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媽媽為什麽從來都不接你回家啊?”
“我沒有媽媽。”
“哎?你為什麽沒有媽媽?我們都有的呢。”
麵對童年小夥伴們天真的疑問,幼年的黃小北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沒有媽媽就沒有媽媽唄,你們都不知道呢,沒有媽媽就不用天天那麽早睡覺,想看多長時間電視,就看多長時間電視,手也不用經常洗,衣服破了,不用補,直接買新的就行,嘿嘿,多好。”
“哇,你真好,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呢。”
麵對小夥伴們羨慕的眼神,黃小北挺直自己的腰板,驕傲一笑。
“是吧,我也覺得自己很好呢。”
溫柔的呼喚聲自孩子們的身後響起。
“小寶回家吃飯了。”
“小林吃完飯要寫作業了。”
“啊,不好,媽媽來了,小北我們明天在一起玩。”
眨眼間,公園的沙地上就沒了孩子們的身影,隻留下一排排稚嫩的腳印。
媽媽們牽著自己孩子髒兮兮的手,埋怨而又無奈的說著,“都幾點了,看看你身上髒的。”
所有的孩子們都被父母領回了家,原本還布滿孩童玩鬧身影的的沙地上,轉眼間就隻剩下了一個小孩。
小男孩長得很漂亮,水靈靈的大眼睛好像女孩子似得。
看著小夥伴們被自己父母領走時扭動的身體,看著他們父母臉上溫柔的神情,小男孩蹲在了地上,靜靜的看著。
看了一會兒自己家的方向,確定不會有人來接自己後,小男孩站起身,把髒兮兮的小手揣進兜裏,低著頭,離開了。
嘴裏,小聲嘟囔。
“是吧,我也覺得很好呢。”
小小的身影,孤零零的走在路上,夕陽照耀下,稚嫩的背影披灑在金黃的地麵。。
黃小北無聲的看著小時候的自己。
然後搖了搖頭。
沒什麽,真的沒什麽,我不在乎,我也理解。
眼睛宅對我很好,難以想象的好,一個人想扛起倆個人的好。
他很累,非常累,有時候我都懷疑是不是我把他拖累死的,有時候我甚至都在想,沒有我,他是不是能多活幾年。
命,我的命就是這樣,怨不了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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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我給大家講個笑話吧,就是說從前有那麽個人,他……”
“哎哎哎,你煩不煩人,這個笑話昨天隔壁班的張衝都講過了,你還講什麽,一點意思都沒有。”
“就是就是,你還是講點別的有意思的吧。”
黃小北低下頭。
“我不會別的了。”
“切,沒勁。”
黃小北賤賤的抬起頭,笑得很是煞筆道。
“那我再說個其他的吧,特別有意思,真的特別有意思。”
沒有人在搭理他,少數一倆個人也隻是已擺手回應。
黃小北的眼神低沉了一些,然後就笑嘻嘻的湊到了同學們身邊。
黃小北鄙夷的看著他。
真賤啊,人家根本就不願意搭理他,他還非要舔著臉往上湊,真是賤的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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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來來,玩遊戲玩遊戲,小北,還缺一個人你來不來?”
黃小北二話不說擼起袖子道。
“那必須我來啊,我玩這個你們還不知道啊,絕對是……”
“那個,能帶我一個嗎?”
十幾道目光不約而同投在了黃小北的身上。
“哈哈,三好學生必須帶啊,小北,你等下一輪吧。”
“也,也行。”
黃小北笑嗬嗬的站在一旁,眉眼間看不出失落,隻有傻乎乎的笑容。
黃小北冷冷的哼了一聲。
我知道他在想什麽,雖然心裏比較難受,但卻害怕被大家排擠,根本就不敢有什麽過分的激動。
甚至他都覺得這是自己理所應當受到的待遇!
我這麽差勁的一個人,大家能跟我玩就好了,多等一等,也不算什麽的嗎。
黃小北臉上的笑容更冷了。
“來來來,玩遊戲玩遊戲,小北,還缺一個人你來不來?”
