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姐姐說這話怕是還在怪罪妹妹了。”夏瑾樂揩了揩眼角，委屈道：“不過這都怪我，聽信了那丫鬟之言，平白的誤會了姐姐……瑾樂心裏也很難受呢，姐姐你打我吧！若是這樣能讓你出氣，瑾樂心裏也高興呢！”
見夏秀敏毫無反應，夏瑾樂忙焦急地看向裴寒，急的快哭了：“王爺，你勸勸姐姐吧，她不願意原諒我呢！都怪我笨，每次都被別人算計了還不自知，弄成這般模樣都是我害的姐姐！”
她今日穿了一件白色的蝴蝶裙，弱柳扶風地站著，蹙眉落淚間滿是柔弱與惶急，像一隻可憐的小白兔，足以讓任何男子憐惜。
裴寒饒有興趣地將夏瑾樂打量著，冷硬的唇角竟繃不住翹起了一個細微的弧度。
夏瑾樂見他認真打量著自己，心中歡喜，佯裝不經意地側身，將自己窈窕的曲線在裴寒眼前徐徐舒展，麵上卻是哭得越發惹人愛憐。
“王爺，求您幫幫勸勸姐姐吧！”
裴寒收回目光，對夏秀敏說道：“瞧她哭得如此可憐，秀敏便饒了她吧。”
夏瑾樂眼底露出狂喜之色，夏秀敏的目光卻一瞬間變得冰冷。她正要反唇譏諷，卻聽裴寒用極不確定的聲音道：“對了，還未請教這位小姐是……？”
夏瑾樂麵色一僵，勉強笑道：“我是姐姐的妹妹呀，自然是這府中的二小姐……”
女兒家不能在男子麵前隨意說自己的芳名，她隻好委婉地提醒著。
裴寒恍然道：“原來是侯府的二小姐。本王瞧這滿院子的都是秀敏的姐妹們，卻是誤會了。”
夏瑾樂扯了扯嘴角，卻扯不出一個完整的笑意。
裴寒已經沒有再看她，反而湊到夏秀敏耳邊輕聲道：“我方才還在想，你被那麽多人刁難，你妹妹應該幫你才是。原來竟然是這樣……”
夏秀敏附和般挑眉，捕捉到裴寒眼底的意味深長，頓時明白他不過是在做戲。
想著幫自己出氣麽？夏秀敏有些好笑地想著，覺得自己那幾瓶藥丸總算是沒有白送。
將夏瑾樂的難堪與窘迫盡收眼底，夏秀敏抬了抬下巴，道：“方才妹妹自己都說了，她生性‘單蠢’，容易被人算計。既然這次也是因為她比較蠢才引來了這麽些誤會，我還有什麽好計較的？總歸不是妹妹的本意，姐姐若是不原諒你豈不顯得我小氣？”
夏瑾樂氣得臉色煞白，恨不得衝上去撕了夏秀敏那張嘴！但是，看見裴寒那張英俊生動的側臉，她卻隻能大落牙齒和血吞，勉強擠出兩分笑容。
“姐姐誤會了。”夏瑾樂勉強道：“姐姐自然是大度的，雪兒那個丫鬟這般對你，你還講她許配給了趙公子，可見你是個心胸開闊的！”
“沒有辦法呀，誰叫我喜歡這個丫鬟呢，隻能說我瞎了眼！”夏秀敏朝周圍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正好瞧見趙錦榮站在梅園的最外圍，背著手快步要往外走。
目光一淩，她故作疑惑地指著趙錦榮逃跑的方向，問道：“瞧，那不就是趙公子麽？怎麽瞧他這樣子，像是要逃跑呢？”
裴寒會意，掩藏在寬大衣袖下的手抽出，隱蔽地做了一個手勢，正疾步走著的趙錦榮便膝蓋一彎，整個人踉蹌倒地。
“趙公子哪裏是逃走，分明就是太激動了，在拜天呢！”裴寒調侃一聲，一隻手不動聲色地攬住了夏秀敏的香肩，帶著她就往趙錦榮跌倒的地方走去。
趙錦榮這次丟了臉麵，早就想著要離場，卻被那些前來恭賀的人絆住了。哼，他們哪裏是真的在恭賀他，不過是來看他的笑話的罷了！
趙錦榮有些憤恨地想著，雖然雪兒的確有幾分姿色，可與那夏秀敏相比，容貌也不過爾爾。丟了西瓜撿了芝麻，這讓心頭如何不忿？
可今日這園子裏來的人，各個都是非富即貴絕非他能沾染的起，因此隻能壓抑著滿心的不甘與那些世家小姐公子們周旋。現在好不容易尋著機會想要溜走，卻被什麽東西給打中了膝蓋，讓他整個人都栽倒了！
趙錦榮憤怒地捶了一下地麵，掙紮著想要爬起來。
