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精血
“看夠了。”眼睛的主人居高臨下看著百裏若繁。
“你怎麽回來了，”百裏若繁從沉淪中出來，認出了這雙眼睛的主人。
說實話，這個少年的眼睛幹淨得讓人自行愧穢。她想要沉淪在其中，可是卻發現自己一身狼狽，一身肮髒，不敢進入這個世界一步。
怕自己一個小小的動作就會毀滅這個幹淨的世界，這是一雙多麽美好的眼睛呀，就像它主人一樣美好。
但他為何去而複返呢？
“這把劍是你的？”雲忘歸將手中的守凰送到百裏若繁的麵前，問到。
“你問這個做什麽，如果公子想要，那就拿走，反正我也用不著了。”
“那是你的了，”
“是吧”
“那你認識這把劍嗎？”雲忘歸把陌庭遞給百裏若繁，
可惜百裏若繁此時卻沒有力氣接過那把劍，隻是抬眸注視著那上麵的紋路。
這上麵的紋路雖然看著似曾相識，但百裏若繁卻確信她的確沒有見過這把劍。
“沒有，”
“主人，這不可能，她撒謊，”陌庭首先急了起來，它的感覺不可能有錯的。
“我真沒見過這把劍。”百裏若繁雖然看起來有點疲憊，但她還是很認真地再次強調。
“我的主人能救你，隻要你說出這把劍的來曆，我的主人就救你。”
“救不了了”百裏若繁感覺眼皮有千斤重，好像有兩座大山壓在頭上。
她自己的身體，她自己不清楚嗎？
眼見百裏若繁昏昏沉沉一副想要睡過去的樣子，陌庭急地用自己細小的胳膊使勁搖晃她。
“不要睡呀，你先告訴我這把劍的來曆，你認識我主人嗎？”
“醒醒啊”
“陌庭，不要再喊了，她不認識這把劍，自然也不會知道我到底是誰。”
雲忘歸站起來，臉上有說不出的失落，
“我們走吧，”
“主人，也許現在她說不認識那是因為她現在的情況很不好，所以難免說胡話，萬一要是這個姑娘真的認識我的來曆，她此時不說，也許是一時想不起來而已。”
“我救不了她，”
“主人就算失去去記憶，也心心念念著回家，如今有了主人你身世的線索，難道主人就這樣放棄嗎？”
陌庭趴在百裏若繁的肩膀上朝雲忘歸大喊道：“就算她不知道，我們也可以順著她這條線往下找下去，救人一命，於主人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雲忘歸微微回頭，似意有所動，陌庭見主人快被說動了，心中雀躍不已，卻有按耐下心情，可憐兮兮地說：“主人，你看她多可憐，一個小小的女孩，被那麽多人追殺，現在都快死了。”
雲忘歸心裏誹謗道：你隻看到她現在的楚楚可憐，沒看到她殺人時的模樣，你要是看到，你還敢這樣說嗎？
雲忘歸心裏雖然這樣想，但他還是重新蹲下來，仔細地查看百裏若繁的外傷內傷。
是個狠人
這是雲忘歸查看百裏若繁的傷之後下的結論。
雲忘歸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顆鮮紅的丹藥，給百裏若繁服下，不一會兒，百裏若繁那些大大小小的傷口上就覆蓋這一層紅色的浮光。
“主人，為什麽不給她用凝血丹，而是用這個守辛丹”
凝血丹，顧名思義，就是促進傷口愈合的丹藥，而雲忘歸煉製的凝血丹是玄品三級，能夠在短時間內使傷口愈合。
而這個守辛丹，雖然也是玄品三級丹藥，但守辛丹的作用主要用於護住心脈，在短時間內不會讓百裏若繁的傷情惡化。
“她這樣子，內傷比外傷還重，凝血丹，對現在的她沒有用。”
“為什麽？”
“她把自己的精血燃燒了。”
“她的精血？主人，我要是沒看錯的話，她應該隻有玄師的修為，怎麽會凝成精血呢？”
