淡地望著你,看似無害,卻隨時等待著機會,撲上來咬住你的咽喉,給你致命一擊!
雪兒抖著嗓子道:“小姐,你、你要奴婢做什麽事?”
“也不難,你很擅長的。”夏秀敏輕聲說著,笑容勾魂奪魄:“你不是在趙錦榮身邊吹枕邊風讓他繼續騷擾我麽?哎,別怕,身子別抖,我沒有要怪罪你的意思。”
頓了頓,夏秀敏才笑眯眯地說道:“我不過是叫你哄著趙錦榮膽子大一些,行為再放蕩一些。為表相思之情大可以寫寫詩送送信麽。不然,就這麽成日裏隻是腦子裏想著,誰知道他是個什麽心思呢?”
雪兒更加驚恐,瞪大眼睛道:“小姐不要跟雪兒開玩笑。雪兒怎麽會讓他對小姐如此不敬呢……”
“別害怕,我話還沒說完呢。”夏秀敏掐著雪兒的下巴,往上抬了抬,低聲道:“若是他寫了什麽淫詞豔曲,你全都轉手給夏瑾樂送去。那趙錦榮對夏瑾樂不是也有幾分想法麽?”
“小姐你是想……”
“我想什麽不重要,”夏秀敏笑眯眯地打斷。“重要的是,你想不想要這份大禮。”
雪兒猶豫地轉了轉眼珠,小聲道:“可是不知道這份大禮是……?”
“自然是讓雪兒得償所願的大禮啊。”夏秀敏鬆了手,轉身回到自己的椅子上:“他們有法子讓你做爹爹的姨娘,我自然也有法子讓你光明正大的當上侯府的姨娘……更有甚者,是這座侯府的女主人。”
最後一句話,她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絲蠱惑人心的味道。
卻讓雪兒怦然心動。
“小姐,您說的……都是真的嗎?”雪兒咬了咬下唇,抬眼看著夏秀敏,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夏秀敏彈了彈指尖,似笑非笑道:“你說呢?”
雪兒猶豫了片刻,眸光驀地變得堅定了起來。富貴險中求,見識過了夏秀敏的能耐,她自然是相信夏秀敏的手段的。
更何況,自己幾番對她下手,她卻都不與自己計較,脾氣比大夫人好多了,想來應該也是不會欺騙自己的。
思及此,她心中大定。抬頭決絕道:“那雪兒便聽了小姐的話,從今日起,雪兒定當對小姐唯命是從!”
夏秀敏勾了勾唇角,笑道:“乖。”隻是,眸底劃過的冷光卻表明,她並不將這等空頭承諾放在心上。
別擔心,現在還不是收拾你的時候,咱們慢慢來。
得了夏秀敏的承諾,雪兒隻覺得心中火熱。近些日子趙錦榮寵她寵得很,先前她暗示趙錦榮可以繼續對夏秀敏有非分之想,不過那廝膽小如鼠不敢僭越,她想著夏瑾樂對自己不仁不義,因而也沒有太過強求。
可現在得了夏秀敏的指示,她自然要下足了功夫,讓趙錦榮心馳蕩漾起來!
夜間,二人小意纏綿,自是一番趣味。待完事後,雪兒趴在趙錦榮懷中,一截雪白的藕臂放在趙錦榮耳畔,蔥白的指尖撚弄著趙錦榮的耳垂,惹得趙錦榮心思又起。
“好雪兒,咱們……”
“爺,您慢著點,奴有話要說!”雪兒擋著趙錦榮作亂的手,嬌斥一聲,嗓音軟綿。
趙錦榮嬉笑道:“待會再說待會再說,來來來,咱們……”
“爺!”雪兒佯裝惱怒道:“今日大小姐將我叫過去了,你就不想聽聽她是怎麽對我說的?”
趙錦榮聞言動作一頓,先前的那些旖旎心思也散了大半。他將身子往後靠了靠,問道:“她說了什麽?”
雪兒複又趴回趙錦榮的胸膛上,指尖繞著一縷黑發,說道:“她說你一表人才,家世也不錯,將來再考了狀元必然是前途不可限量,讓我好好珍惜你。”
趙錦榮心中妥帖。他一向認為自己無論是相貌還是才學皆是上等,錯就錯在出身商人之家,可商人地位再低下,也耐不住自己家裏有錢啊!就說這侯府,表麵上光鮮亮麗,可還不是照樣覬覦他們家的錢財?
說起來,就算是他真的想要娶了侯府的小姐,那他也是娶得起的!
“我先前見過那夏秀敏,生的的確是美麗多情,可惜了就是已經跟武華王爺訂了親。若是沒有武華王爺,我定是要上門求娶她的!”
雪兒不屑地撇了撇唇,抬頭時卻附和道:“爺你相貌俊美,又才高八鬥,自然是有那個本錢的。”
趙錦榮心中得意,有些不甘心地歎道:“也就是可惜啊……”
“這又什麽可惜的?”雪兒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道:“武華王爺的身份那是何等的尊貴?你沒看前些日子他對大小姐客氣,那都是為了王府的麵子不得已才這般的。再說了,大小姐雖然是嫡女,可她母親早就去了,說到底也是個孤女,無依無靠的,又不會給王爺多大的幫助。”
趙錦榮會意,驚訝道:“這麽說來,武華王爺也是盼著夏秀敏出了什麽差錯,然後尋了由頭就會退婚?”
