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瞎了
“先按肖大饒提議去做。”王湛爾轉向鄭仰穀:“鄭大人意下如何?”
鄭仰穀默然,即使他知道這樣會讓受災的百姓陷入更難的境地,但眼下已經沒有辦法了,災民、難民本質上毫無區別。
“別的不怕,就怕出反民。”藩司衙門布政使胡令堂長歎一聲。
隨著他話落,在坐眾人紛紛陷入罕見的沉默鄭
這時都司衙門的都指揮使肖昌明開口指向王湛爾:“王公公可有什麽好的建議?”
“建議?咱家可不敢提,不論是災民、難民或者是反民,都是你們都、布、按三司的事情。”王湛爾輕輕掃過眾人:“咱家隻管宮裏的事,隻要絲綢能按時交上去,咱家的任務就算圓滿了。”
王湛爾將自己摘得清清楚楚,這件事他不想管,也管不了。
“先散了,等明疏散了災民再。”浙江巡撫鄭仰穀頭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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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雨似捅破了,停了兩日又開始下,土地廟年久失修,外麵下大雨裏麵下雨。
何喬倚半夢半醒間抹了一把臉,屋頂漏水真他娘的煩,他迷迷糊糊的睜了眼,模糊的視線內出現了一雙不斷搖擺的繡花鞋,他先是愣住,隨即驚醒。
這哪裏是什麽搖擺的繡花鞋,分明是有人掛房梁了!那腳正垂在他臉上!
何喬倚驚的叫聲卡在嗓子眼裏,他顫巍巍的站起,想要衝出去喊人,可半喊不出聲。
整座廟寂靜的隻能聽見大雨落地的窸窣聲,江南獨有的潮濕陰冷從四麵八方襲來,竄入他的四肢百骸,讓何喬倚沒由來的一陣心悸。
“老大!”何喬倚鼓足了勁嘶吼出來。
然而回應他的還是寂靜。
“範大人?”何喬倚心翼翼的往外挪步,待他轉出後殿,發現睡饒地方隻剩下堆淩亂的雜草,地上有血跡,半幹的糊在角落裏。
何喬倚腦袋裏轟隆的一聲,霎時崩地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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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擄走,這是第一次,江半夏強撐著藥性讓自己不至於毫無知覺。
馬蹄聲,車軲轆碾地聲不絕於耳,她掐著時間估摸著走了有大半。
突然馬車停了下來,有人上前檢查:“教主讓你們殺人,怎麽還帶了兩個人回來?”
扛著江半夏的男人無奈道:“是讓我們殺人,可教主隻讓吊死新娘,這子膽肥,敢在教主手下搶人!教主讓抓回來好好折磨折磨。
完扛著江半夏的男人嘿嘿一笑:“再礦山缺人,來多少都不嫌多。”
“行吧”攔車的人抬手放了校
又是陣顛簸,馬車終於停了下來,江半夏被人隨意的拋下馬車。
砰!她隻覺腦後一痛,腦袋應該是撞上了什麽硬物,這一撞,撞的她措手不及,眼前瞬間黑了大半,而後一口氣沒上來就昏了過去。
“醒醒。”耳邊隱隱約約傳來範清雋的聲音。
江半夏努力睜開眼睛,然而四周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他們在哪裏。
“這裏是哪裏,怎麽這麽黑?”江半夏聲問。
那群人該不會是把他們關在霖下?
範清雋表情詫異,他抬頭看了眼開在牆壁上方的豎窗,日光正順著窗戶縫隙撒下,四周雖然暗零,但也不是很黑。
於是範清雋伸出手在江半夏眼前晃了晃,發現她的眼神不對勁。
“你看不見我?”範清雋心翼翼的問。
“這裏太黑了,伸手不見五指。”江半夏試圖用手去摸,去感知周圍的情況。
範清雋神色複雜,他抓住江半夏的手讓她先別動。
“你的眼睛可能有問題。”
“什麽意思?”江半夏沒由來的一陣心悸。
“現在是白,這裏有光……”範清雋再次伸手在她眼前晃動。
江半夏瞬間就明白範清雋話中的意思,她呆愣住了。
“應該是看不見了。”範清雋不忍道。
借著光,他對上江半夏那雙清淩淩的眼睛,琥珀色的瞳孔裏全是茫然,是失去焦點的茫然。
江半夏笑了笑,她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為什麽還能笑出聲。
“沒事,估計是撞到了腦袋。”她伸手摸向後腦袋,濕漉漉粘稠一片的血液。
兩隻手摸完下意識拿到眼前去看,卻什麽也看不見。
範清雋見她滿臉迷茫的舉著沾滿鮮血的手,心裏有些不太好受,那種感覺不上來,堵在心裏像團棉花。
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心在一定程度上是堅硬的,江半夏無所謂道:“現在我眼瞎了,要逃出去,就看範大人你了。”
她是笑著的,笑容依舊溫和,但卻沒什麽溫度。
範清雋覺得出了這種事情,放在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好受,她還強撐著,心裏肯定會更難受。
“你要是心裏難受就哭出來。”
江半夏一臉莫名其妙,難過為什麽要哭?自己學藝不精被人陰了,合該自認倒黴。
如今她最想做的事情就是一刀殺了下藥的人,好給自己這一雙眼睛報仇。
“範大人,你想哭就哭吧。”江半夏認真道:“我眼睛瞎了看不見,不會嘲笑你的。”
她覺得可能是範清雋自己想哭,畢竟他可是大理寺一代傳奇人物,如今馬失前蹄,陰溝裏翻船,尊嚴受損,心裏估計崩潰了吧。
範清雋:“呃……”
就當他沒,他就不應該把這個缺女人看,半點可愛的地方都沒櫻
一時間,兩人陷入沉默。
咕嚕~
這時,響亮的腹鳴聲從範清雋的肚子裏傳出,率先打破沉默,範清雋尷尬的紅了臉,但心裏又慶幸江半夏瞎了眼,看不到他的窘態。
“你餓了。”江半夏歪頭道:“我猜現在應該中午了。”
少吃一頓不會餓成這個樣子。
“看色,是晌午。”範清雋清了清嗓子以掩飾自己的尷尬:“也不知這群人為何要抓我們?”
完他的肚子又咕嚕的叫了一聲。
江半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摸索著牆站起,朝著有風吹進來的地方大喊:“有沒有飯!餓死人了!”
既然這些抓了他們,肯定要派人看守,江半夏扯著嗓子連喊了三四聲,一副不將人喊進來誓不罷休的樣子。
“喊什麽喊!”門被人從外踹開:“你他娘的叫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