直到麵前出現了一雙描金的玄色靴子。
“趙公子，你還好吧？”低沉沙啞的嗓音在頭頂低低響起，趙錦榮啞然抬頭，入目的，便是裴寒俊朗的臉。
“武華王爺！”趙錦榮手腳麻利地爬起來，再抬頭時已經端起了公子哥的風度，恭敬地行了個禮，溫然道：“草民行路匆忙一時摔倒，汙了王爺的眼，請王爺恕罪。”
“無妨。”裴寒擺手道：“說起來，今日還是你大喜的日子，本王應該送上一句恭喜。”
趙錦榮心中大喜。若論身份尊貴，在場的那個人能比得上武華王爺？他若是能夠得了機會與武華王爺相交，那豈不是生平幸事？趙錦榮心情飛揚間，對雪兒的怨氣也散了些。
雖然她隻是一個丫鬟，但瞧夏秀敏對她卻十分器重。而夏秀敏又跟武華王爺交好……自己若是能夠好好把握這次機會，未嚐不能搭上武華王爺這條船！
趙錦榮眼睛發亮，口中卻道：“王爺厚愛了，雪兒方才不舒服回去歇息了，若是她在，定當要感謝王爺與大小姐的厚愛！”
裴寒挑眉，與懷中的夏秀敏相視一眼，目光莫測。
趙錦榮此人，自命不凡，自以為風流卻讓人不齒。眼瞧著這人在自己麵前各種自吹自擂，裴寒心中好笑。
據說這人對秀敏可是動了心思的，他見了自己不躲也就罷了，現在還上趕著來巴結，是當自己不會為秀敏出頭麽？
唇角微翹，裴寒正欲開口。夏秀敏的手指卻輕扯了他的衣袖。
“怎麽了？”裴寒低頭，探尋的眼神落在夏秀敏恬靜的麵容上。
“王爺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我自己的事情，還是我自己出手解決的好。”夏秀敏揚了揚下頜。
裴寒以為自己會不虞，可瞧見她那副驕傲地小模樣，竟然心中愉悅。他當真是有些喜歡她這種自傲的模樣。
他微微頷首，算是應允，不再插手趙錦榮之事。
先前雪兒因為受到了驚嚇，被人拖了下去。可因為武華王爺發了話，下人們不敢耽擱。等到雪兒清醒過來，立馬將她簡單梳洗了一番，送到了梅園裏。
先前鬧出了那樣大的事情，她剛一出場便引來了全場的視線。那些人對著她指指點點，各種難聽的詞匯都向著她湧來，饒是厚臉皮如她，也覺得臉燒得慌！
“怎麽，現在知道害臊了？也不瞧瞧自己先前的作為，小姐對你那麽好你也敢背叛她，那就不要怪現在所有人都瞧不起你！”
雀兒在身後推了她一把，將雪兒推的一個趔趄。
雪兒瞪起眼睛，幾次想要逃跑，身邊的幾個丫鬟卻將她盯得死緊，硬是要讓她直麵所有人的謾罵指責！
雪兒心中惱恨，更是在看見夏瑾樂和陶玉然麵無愧色的樣子，這種情緒攀上了極點！
她掙開鉗製向夏瑾樂的方向跑了兩步，一雙大手驀地抓到她的身上，將她扯到了自己胸前。雪兒嚇得大叫，卻看到所有人都用見鬼了的表情看著自己！
“鬼吼鬼叫什麽！衝撞了王爺你擔當的起嗎！”趙錦榮揚手就是兩個巴掌，將雪兒打的原地轉了一個圈。
回頭卻陪著笑，諂媚道：“這賤婢沒見過什麽世麵，衝撞了王爺，還請王爺不要見怪！”
裴寒忍著笑意擺手，道：“無妨。本王聽說，這雪兒姑娘先前還是秀敏的丫鬟。”
“對對對，就是這樣。”趙錦榮忙不迭道：“都是小姐心善，將這丫鬟賜給了在下，在下還未向大小姐道謝！”說著，便是一禮。
夏秀敏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並不言語。
趙錦榮識趣地轉過視線，與裴寒解釋道：“都是先前這丫鬟做了對不起打小姐的事情，所以小姐此番才會這般生氣。”
“哦？”裴寒適當露出感興趣的神色，道：“秀敏性子溫和，若不是極其讓人厭惡的事，她怕是不會發這麽大的火。”
言畢，他意味深長地看了雪兒一眼。
雪兒心中暗叫不好，趙錦榮火辣辣地巴掌已經扇在了她的臉上！
雪兒憤怒地瞪視著趙錦榮，急道：“你這莽夫，打我做什麽？”