黃小北一拍胸脯道。
“那必須我來啊,我玩這個你們還不知道啊,那絕對是.……”
“那個,能帶我一個嗎?”
這一次,搶在別人說話前,黃小北第一個湊到了三好學生身旁。
“哎哎哎,我表示主動和好學生學習學習,哎呦,不愧是好學生玩的就是好。”
你那言不由衷的話能說的在真誠一點嗎?嗬嗬,你可真是賤到了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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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要給大家彈吉他,一首天空之城送給大家。”
萬眾舉目之下,他自以為很好的彈奏著。
“嗬嗬。”
第一聲竊笑響起。
他彈錯了一個音,額頭流下了一絲冷汗。
“嗬嗬嗬。”
第二聲竊笑響起。
他不自覺的停下手,陪起了笑臉。
“哈哈哈哈哈。”
更多的笑聲響起。
他也站在台上哈哈的大笑了起來。
黃小北冷漠的注視著那個笑得很卑微的家夥。
他就那麽自然而然的順照大家的心意,讓自己變成了一個純粹的笑話,讓自己在滑稽的路上大步前行。
到了最後,沒有人再說話,所有人都在笑。
他提著自己的吉他,木木的站在講台上,聽著笑聲,自己也跟著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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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他,這就是以前那個惡心的我。
你看他多賤啊,你看他多惡心啊。
我也想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死皮賴臉的回大叔家跟他混一輩子,我也想忘記過去那個蹲在牆角的人,可我忘不掉,就算卡爾不提,我也還是會記著他。
那個老爸死後,隻會蹲在牆角的人就好似一個鬼魂般,縈繞在我的四周。
我為什麽忘不掉他?我為什麽不能忘記他重新開始生活?
因為他,可恨!
是的,可恨,他真的非常可恨。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我看以前的自己不光是幼稚,還有厭惡。
我非常討厭過去的自己,我非常反感過去的那個他,我甚至恨不得能自己打他一頓!
可我越是煩,他就越是出現在我的麵前.……
為什麽煩他?因為自作自受,因為一切完完全全就是他自己自作自受!
他就是個廢物,就是個垃圾,就是個笑話!
當然,我不是,所以我可以煩他,我可以恨他!我討厭再見到他!
但沒用,什麽用都沒有,那個令我感到厭惡,那個令我惡心討厭的家夥還是一直出現在我的麵前。
我極端嗎?不,應該說是他極端,是他太極端了,我隻是.……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即厭惡他,卻又想按照他的理念生活,我也不知道,我真的……
黃小北抱著膝蓋,低沉的盯著自己的腳尖,忽然,他微微仰頭,好像想起了什麽。
對了,沒記錯的話,那個蹲在牆角的人好像很喜歡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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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膝蓋,蹲在牆角,目光盯著大門。
會有人來敲門嗎?
嗯,敲門聲?會是誰?老爸嗎.……忘了,眼睛宅已經走了。
哦來催物業費的,嗯眼神不錯,蠻同情的,可為什麽總感覺那種眼神很惡心。
算了,來催物業費的也沒什麽,那能多和我說幾句話嗎?安慰的話麻煩不要說,你越安慰我越感覺你虛偽啊。
說點別的,比如說吃飯了沒有,睡覺了沒有之類的就好,別說什麽節哀,保重,很煩啊。
黃小北看著過去的自己,嘿嘿的笑了起來。
他可真難伺候,既想又不想,完完全全就是一個矛盾的集合體。
看著門,期待有人敲響,期待有人安慰,可卻又厭惡那種安慰。
你為什麽那麽難伺候?你果然還是隻適合自己一個人吧。
是啊,他隻適合自己一個人,像他這種家夥最好的結局其實就是老死在孤獨裏,臨死前陪伴他的都隻有獨孤。
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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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一個矛盾的集合體,厭惡過去的自己,卻又不由自主的按照他的想法生活。
一個人老死在孤獨裏,臨死前陪伴著他的都隻有孤獨,多麽幼稚。
真反感曾經的自己,可我又該怎麽樣?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