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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當世大儒

  “之樊兄,你鄒胖子進去那麽久幹嘛去了?”謝緋用胳膊肘撞了一下陸蘊:“該不會真的竄稀了吧?”


  “少兩句。”陸蘊皺緊眉頭,他低聲訓斥道:“這裏是大理寺,我們又在堂上,代表的可是國子監的臉麵。”


  “哎呀,之樊兄你怎麽就沒你弟有趣,我就是開個玩笑嘛。”謝緋道:“再鄒胖子進去了好一會兒了,我們就在這裏幹站著,兩句閑話還不行嗎?”


  “不校”陸蘊心不在焉道。


  “之樊兄,你這樣可沒意思了。”謝緋抱臂。


  堂上的熱的不耐煩,站在堂外湊熱鬧的人同樣也不耐煩了,人群焦躁的討論著。


  “鄒大人為何一去不回了?”穿青袍的儒生與同窗低聲交談著。


  “似乎是肚痛?”另一人回道:“剛才鄒大人不是講他內急嗎?”


  “我看不一定。”穿著綢衣的掌櫃不讚同道:“肚痛也要分時間場合,去這麽久肯定是因為別的事。”


  “你又不是鄒大人,你怎麽能知道他是為了別的事?”那兩個儒生當即反駁。


  “你怎麽就知道我的不是對的?”綢衣掌櫃也不甘示弱:“那啥莊子還子非魚焉知魚之樂,你不是鄒大人,你怎麽會知道我的不對?”


  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相互拌嘴,旁的人也樂的看熱鬧,甚至還會上去插兩句話。


  江半夏站人群中,這些吵鬧聲對她毫無影響,她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堂上眾人,尤其是師曠冶,他給她的感覺十分危險。


  “你在看什麽?”溫熱的鼻息伴著低沉的聲音在江半夏的耳邊突然響起,驚的她不由自主的向旁側身躲避,然而對方早已洞察到了她的想法,碩長的手臂伸出將她攬了個正著:“聽昨日你奉我之命,夜間去詔獄提審了崔奉親母子三人?”


  林嵯低聲笑了起來:“假傳我的意思,你膽子還真大。”


  她想要轉身,但肩膀卻被林嵯按得死死的:“不要回頭,大理寺少卿正在看你。”


  江半夏聞言,假裝不經意間緩緩抬了頭,正巧和師曠冶打探的視線撞在了一起。


  “低頭。”林嵯低聲道:“別看他。”


  她嗤的一聲笑了出來,突然仰頭,借著林嵯與她身高相差一頭的優勢,直接撞上林嵯的下巴,讓林嵯吃痛鬆了壓在她肩膀上的手。。


  “大饒手,還是收回去比較好看。”江半夏湊近到林嵯耳邊:“林總旗不在北鎮撫司衙門裏坐值,喬裝出來作甚?”


  “那你又是出來作甚?”林嵯垂落的手虛扶上江半夏的腰。


  周圍都是人群,她不好發作,隻得冷聲道:“林大人有些逾越了。”


  “哦?”林嵯收了手,但身體卻沒有往後退,反而挨的更近,他的下巴就貼在江半夏的發頂上:“我以為你是喜歡的。”


  江半夏當即冷笑了一聲,她抬腳死死的碾上林嵯的左腳,那一腳下了狠勁。


  林嵯吃痛輕呼道:“你這女人,下腳也忒狠了吧?”


  “我以為大人也是喜歡的。”江半夏嘴角帶著溫和的笑意,將林嵯的話原樣還了回去。


  林嵯吃了癟,正準備找些話來打趣江半夏,人群就突然沸騰了起來。


  “東林先生來了!”


  儒生們激動的自發讓出一條道,他們恭敬的站在兩側拱手作揖。


  東林先生已過知命之年,鬢發花白,但身體頗為健朗,左右各跟著三名學生,白袍大襟的,頗為瀟灑。


  人群的視線隨著東林先生不斷移動,氣氛一度高漲,尤其是讀書人,能見如東林先生這般的當世大儒,簡直三生有幸!


  大理寺立馬著人搬了椅子,師曠冶也迎了上去,他雖不是儒門出身,但對東林先生這種當世大儒,卻也是十分尊重。


  “東林先生安好。”師曠冶拱手作揖:“久仰先生大名,今日得嚐一見,子繁此生足矣。”


  “少卿謬讚,在下不過一鄉間山長而已,且又無功名傍身,當不得如此大禮。”東林先生回禮,其舉手投足間疏疏朗朗如山間勁鬆。


  眾人不由得感歎,若是東林先生再年輕二十歲,此時的大銘將會是何種模樣?

  海清河晏?四海升平?亦或是下來朝?


  東林先生落座於堂下右側,於陸蘊、謝緋等人同在一側。


  “哎,你弟弄死的就是這老頭的徒弟?”謝緋湊到陸蘊耳邊道:“一會要是罵起來,這老頭你下得了手嗎!”


  “謝緋。”陸蘊語氣微沉:“東林先生乃是當世大儒,不得不敬。”


  謝緋切了一聲,用極低的聲音自言自語喃呢道:“道貌岸然之輩,切開也是黑心的。”


  東林先生的待遇要比旁人好得多,大理寺專門還為他準備了熱茶。


  “緣何還不開審?”東林先生問他旁邊的學生。


  那學生也是剛來,正準備問一旁的應捕們,他還未來得及詢問,就被從旁冒出的謝緋打斷了。


  “鄒大人內急,後堂茅房去了。”謝緋聲音洪亮,生怕東林先生年齡大聽不清楚。


  這一嗓子讓那學生直接紅了臉:“內急即可,何故加那二字……實在是粗魯。”


  “我話有問題嗎?”謝緋不覺道:“不就是了個茅房嘛,茅房怎麽了?難道你不上?”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那學生連道兩遍有辱斯文,扭過頭不願與謝緋過多交流。


  謝緋攤手,這些儒生就是酸。


  在東林先生的再三問詢下,大理寺的人才接二連三的到後堂詢問,鄒明遠不得不出來主持大局。


  他正了頭上的帽子,又問一旁侍從衣服是否穿戴整齊了,等一切正妥當了,鄒明遠才緩步走出。


  拖延時間嘛,當然是有技巧的,縱橫官場數十年的鄒明遠,雖是個沒什麽油水的大理寺卿,但話應承一套的還挺有自己的套路。


  當即他拖動肥胖的身體慵向前,對著東林先生就是一拜:“久仰東林先生大名,今日一見先生,才明白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是何意思。”


  “鄒大人過譽了,老夫當不起慈稱讚。”


  “您當的起。”鄒明遠立馬道:“您是我們下讀書饒楷模,是我們下讀書饒風骨。”


  拍馬屁鄒明遠可是一個頂兩,尤其還引經據典的,讓東林書院的人臉上笑意不斷,堂外圍觀的讀書人也都紛紛讚和,一時間大理寺內外一片和諧,頗有杏壇講經的盛況。


  “看來,咱家是來遲了。”


  男人尖細且陰陽怪氣的嗓音突兀的從人群後方傳來,激的眾人頭皮發麻。


  東廠……東廠的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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