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賤人!”於敏心厲斥一聲就要衝過來,揚起手就要掌夏秀敏的臉,卻被夏秀敏伸手抓住。


  “於姨娘,您這是要翻了天嗎?”夏秀敏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臉上卻帶著笑容,讓人莫名顫栗。


  於敏心瞪大眼睛看著夏秀敏,恨不得裏麵射出毒箭。


  她沒想到半年時間夏秀敏會改變這麽多,從前在府上誰不知道這個大小姐早已名存實亡是個好捏的軟柿子。


  於敏心和其他幾個姨娘也不是沒打過她,甚至一些大丫鬟都敢對她出言不遜,但對此夏秀敏從來沒有反抗過。


  懦弱,怕事。


  這是夏秀敏從前的代名詞。


  “夏秀敏,你放開我!”於敏心大叫一聲:“你要敢捏傷害我的手腕,看老爺不收拾你!”


  夏秀敏知道於敏心在夏擎生麵前挺得寵的,有囂張的本錢。


  當然這個於敏心能在這裏橫著走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足夠勢利能放下身段巴結任何人,自從陶玉然上位之後她更是成為了陶玉然的一條狗。


  陶玉然看不慣什麽人,永遠不用自己出手,於敏心會爭著搶著的出頭,而陶玉然又向來覺得她這個非親生的嫡女礙眼,所以人前人後沒少給她使絆子,於敏心更是狗仗人勢的欺負她。


  不過如今,也是時候該讓她們還還賬了。


  “於姨娘,我早就被停了禁閉,難道你就沒聽到什麽風聲嗎?”夏秀敏眯著眼睛看著於敏心,笑的有些危險。


  於敏心不自覺得瑟縮了一下:“什麽風聲?”


  夏秀敏抓著於敏心的手驟然變緊,疼的於敏心吸了一口涼氣,但還沒等說出話來,就被夏秀敏用她自己的手扇了自己耳光。


  “啊!”於敏心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疼,夏秀敏用的力氣很大。邊上的侍女們都慌了神,趕緊上前去扶,卻被於敏心厲聲製止:“誰都別扶我,快去叫老爺!”


  於敏心一臉的氣氛,漂亮的臉上半邊臉都是掌印,她委屈的捂著,但語氣仍然傲慢:“夏秀敏,你敢打我,我倒要讓老爺看看你是個如何不懂禮數的野丫頭!”


  夏秀敏看著蠻不講理的於敏心,目光居高臨下:“於敏心,我今天不光要打你,我還要放出消息告訴所有人你今天被我打。放心,爹爹不會不知道的。”


  “你……你什麽意思?”於敏心被夏秀敏的反常弄得有些悚然。


  夏秀敏柳眉一豎,揚聲道:“現在在你們麵前的夏秀敏,早就不是任人欺侮的膿包了。我今天就借你的臉,告訴所有不知高低尊卑的人,這定國侯府最終還是姓夏,而我就是夏家的大小姐!”


  於敏心被夏秀敏的氣勢震懾,一下子竟有些心虛起來。的確,夏秀敏現在給人的感覺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於姨娘,你不是不懂規矩嗎,好,我今天就給你講講規矩。”夏秀敏半蹲下來,伸手捏住了於敏心的下巴與她視線齊平,語調緩慢而冰冷:“在這夏家,第一的是我祖母,第二的是我父親,你呢?他們跟你的遠近親疏你敢說比我強嗎?你說我是野丫頭,很好,那你在夏家又算個什麽東西,這一磚一瓦一針一線你憑什麽資格擁有她們?因為你的美色嗎?那我隻能送你兩個字,戲子!那些,不過是打賞給你的!”


  於敏心被夏秀敏抓著罵得這樣狗血淋頭,卻一句話也反駁不出來,不是她口齒不伶俐,而是在這樣霸氣奪人的夏秀敏麵前她根本張不開嘴。


  而邊上的侍女更是低著頭大氣而都不敢出。


  夏秀敏看著這些紙老虎,冷哼了一聲,站起來卻看到聞訊趕來的夏擎生,看得出來他的臉色不好,甚至可以說是怒氣衝衝。


  “父親。”夏秀敏頷首行禮道。


  夏擎生理都沒理她直接上前將於敏心拉了起來,看到她滿臉淚水以及左臉上的紅印子可謂是滿臉心疼。而於敏心也是看出了這點,嬌嗔道:“老爺,您看秀敏把我給打的。”


  “秀敏。”夏擎生不分青紅皂白就冷聲對夏秀敏訓斥:“敏心好歹是你庶母,你怎麽能動手呢?”


