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雞同鴨講
沈惟行頗為講究，他請謝緋、陸荇二人去的是河州城裏最大的酒樓，這家酒樓生意好到了人滿為患。
“幾位爺，狗不能帶進店裏。”二為難道：“怕這狗驚到了.……萬一咬到別的客人……”
“狗？”陸荇低頭看了眼銅錢，這哪裏是狗分明是貓，這家二眼瞎了吧？
陸荇親切的揉了揉銅錢的腦袋：“我們不是狗，是貓，對吧銅錢？喵喵叫兩聲給二哥聽聽。”
銅錢被擼舒服了，仰著腦袋細細地叫了一聲，軟軟的叫聲同它龐大的體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還……還真是貓……”不過這貓也忒大了，二臉上笑容僵硬：“幾位請……進。”
他們被請至二樓的雅間，這是沈惟行花錢砸出來的清閑地。
沈惟行對銅錢十分感興趣，他讓人拿了些生肉喂銅錢吃。
“身長銅錢，體型碩長，如果我沒猜錯，這貓兒是番邦進貢的。”沈惟行用肉逗弄著銅錢。
“番邦進貢的？”謝緋與陸荇傻眼了，什麽番邦進貢的？這不是表弟養的大貓嗎？
沈惟行微微一笑，生意人慣會場麵話，他見謝緋陸荇二人表情不對就立馬換了個話題。
“孫老板這批茶打算賣到哪裏去？”
謝緋捏住筷子的手一頓，這個沈老板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對做生意一竅不通，要怎麽回答？
“呃……不都交由紅馬頭賣嗎？”謝緋急中生智將紅馬頭扯出來。
沈惟行笑了笑：“紅馬頭隻能將茶賣到草原部落，換回來的最多是馬匹。”
謝緋微微點頭，他佯裝自己很懂的樣子。
沈惟行是個逐利的商人，如果不是近幾年販茶獲利益越來越少，手下跑商的好手紛紛受挫，他也不會放下江南的絲綢生意來西北。
他不在乎賣茶的收入，他在乎的是茶馬道上的‘商路’，就同那大運河般，誰管都是管，但獨讓他走不成船，就是在斷他的財路。
這種事情他不能坐視不理。
“孫老板可了解過紅馬頭？”沈惟行想從謝緋口中套話，但謝緋根本不是孫璋，對什麽黑行馬頭，紅馬頭賣茶的事一竅不通，隻能硬著腦袋去聽。
“聽這紅馬頭是三年前才到河州來的。”沈惟行背著手轉至窗前：“他手底下一幫悍匪，據以前是在別處占山，後來不知聽誰走馬幫做俺答饒生意能賺錢就來了河州。”
“後來呢？”陸荇忍不住問道。
“後來，紅馬頭帶著他那幫兄弟將河州地界的黑行全走了一遍，服他的就留用，不服的全殺了。”沈惟行的很輕鬆：“就這樣，他將河州地界的黑行全攬一起，擰成一股繩去同俺答人生意。”
“太厲害了。”陸荇忍不住咋舌。
“紅馬頭可不是一般人，他在河州地界跺跺腳，不論是官還是商都要掉塊肉。”沈惟行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敢問孫老板是如何認識紅馬頭的？”
沈惟行想要知道他哪裏得罪了紅馬頭，竟將他在西北的商路斷了大半！
這可把謝緋問住了，他沉思片刻，但回答沈惟行的是他欲言又止的笑容。
沈惟行也不著急，孫璋是個什麽狐狸模樣他在江南的時候就有所聽聞，如今同孫璋麵談，他也不抱希望。
“今年孫掌櫃打算在江浙包多少桑田？”沈惟行單手點桌，江浙是他的地盤，依他的意思給孫璋點甜頭，孫璋得了好處，就不會在紅馬頭一事上油鹽不進。
“嗯？”謝緋呆了，徹底呆了，冒充孫璋的他根本不知道什麽江浙桑田。
“今年宮裏接了弗朗機饒絲綢單子，光是絲綢，估摸著要數十萬匹。”沈惟行誠懇道：“做生意就是自家有水，鄰家也肥，織造局的單子一家吞不下，不如你我兩家對半。”
謝緋苦笑，他哪裏知道這些生意該怎麽談。
沈惟行見謝緋苦笑以為他在擔憂南邊暴雨的事：“今年災頻繁，孫老板的擔憂也正是在下的擔憂。”
起災，謝緋立馬就想起南邊暴雨，他心裏長出一口氣，好家夥終於到了他知道的事。
“在我走時，大雨未曾停歇。”沈惟行歎道：“今年的雨從春一直下到現在，也不知何時能停。”
一直埋頭苦吃的陸荇跟著感歎：“五月該插秧了吧？再下秧苗怎麽辦？”
秧苗長不起來，百姓沒飯吃，誰還有力氣養蠶？沒有蠶就沒有絲，這也是沈惟行最擔心的事情。
*
江半夏成功的混到李廷柯靈前，因為好奇心使然，她想看看李廷柯是怎麽死的。
一遝紙錢落進盆裏，三兩下的被火舌頭舔了個幹淨，跪在最前麵的婢女機械似的將紙錢丟進盆裏，她也不管火盆裏的紙有沒有燒完。
“別丟了，火快滅了。”江半夏按住對方的手。
火滅了不吉利，那婢女對著江半夏擠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多謝。”
靈前不哭反而笑，實屬滲人，但江半夏毫無感覺，她聽這婢女的聲音十分耳熟。
似乎……似乎是.……李廷柯的貼身婢女。
江半夏聲叫道：“翠紅？”
繼續添紙的婢女呆住了，她沒想這位陌生的哥居然認識她！
“再添點，火快滅了。”江半夏將聲音壓的很低，她問道：“你家少爺是怎麽死的？”
翠紅張了張嘴想，但她卻忍住了，因為她不能確定這個哥是不是好人。
“你不，永遠不會有人知道真相。”江半夏引誘道：“或者，你其實什麽也不知道？”
“我……”翠紅欲言又止。
江半夏心裏篤定李廷柯絕對不是正常死亡，剛開始她不太確定，但在見到李廷柯貼身婢女時，她的直覺告訴她沒錯。
“起開！”李府管家發現江半夏跑到靈前，他凶神惡煞道：“子，誰讓你過來的！”
“的想著既然來了，給李少爺上柱香，好讓他走好。”江半夏背手從身後台上抽了三根香捏在手裏。
李府管家皺著鼻子訓斥道：“上完香，就趕緊走，別占著靈堂礙事！”
“哎，的明白。”江半夏插了香忙不迭的跑了。
“哼，我這位哥，剛才不讓你去你偏要去，現在被人趕回來了吧？”抬棺匠們出言嘲諷道：“你這是熱臉貼冷屁股，犯賤。”
江半夏隻笑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