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糾結之處
慕容裳聽聞嚴宓去給自己準備點心,立時就變作了一副心滿意足模樣笑說:“還是姐姐們體恤妹妹,終日在戶部忙碌,哪裏有人來心疼妹妹,想想這戶部侍郎尚且不如大理寺寺正來的自在一些。”
蘇芸無奈搖頭笑說:“你如今也是朝廷堂堂三品大員,這話說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話!”
慕容裳就嘟著嘴說:“妹妹如今是在大理寺正堂,除了姐姐哪裏還來的別人?而且妹妹張揚慣了,便是被人聽了去妹妹也是不怕。”
蘇芸笑了笑,這話倒是符合慕容裳個性,不一時嚴宓回來,果然用托盤端著一些茶點,慕容裳上去接過來笑說:“還是姐姐最心疼妹妹,而且對妹妹的口味還是了然於心呢!”
嚴宓也是無奈,遇到慕容裳真是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慕容裳一邊品嚐點頭一邊追問蘇芸,也真是難為她了,說話和吃東西竟然毫無違和感,“姐姐,今兒聖上將孟淳那賤人發落到了相府,也不知道可是有什麽深意呢?”
蘇芸哼了一聲道:“看來裳兒心中還是有相爺的,畢竟那是你親哥哥呢,不瞞你說,相爺剛從大理寺離去不久,他過來也是要問這個問題呢。”
慕容裳瞪著無辜的大眼睛道:“真的嗎,看來這次家兄真是遇到難題了,不然他才不會低三下四地來大理寺呢!”
這話蘇芸與嚴宓倒是有認同感,就一起笑了笑沒有說話。
慕容裳執意追問:“姐姐們還沒有回答妹妹呢,妹妹雖則覺得聖上必有深意,可是卻又揣度不出,越想越是心煩,因而才會過來求教姐姐的。”
蘇芸看了一眼嚴宓,嚴宓明白蘇芸的意思是不必隱瞞慕容裳,而且方才已經在白慕容麵前挑明了,哪裏還有必要隱瞞?
嚴宓就笑了笑說:“聖上的意思其實裳兒也想得出來,隻是內心不願就此承認罷了,聖上難道真的願意如此輕易放過孟淳嗎,自然不是,隻不過聖上同時又放心不下相爺,因而將這兩人置於一處,讓其相互製約,這才是本意。”
慕容裳聽了之後沉吟不語,蘇芸笑問:“怎麽了,裳兒以為宓兒姐姐說的不對嗎?”
“哪有,正是因為姐姐說的對妹妹才會沉思呢,姐姐說的不錯,隻是以我兄長權勢,對付一個小小女子還是不成問題的吧?”慕容裳有些錯愕問道。
蘇芸失笑說道:“隻怕不僅妹妹會這麽想,就是相爺自己也會有此想法,可是依照姐姐看來,這正是聖上的高明之處呢。”
慕容裳一驚,她實在想不通其中道理,可是蘇芸說話向來都是不會錯的,她又不好當麵追問,隻好去看嚴宓,因而嚴宓每次都能對蘇芸的話給出最好的解讀。
嚴宓也沒有讓慕容裳失望,她看了一眼蘇芸,轉眼滿臉笑意轉向慕容裳說道:“妹妹想想,以相爺之尊,若是對一個弱女子動手,這傳揚出去一來對相爺名聲不利,二來豈不是更坐實了相爺心虛了嗎?”
慕容裳原本就沒有想這麽多,可是聽了嚴宓話之後恍然醒悟過來,不住點頭說道:“姐姐說的有理,妹妹還是將事情想的過於簡單了,不過這事情若是落在妹妹頭上則再簡單不過了。”
蘇芸嗔怪地看著慕容裳道:“這話自然不假,若換做是你,隻怕在金殿上就親自動手將孟淳殺了吧?”
慕容裳哈哈大笑著說:“看來還是姐姐最了解裳兒的,一點不錯呢,若是在妹妹手中,那孟淳絕不會活著走出太和殿的。”
嚴宓知道慕容裳說得出定然就做得到,對她這種豪氣幹雲的氣魄倒是佩服的很。
“裳兒今兒既然來了姐姐也不能絲毫提點都沒有,其實聖上這一招也是險棋,既然孟淳能為聖上所用,為何就不能為相爺所用呢?”蘇芸笑了笑說。
慕容裳眼前一亮,頓時看著蘇芸笑道:“姐姐說的是呢,為何妹妹就沒有想到呢,既然聖上是要將孟淳放在家兄身邊,目的是要他們二人相互交惡,若是家兄先聖上一步收服了孟淳,這情景自然就要為之一變了!”
蘇芸不再說話,隻是看著慕容裳微笑點頭,嚴宓有些詫異,這番話蘇芸竟然毫無隱瞞地對慕容裳說了,若是白慕容果真如此做的話,事態豈不是果真就要變上一變了?
可是蘇芸做事向來都有自己的考慮,嚴宓終於忍住沒有去問,慕容裳沉吟了半響之後緩緩起身道:“既然姐姐教導了妹妹,事不宜遲,妹妹就到相府中去提點了家兄才好!”