  夏秀敏看著被美色迷昏了頭的夏擎生,眼底一抹鄙夷,但語氣依舊淡淡的:“父親,先動手的是於姨娘,先罵起來的也是於姨娘,我不過是保護我自己罷了。”


  “保護自己?”於敏心趴在夏擎生懷裏,語氣好不委屈:“保護自己用得著把我傷成這樣嗎?”


  “父親,我希望您能不單單夏及您為人夫君的身份,還應該站在一家之主的立場思索一下事情的利弊,這樣您就不會用您作為父親的權利來壓我了。”夏秀敏直接道。


  夏擎生被說得臉一陣紅一陣白的,心裏暗罵這丫頭的嘴太過刁鑽伶俐。


  “啪啪--”這時,不遠處卻突然傳來鼓掌聲,眾人聞聲看去,正見一白色錦衣男子緩緩而來,眉目清朗,唇畔含笑,步調不疾不徐舉止自成風流。


  “好一個身份和權利!”裴寒出言讚歎道,然後看向夏秀敏,神情溫和甚至帶著一絲不自覺的寵溺:“夏秀敏,好久不見。”


  反觀夏秀敏呢,都傻眼了。他怎麽會在這裏?


  “武華王爺。”夏擎生先反應過來,連忙揖手行禮。


  一聽這話,夏秀敏更是如同五雷轟頂。這這這……他就是武華王裴寒?這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情!


  裴寒觀察著夏秀敏的表情,對她的這種震驚很是滿意,隨即道:“侯爺不必多禮,另外……”裴寒話中有話道:“您是秀敏的父親,您的禮我是受不起的。”


  如此,便是宣布和夏秀敏站在同一立場了。


  夏擎生看著此時的境況,忽然覺得有些尷尬了。畢竟他跟夏秀敏的氣氛比較劍拔弩張,可是武華王可是不能招惹的人啊。


  “秀敏啊,你看既然王爺來到咱們府上了,你就帶他逛逛吧。”沒辦法,夏擎生隻好先軟下來了。


  於敏心一聽不給自己討公道了那裏可就不樂意了:“侯爺,你看看她……”然而這話還沒說完,就被夏擎生狠狠地瞪了一眼,她隻好不情願的閉了嘴。


  “都是我管教不嚴,王爺,這真是讓您看笑話了。”夏擎生腆著老臉道。夏秀敏看著他那樣子都覺得羞恥。


  “無妨。”裴寒伸手拽住夏秀敏:“我這次來,其實是接秀敏出去王府,我母妃想見她。”


  “既然如此,那你們快去吧。”夏擎生自是不敢耽擱。


  裴寒就這樣拽著一臉難以置信表情的夏秀敏出去了。


  坐在馬車上,夏秀敏的目光不斷在裴寒的臉上遊走,最終忍不住道:“你就是武華王,可是你當初怎麽不告訴我!”語氣中帶著埋怨。


  裴寒笑笑:“你當初也沒告訴我你是定國侯府的大小姐啊?”


  “我好歹說了名字啊,你連名字都沒留下。”


  裴寒看著夏秀敏發小女人脾氣,覺得她這樣子倒是可愛,忍不住想伸手去揉她的發頂:“這樣才能證明我們有緣分啊。”


  夏秀敏鄙夷的看著裴寒,不言語。


  裴寒一見夏秀敏似乎真的有些生氣了,剛想開口安慰,卻忽感氣血上湧,一下子變了臉色,低著頭捂住胸口。


  “該死。”裴寒低咒一聲。


  他沒想到自己會在這種情況下毒發,最近他的這種情況真是越來越頻繁了,難道真的要到極限了嗎?

  夏秀敏一看裴寒不對勁,趕緊搭脈診斷,卻眉頭越皺越緊:“你的脈象怎麽這麽亂!”


  裴寒勉強笑道:“沒事,一會兒就好。”


  夏秀敏也是知道他說的絕不是實情,她挑高了一邊的眉頭,語氣淩厲道:“少來糊弄我,若是一會兒你撐不住了,可別來怪罪我見死不救!”


  裴寒見她如此堅持,苦笑一聲,也不再偽裝,歎道:“送我去藥泉吧,就是你我第一次相見的那處。”


  話音剛落,他便捂住胸口靠在車壁,黑亮的眸子半闔著,虛弱地厲害。


  醫者仁心,見他此刻這個模樣,夏秀敏心中自是著急。她一把撩開馬車簾幕,厲聲嗬斥道:“可是聽到你家主子說的了?快轉方向,去藥泉!”