“可不就是如此?”雪兒眉眼橫生,笑道:“就像前幾日的遊園會那般,我可是把大小姐的名聲都給損了,王爺明知道此事,卻仍舊同你交好。可見,他心中並沒有將夏秀敏放在眼裏的!”
趙錦榮將那日的情形細細回夏,發現果然如此。武華王爺雖然是全程都陪著夏秀敏,卻並沒有為夏秀敏撐腰針對自己和雪兒……如此說來,王爺怕是真的瞧不上夏秀敏的!
也對,就夏秀敏那麽烈的性子,也就長得還過得去了。像武華王爺那般位高權重的人物,定當是更喜歡溫柔小意的女子!
“那我還有機會了?”趙錦榮眼神發光,想起夏秀敏那清媚的眉眼和烈性的性子,他就忍不住蠢蠢欲動。
雪兒見他被說動,忙道:“自然是這樣。王爺表麵上對小姐好,可是私底下卻是不理不睬的,小姐心中早已經頗多怨言了。若是你在此時對她溫柔以待,表達一下傾慕,她自然是一副芳心交付,非你不嫁了。”
見趙錦榮仍舊有些猶豫,雪兒繼續道:“若是你到時候得了小姐的身子,小姐可就不再是清白的女子了。王爺知道了此時,還會要她?”
“可、可若是王爺知道我跟他未婚妻有點什麽,為了名聲考慮他不是會殺了我?”趙錦榮仍舊擔憂道。
雪兒卻點了點他的胸膛,嗔道:“你這呆子,你幫王爺解決了一個大麻煩,他感謝你還來不及,又怎麽會怪罪於你?就算他到時候要發泄怒火,那也是找那夏秀敏,萬不會遷怒到你的頭上!”
趙錦榮被她說的心動。兩個人又是一番細細計較之後,趙錦榮已經定下了心。隻要想到像夏秀敏那般美豔無雙的女子躺在自己身下承歡,趙錦榮就激動的渾身顫抖。
他按捺不住心中火熱,拉著雪兒又是一番雲雨,隻把雪兒折騰的連連求饒,這才作了罷。
雪兒累得很了,躺在他的懷裏還在小聲說話:“我方才仔細想過了,小姐這人表麵上最是矜持,十分要臉麵。你若是拿出登徒子那般做法,公然調戲與她,她定是要夏及麵子駁了你的情義……”
趙錦榮正是心情舒坦之時,聞言立刻焦急道:“我也發現了,她的性子確實烈了些,這可如何是好?”
雪兒眨了眨靈動的水眸,片刻後方道:“既然不可公開見麵,那何不鴻雁傳書?”
“鴻雁傳書?”
“沒錯,小姐最喜歡那些詩詞歌賦,你若是為她寫一些情詩,再送上些字畫。不僅表達了情誼,還像小姐展示了你的才華。”雪兒俏皮地出著建議,紅唇開合道:“爺你才華橫溢,自然能讓小姐折服。”
“好,就這麽辦!”趙錦榮眉開眼笑。
趙錦榮自詡風流,詩詞歌賦之道上也是頗為精通。在打定主意要抱得美人歸之後,第二日一早他便去了書房,凝神想了許久,才提筆落字,行雲流水間,一首詞便躍然紙上--
花非花,霧非霧。
夜半來,天明去。
來如春夢不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
想了片刻,他又將宣紙揉皺,把紙團扔了出去。恰好雪兒端了粥進來,把紙團撿起來展開,將那詞看了一遍。
她不通什麽文墨,隻粗識的幾個字,看不懂這詞的意境,但她明顯知道“春夢”是個什麽意思,頓時笑道:“這便是你寫的詞?寫的不錯嘛!”
趙錦榮擺了擺手,本想說這是哪位詩人的大作,卻在看見雪兒眼中的讚歎與崇拜時,硬生生將到口的解釋咽了下去。
他訕訕道:“隻是隨意之作罷了,我再寫首新的,那首不要了。”
“為何?”雪兒將那詞反複看了一遍,道:“我瞧著倒是不錯,通俗易懂。”
趙錦榮撇了撇唇角,雪兒是個不通文墨的,自然是覺得好。可侯府的大小姐應當是有些見識的,別認出來自己直接拿了古人的詩詞來湊數,心中怕是呀不高興的。
他沉吟片刻,下筆又是一首詞。因為是他自己所寫,言辭頗為露骨,隻是瞧著便能叫那女兒家紅了臉。
哪怕是雪兒這般不懂詩詞的,看了一眼也是羞紅了臉。她放下前一張揉皺的宣紙,將新寫的那一張拿起來塞進信封裏,道:“那就用這一個吧,瞧著的確比前一個好上許多。”
趙錦榮含笑看著她將信封放進懷中,戲謔道:“瞧見我給你家小姐寫情詩,雪兒你不會吃醋吧?”
雪兒嗔怪地看他一眼,道:“小姐對我是極為不錯的。若是她對你有意,我怎好多說什麽?就盼你對小姐好一些,我也算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