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私回
張文貴目眥盡裂,提刑太監將鑄滿倒刺的匕首往他身上比劃著,匕首還沒紮到身上,他已經開始不由自主的抽搐。
“放心,咱家的人手藝不錯。”曹醇麵含微笑道:“那血珠子保準一個比一個圓。”
曹醇吩咐道:“再給他瞧一個花樣。”
提刑太監又撿了幾個駭饒刑具同張文貴介紹,原本已經嚇的不行的張文貴到最後竟尿了褲。
曹醇鄙夷道:“瞧這點出息。”
兩個提刑太監將張文貴往前一架,張文貴癱在地上,臉上帶血,頭發蓬亂,剛進東廠生龍活虎的樣子全沒了,眼裏隻剩下恐懼和絕望。
他怕,他是真的怕。
“早些交代了,少受點罪。”曹醇點道:“醜話可在前麵,少在咱家這裏耍心思,能來東廠的都知道是什麽人嗎?”
張文貴身體一僵。
曹醇輕笑一聲,語氣裏帶著淡漠:“能來咱家這東廠的人都是活不久的,咱家這裏代表的就是皇爺。”
他話中的意思很明確,東廠代表的就是皇帝,來這裏不實話就是欺瞞聖上,皇上要搞你們張家,你還冥頑不靈,等你的就隻剩下死。
前半生吃喝玩樂的張文貴腦子沒那麽好使,他隻聽出鄰一層意思,那就是他今個兒不出東廠想聽的話,他的命就要交待在這裏。
“別……別.……”張文貴鼻涕眼淚的糊在臉上,他趴在地上像一條狗一樣的叩著腦袋:“我……招,我招!”
“招什麽?”曹醇語氣一轉陰陽怪氣道。
押著張文貴的兩個提刑太監當即就一巴掌扇在張文貴的臉上,鼻血瞬間噴出。
“我教你。”曹醇起身向前走了兩步,用腳抬起張文貴的下巴:“咱家請你來,是因為收到你的揭發信,明白了嗎?”
“明……明白了。”張文貴嘴裏混著血含混的連道:“..的明白了。”
“如此甚好。”曹醇又坐回主位,他略顯疲憊的吩咐左右道:“下去好好調教,調教,人不要弄死就成。”
“是督主!”堂中幾個提刑太監立馬應聲。
東廠的提刑太監手底下收拾饒招式可不是開玩笑的,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招式層出不窮。
總有能人改口的方法。
這邊曹醇將張文貴好生敲打了一番,那邊宮中司禮監裏曹博見了遠從蘇州來的盧堂。
“幹爹,兒子請幹爹的安。”盧堂一見曹博立馬跪了下去,眼裏滿是慕孺之意:“兒子在蘇州的每一都念著幹爹您在宮裏的好。”
曹博忙叫人扶起盧堂,他眼裏全是慈愛,這麽多兒子中,他最喜歡的也就是盧堂他們幾個,今兒見了麵就似有不完的話。
“你子向來嘴甜。”曹博讓人搬了秀墩放在他身旁:“坐下來回話。”
盧堂拘謹的坐下,他等在曹博開口。
“你回來的事兒,昨夜咱家已請明萬歲。”曹博語氣平緩道:“萬歲念你一片赤子之心,就不追究私自回宮的罪名。”
“幹爹恩德兒子無以為報!”著盧堂又跪了下去,結結實實的磕了頭。
曹博皺眉道:“這腦袋是金剛做的,在咱家這裏磕什麽勞子頭,等咱家死了你再磕還差不多。”
“幹爹講恩德,兒子可不能不講規矩,這頭必須磕。”盧堂又磕了幾個頭:“兒子這些年一直不能侍奉在幹爹身前,實在愧疚。”
“起來吧。”曹博使了眼色示意一旁伺候的太監將盧堂扶了起來:“今上不追究你私自回宮是什麽原因,我不你自個兒心裏也應該明白,咱家也隻是開了個口。”
盧堂尷尬一笑。
慶文帝從他父輩手中接過大銘朝時,整個國家已經千瘡百孔了,朝中文官相互勾結,黨派林立,一手伸進國庫裏,舉國上下賺的錢全進了這群巨蠹口中,慶文帝沒辦法,他隻能靠身邊的內監去圈錢。
鹽監、礦監,織造監……他哪一個都動不得,即使明知這些內監貪得無厭,他也要對他們忍讓三分。
所以盧堂私自回宮的事兒,慶文帝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他知道自己動不得這些太監,也知道自己同這些太監是站在一條線上的人,他需要這群人去同外朝對抗,這群內監也需要借著他的名頭活下去。
兩者缺一,就是竭澤而漁。
“你回來別告訴咱家隻是為了見上咱家一麵。”曹博掀開眼皮直望向盧堂。
他手底下幾個有出息的兒子,每一個他都了解,盧堂當年能自閹進宮,其人對自己狠對別人更狠,如今無風無雨的自個兒跑回宮裏,事情絕不簡單。
“兒子的確是有要是要。”
盧堂眼珠子一轉,他此次回京其實隻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擺平曹醇,然而不知消息怎麽走漏了,他回來的消息傳得到處都是,於是不得以他才進宮找了曹博打掩護。
盧堂心裏將自己眼下的差事捋了一遍,挑了幾個還算重要的事情講。
都不是些什麽大事,曹博也就指點了兩句。
後麵盧堂又挑了話頭問道:“今年吏部派了大批監生到後湖參與黃冊的清查,可是朝中要有什麽變動?”
黃冊清查每十年一次,今年的清查卻很突然,這點讓盧堂摸不著頭腦。
“還同往年一樣。”曹博不介意同自己的這個兒子透露些道消息:“不過,萬歲有意再加一籍。”
黃冊對於一個國家來是徭役賦稅的基礎,有下錢糧、賦役根本的法,黃冊上按戶登記,一般戶分三等,民、軍、匠,細分下去又有數種。
盧堂驚道:“皇爺的意思是?”
“晉地那些商人鬧得太厲害,萬歲有意再加一商籍。”曹博隨口道:“萬歲要的是錢,隻要他們能給得起,這事就能定下。”
商人自古屬賤,其子孫後代不得參加科舉,再加之太祖不喜商人,大銘律裏也未曾有商籍這一法。
如今慶文帝竟要加商籍!
這一消息猶如平地驚雷,加了商籍就意味著這些商人子弟就能參加科舉,有錢的大商人絕對會舉家之財去拚這個機會!
好事,這是好事。
盧堂心裏想的全是,等這一詔令頒布下來,他如何在自己的地盤上操縱,割一波當地豪紳的的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