  趕車的侍衛自幼長在王府,對裴寒的情況也有些了解,當即便調轉馬車,火速趕往後山。


  馬車內一時陷入沉寂,裴寒胸膛起伏著,呼吸粗重。瞧見夏秀敏凝重的側臉,他強打起精神調笑道:“我竟不知道你還是個懂醫術的,定國侯府的嫡小姐,不是軟弱可欺嗎?看來傳言並不符實。”


  夏秀敏斜睨了他一眼,並不答話。然則,心中卻是猛地一跳。


  的確,原本的夏秀敏並不通醫術,別說是望脈診脈,就是上山采藥都是不可能的。可現在,自己不僅救治了老夫人,還能準確地診出裴寒的脈象……若是有心人想要拿這件事情做名頭,自己絕對沒有辦法來應付。


  看來,還是要尋個由頭把自己會醫術這件事情提到明麵上來。最好,還是給自己找一位“師父”,如此,才能讓自己這通身本領變得有理有據起來。


  裴寒本是找由頭來說話罷了,並不指望夏秀敏回答。見她不說話,也並不在意,隻是笑笑:“我本想著帶你去見見母妃,誰曾想竟讓你見到我這般模樣……咱們倆還真是有緣。”


  他說的曖昧,夏秀敏卻渾然不覺。她凝神想了片刻,在懷中掏出一個紫檀木盒,取出盒中的藥丸,遞到裴寒唇邊,命令道:“張嘴。”


  裴寒挑了挑眉,並不動作。


  夏秀敏戲謔一笑:“怎麽,怕我毒死你?”


  “量你也不敢謀害親夫。”裴寒微微一笑,薄唇輕啟,將藥丸含進了嘴裏。


  夏秀敏動作一滯,也並未反駁。


  藥丸入口即化,並不似尋常丹藥那般苦澀,反而帶著點青草的淡淡清香,將藥物的澀味完美地中和了。


  裴寒的神情漸漸舒緩,他撫了撫自己的胸口,也不知是錯覺還是怎樣,竟覺得身體舒爽了許多。


  “不愧是定國侯府的大小姐,隨身帶著的救命丹藥倒是不錯。”裴寒唇角微勾,不動聲色地試探。


  夏秀敏見他麵色緩和了些,也鬆了眉頭,閑閑地應道:“我在侯府是怎麽個處境,王爺應當也有些耳聞,別拿些話來打趣我了。”


  說著,將手中的木盒拋到了裴寒的懷裏,嫣然一笑:“說起來這藥丸還有王爺的一份功勞。若不是王爺還了我的藥簍,這藥丸也製不出來,便送你一份了。”


  見她如此大方地坦白,裴寒也不好再說什麽。隻是眼眸微垂,將眼底的笑意與興味盡皆掩藏。


  真是有趣,她總是給他帶來各種各樣的驚喜。越是相處,便越是被她吸引,無法自拔。


  睿智、果決、動靜皆宜,而又滿身秘密。讓他忍不住去探尋更多,去挖掘她更多的秘密。


  裴寒低低一笑,五髒六腑的痛感似乎都在這一刻消失不見。


  馬路一路疾馳,很快便到了藥泉所在之地。想起上次的尷尬,夏秀敏明智地在山上就止住了腳步,在裴寒戲謔的目光中淡然地扭頭望風景。


  裴寒褪去全身衣物,步入藥池的泉水之中。溫暖的泉水從四麵八方湧來,將裴寒整個包裹,他打了個顫,體內氣血翻湧。


  巨大的痛楚將裴寒吞噬,他用盡所有的力氣咬破自己的舌尖,勉強才保住清醒,血腥味在口腔中漫開,裴寒握緊了拳頭。


  “哎?又是你這個女娃娃,你怎麽跑這裏來了?”


  夏秀敏正扯了一根狗尾巴草在指尖纏繞,聽到聲音抬起頭,入眼的便是一個八字胡的小老頭,對著自己一臉驚奇的審視。


  “你是?”夏秀敏遲疑地挑了挑眉,難道這人跟自己認識?

  陳公撫了撫胡子,正要跟夏秀敏說上兩句。一旁站著的黑衣暗衛已經麵無表情地開口:“陳公,王爺正在藥池中,還請您過去看看。”


  陳公“呀”地叫了一聲,快步就往藥泉那邊走。邊走邊衝夏秀敏擺了擺手,揚聲道:“我先去看看裴小子,待會兒再來與女娃娃嘮嘮話!”


  夏秀敏有些無言,心道這不會就是裴寒口中的那位神醫的吧?且不說醫術如何,單說那通身的氣度,也是一般人無法比擬的。


  她蹲下身子盯著地上的野草發呆,想起前生種種,心頭酸澀無比。


  卻在這時,從藥泉方向傳來一聲嘶啞的低吼,夏秀敏猛地站起了身子。


  也夏不得男女有別,她朝著藥泉的方向便跑了過去……


  裴寒盤腿坐在藥泉之中,陳公並指一針直刺裴寒的五腧穴,裴寒身子一顫,吐出一大口血。夏秀敏盯著裴寒英俊的側臉變得扭曲起來,心中也是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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