蘇芸和嚴宓都沒有想到慕容裳對於白慕容倒是如此關切,於是都起身來,蘇芸悠悠說:“也好,隻是方才相爺來時姐姐們並沒有說到此點,待會妹妹在相爺麵前提起時還是婉轉一些的好。”
慕容裳笑了笑說:“好了,姐姐以為妹妹真的蠢笨到家了嗎?這點小事都想不周到?”
蘇芸見她答應的爽快,就笑了笑,然後與嚴宓一道將慕容裳送到了大理寺門前。
嚴宓進門有些憂心忡忡,蘇芸看在眼中,笑問道:“宓兒可是覺得如今裳兒也是有些心機了,因而才會如此的嗎?”
“原來姐姐早已看出妹妹的擔心來了,正是呢,說起來裳兒此前天真無邪,更不曾憂慮過相爺,而如今卻是大不相同了!”嚴宓苦笑說道。
蘇芸歎息了一聲說道:“畢竟是一母同胞,真情難以割舍,血濃於水這話無論到了何時都不會錯的,此前姐姐一再提點相爺不要將裳兒攪到朝事中來,可是如今看來已然是不可能了!”
嚴宓無奈苦笑說:“這其中的道理妹妹何嚐不懂,隻是妹妹心中多少還存在一絲僥幸,隻是現實看來,長此下去裳兒一再維護相爺,早晚一日會與咱們姐妹分道揚鑣呢!”
“這一點妹妹隻怕想得多了,裳兒本性善良,其實姐姐今兒之所以直白與裳兒說了這些,反而就是想要裳兒好好規勸相爺呢,隻是其中分寸倒要裳兒自己把握了!”蘇芸淡定說道。
嚴宓好似感覺蘇芸對於慕容裳的想法過於樂觀了,就轉頭定定看著蘇芸道:“姐姐,妹妹從未懷疑過姐姐,隻是這次確乎認為姐姐太過隨性了!”
嚴宓倒是沒有想到蘇芸立時點頭說道:“其中道理妹妹不說姐姐也想得通,隻是妹妹想想,任何事情起碼都有兩種行進方向,至於最終歸處究竟是好是壞還是在於引導者,也就是你我!”
嚴宓猶豫了半響還是歎息了一聲道:“說到底仍舊是咱們姐妹與白慕容之間的爭鬥,隻是此次與以往有些不同,此前咱們目標堅定,因為非黑即白,而今次卻是牽涉裳兒,妹妹總是擔心。”
“姐姐何嚐又不擔心了,可是你當應該對裳兒有些信心,況且咱們又是姐妹二人,又何懼一個白慕容呢?”蘇芸不禁說了一個笑話,她是看到嚴宓一直緊張兮兮,不過是想緩和一下氣氛而已。
不過嚴宓還是被逗樂了,無奈笑說:“這個時候也唯有姐姐才會有這等玩笑的閑心呢!”
蘇芸點頭說道:“其實妹妹應該明白一件事,無論咱們怎麽擔心,既定的事實總是不能改變,此情此境之下為何不坦然麵對呢?”
“是了,姐姐總是有理,妹妹聽了姐姐的就是,隻是妹妹覺得今番事情難為就在於中間夾了一個裳兒,若不是因為那個死丫頭,妹妹才不會如此優柔寡斷呢!”
蘇芸輕笑說道:“這話不錯,難道姐姐就不擔心了,聽你這語氣好似姐姐多麽不顧念姐妹情誼一般呢!”
嚴宓不料又被蘇芸搶白了一頓,恍然醒悟說道:“妹妹真是糊塗了,咱們不是說定了晚間回嚴府去痛飲的嗎,本來該趁裳兒在時邀她一道的。”
蘇芸白了嚴宓一眼道:“剛才是裳兒擔心自家兄長,急切間要走的,你這個做姐姐的若是有心,不妨著人到戶部傳個口訊就是了!”
嚴宓扶額說道:“瞧瞧,妹妹都被姐姐氣的糊塗了!”
蘇芸哈哈大笑,嚴宓卻沉靜說道:“姐姐既然說到著人去戶部傳訊,可是順道知會一聲吏部?”
蘇芸立時擺手說道:“慢來,嚴大哥還是不要招呼了,若是不出所料吏部這幾日怕有變故,且不要因為一點小事再耽誤了他。”
嚴宓一愣,蘇芸這話說的無頭無尾,正是讓人摸不著頭腦呢。
蘇芸見嚴宓一臉茫然,若有所思地笑說:“你這可是在裝傻呢,你想想昨日咱們的假消息妹妹是經由誰傳出去的?”
嚴宓恍然大悟,九皇子一案的假消息正是經由公孫尚傳出去的,聖上暗地裏必然追究,說來一點不錯,一旦追查到公孫尚,這吏部主事便要改換門廳了,到時候自然是由嚴晟升任上來頂替公孫尚的,自己當真是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