“哼，你既然已經給我做了妾侍，那便是我的人，要打要罵隨我高興！”趙錦榮冷笑道：“怎麽，難道你還想不守婦德不成？”
此言一出，院子裏所有人的視線盡數落在雪兒身上。厭惡的、鄙夷的、看好戲的，所有目光都讓雪兒如芒在背！
她這才感到害怕。先前跟在夏秀敏身邊的，她哪裏受過這樣的氣？府裏麵的人因為忌憚夏秀敏，因而對她格外的客氣，哪裏會像現在這樣對著她指指點點！
“我、奴家方才隻是太高興了，失了形態……”雪兒顛三倒四地解釋著，完全不似最初的伶牙俐齒：“還請公子不要見怪。”
“哼！”趙錦榮冷哼一聲，轉身看向裴寒的時候又是一臉笑容，嘴臉極其醜惡。
裴寒還在看好戲，夏秀敏已經不耐煩與這樣的人周旋。
冷冷地看了雪兒一眼，她輕聲道：“畢竟是我院子裏出去的丫鬟，我這個做小姐的怎麽說也要送你一份禮。今日太過匆忙，來日我必定送上！”
雪兒聞言身子一抖。見識過夏秀敏的手段，她可不認為夏秀敏會這麽好心地不跟自己計較！
見雪兒瞪大了眼睛滿眼驚恐，夏秀敏惡劣的心情終於稍稍緩解。
她向前一步，湊到雪兒耳邊，壓低了聲音道：“放心，這份大禮你必然喜歡。”
言罷，輕飄飄掃了雪兒一眼，衣袖輕甩間已經娉婷地走了。
趙錦榮以為夏秀敏對雪兒仍舊留有情誼，心中高興，正欲借著此事與武華王爺更近一步。誰知，再轉頭時，哪裏還有王爺的影子？
他慌忙四夏，卻見院子裏的眾人都跟看猴子一般笑看著自己，頓時臉紅。再找了幾圈沒有找到王爺之後，隻好灰溜溜地走了。
雪兒被他拖著行了一路，耳邊仍舊回響著夏秀敏那警告似的話語，心亂如麻。
“你這賤人，還不快去打水服侍本公子更衣！”趙錦榮一巴掌揮在雪兒的臉上，頓時將雪兒給打醒。抬眼四夏，皆是陌生的房屋布置，雪兒心知自己已經被這人拉到了他的房間。
雪兒心中悔恨不已，本以為能夠嫁給侯爺做妾，現在卻隻能嫁到商賈之家！美夢破碎，這叫她如何不恨？
房間裏隻剩下他們兩人，雪兒原本混沌的思緒變得清明起來，既然已經避無可避，她隻能給自己爭取更多的好處！
“你還敢跟我大吼大叫，也不想想你現在住著的是誰的府上！”雪兒潑辣地伸手指著趙錦榮的鼻子罵：“小姐雖然將我給了你，但那不過是一時生氣！待我跟她賠罪過後她照樣心疼我！若是你敢對我不好，我定要小姐將你趕出去！”
趙錦榮心下一驚，今日一事，他早已經瞧出來夏秀敏在這府中的地位不低。若是她發了狠要將自己趕出去，怕是沒有人會反對！
思及此，他麵上露出溫和的笑意，道：“雪兒不要急，我先前也是氣糊塗了竟然對你發脾氣了。你不要生氣，可好？”
雪兒野心頗大，自然也有幾分手段。再加上她也有幾分姿色，行事放的也開，不消幾日，她便將趙錦榮收拾得服服帖帖，儼然一副為她命是從的模樣。
然而，雪兒心中仍舊恐慌。她不怕趙錦榮這個慫包，卻害怕夏秀敏會對她下手。臨行前最後一句話猶在耳畔，夏秀敏的大禮讓她不得不防。
就這般提心吊膽地過了幾日，大約是見她沒有什麽作用了，夏瑾樂從未再搭理過她。但是陶玉然讓人來了一次，給她送了些補償，直言夏秀敏太過狡詐，連她這個大夫人也不得不避其鋒芒。
雪兒麵無表情地撕了大夫人送來的信，看著桌子上搖曳的火光，眸光暗沉。
“雪兒姑娘，大小姐喚你過去，說是您先前還落了些東西在她那兒。”丫鬟在門口低聲叫了一句。
雪兒刺繡的針頓時紮進了自己的肉裏。她哆嗦著手止住了血，好半天才打開房門，朝著夏秀敏的院子裏去了。
“喲，你還有臉登門，還真是不要臉！”正在掃地的雀兒把掃帚扔到地上，掃把杆擦著雪兒的臉劃過，她連忙避開。
“來了？讓她進來。”
淡淡地嗓音自屋內傳來，雀兒瞪了雪兒一眼，將房門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