精血是一個人在晉升時集天地的精華而凝成的。當然，也不是每一個人在晉升時都會凝成精血。
精血凝成的條件除了在晉升隻是，還要晉升的人天賦異稟，能夠溝通天地玄氣，這樣才能聚天地的精華於自己的鮮血之中，形成精血。
這樣的精血蘊含著奇妙的天地法則，具有巨大的威力，如果使用得當，可借這精血的威力可修補殘缺的法則，比如百裏若繁就是靠燃燒精血補全破空符的空間法則，也可以越階殺人，突破境界，救人一命等等，反正這小小的一滴精血簡直是萬能的存在。
傳說中青墨聖帝身體內的每一滴血都是集天地精華的精血，他的每一滴血可使萬物枯榮，江河逆流。
故精血又稱之為帝血。
當然，如今能夠凝聚精血的人幾乎是寥寥無幾，當世所知凝成過精血的人都是赫赫有名的一方大人物。
可如今，在這個少女的身上，卻有精血的遺痕。
“可就算她燃燒了精血，可也不至於傷得這樣嚴重呀。”陌庭還是不明白。
“她把精血存在了心口之處，但為了燃燒精血，她將心口的精血通過全身的玄脈送到她的左手。”
“這滴精血在她玄脈裏橫衝直撞，所以，她現在的玄脈，被毀壞了五成。這還不算什麽，那滴精血早已在她心口紮根，如今貿然引出，她這顆心呀，恐怕回天無力。”
“當然，這要是遇上一般的煉丹師。”
“主人，那我們還救不救？”
“救，”
雲忘歸小心翼翼地將百裏若繁從雪地裏扶起，別看百裏若繁那麽狠厲一個人，其實就是一個小女孩，一個瘦瘦小小的人，雲忘歸輕而易舉地把她橫抱起來。
百裏若繁冰冷的身體一下之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這讓她本能地想要在靠近一點這點溫暖。
再近一點，
再近一點，
再近一點。
於是百裏若繁此時整個人都蜷縮在雲忘歸的懷裏。
“主人，哈哈哈哈——”陌庭見此不厚道地笑了。
在外麵，主人那冰冷的氣場可是讓所有的男男女女退避三舍的，如今主人這樣，這是太有愛了。
“笑什麽，把小白背上的披風給我。”
小白，就是這頭鹿的名字。
雲忘歸的臉色也很難看，從來沒有見過那個女人這樣靠近他。
算了，她是個病人，她什麽都不知道，是我自作自受。
雲忘歸很後悔他剛才腦子抽筋了才會抱她，如今百裏若繁緊緊地縮在他懷裏，想放下也放不了。
“主人，披風。”陌庭小小的身體銜著長長而厚重的白狐披風過來。
“給她披上。”
“主人，怎麽披呀。”
如今百裏若繁整個人都縮在雲忘歸懷裏，陌庭表示無從下手。
雲忘歸想要騰出手來，卻發現現在他根本騰不出手來。
“那蓋上。”
“噢，”陌庭將披風蓋在百裏若繁身上，但剛蓋上，披風馬上就滑落在雪地上。
“算了，給我披上吧。”
雲忘歸示意陌庭將披風披在他身上，他則用披風將他與百裏若繁重重裹住。
而這樣的結果是百裏若繁在昏迷中本能地將雲忘歸牢牢的抱住……
雲忘歸的臉色也因此更加陰沉了。
“主人，你要忍住呀，這個姑娘可是知道你的身世的，我們能不能回家，就指望她了。”
雲忘歸不理會陌庭的神神叨叨，看著裹成粽子的兩人，也無心再乘鹿而歸，於是抱著百裏若繁在雪地上一路無痕，朝遺墨森林的深處而去。
他的身後，跟著一頭白鹿，和抱著兩把劍的劍靈。
而在雲忘歸消失在黑暗中後，這裏原本纏繞著這些瀚軍屍體的木屬性藤蔓，卻閃起一陣翡翠綠的光，把遺墨森林這萬年的青鬆，也映照得綠地嬌豔欲滴。
待著翡翠綠光平靜下來後，這烏黑的森林中那還有什麽瀚軍的屍體。
這裏的雪依舊白如玉，不曾染過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