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謝謝你
我天秀活了三百多年，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父母。他們生活困難的時候將孩子賣掉以維持生計，等到他們經濟恢複以後，第一時間想的不是去贖回自己的孩子，而是嫌棄她們被賣的地方肮髒。
“喪盡天良！你們就不配活在這世上！”我忍不住道。
“你這個小姑娘又哪裏來的？我們的家事你憑什麽管？愛上哪去就去哪，別在我門前晃悠！”那女人急了意圖轟我走。
我冷笑一聲，她那點意思我不用揣摩就知道，她是覺得自己做的那些事讓外人知道了，丟人。
“快說，你們把她們賣給誰了？”唐老頭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揪著唐彰的領子。
要是我，早就擰了他的脖頸。
“賣給……”唐彰才吐了兩個字，就被女人打斷。
“不能說！”她惡狠狠的盯著他，“你要是說了，我現在就休了你！今後你別想得到一份家產！”
到了這個時候，最先想到的還是錢財，這對夫妻可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是賣給懷樂坊的嬌娘了吧。”我勾了勾唇，聲音不輕不重，卻能夠叫那夫妻二人目瞪口呆。
“你……你怎麽知道？”
“你……到底是什麽人？”
夫妻二人異口同聲。
“你不用管我是什麽人，隻需要回答是與不是。”我上前兩步，有人說氣場能夠壓人，那本仙君今日就讓你們知道知道，什麽是仙家的氣場。
忘了，我已經算不得仙家了。
那就讓她明白，我天秀的氣場，絕對不熟任何人。
麵前的女人臉上的表情很是豐富，驚訝害怕緊張，她哆嗦了。
“你們以為隻要不說，就沒有人知道是嗎？可是你們錯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我已經報官了，你，還有你，等著蹲大牢吧。”後麵這句是我嚇唬他們的，不過不代表我不會去報。
聽得報官二字，兩人臉色都變了。
看來官府對他們這些凡人很有用。
他們拉著唐老頭求饒，一五一十的說出了當年的事情。
雖然早已經知道了，可當正主的父母親口說出來的時候，還是不免會心疼越流年兩姐妹。
這一次我沒能護住唐老頭。直接看他暈了過去。
在人前，我不好施展仙法，隻能夠去求助大夫，原以為那夫妻二人有了悔過之意，即便沒有，那也應該幫把手。
然而，並沒有。
他們直接關緊大門，以為這樣就能夠不麵對事實了嗎？
我先給唐老頭號了一脈，確認他沒多大礙之後，我捏了個決將其送了回去，隨後一腳踹開了緊閉的大門。
就是看不慣他們夫妻二人的模樣。
我不殺他們，不過，我選擇毀掉他們現在擁有的一切。
當他們二人親眼看見我彈指一揮間房屋坍塌之時，原地瘋魔。
“妖怪啊！妖怪啊！”
“啊啊啊！不要殺我！”
“要吃吃他！他肉多，我不好吃的。”
“你這婆娘！別吃我，吃她，我肥肉多，不好吃的！”
我居高臨下的睨著這對貪生怕死的夫妻，看著他們自私自利的表現，心中一片冰涼。
“你們不尊長輩，不護幼兒，如此黑心，殺你都怕髒了我的手，吃？我可沒那重口味。”
地上二人一個勁說是是是，承認自己喪心病狂，可我知道，他們不過是怕我殺了他們，說的場麵話而已。
毀了他們的院子，可我還是不解氣，終是沒有忍住，一人給一腳出氣。
隻要不死，殘了也沒事。
——
搞清楚了實情，又出現了一個難題。我要怎麽圓越忘年之前的事情？
之前是我在她的體內，而今她醒過來以後，我未曾去看過，又要如何和她們姐妹倆解釋，我的存在？
我跟唐老頭說了越流年姐妹現在的事情，他重重歎一口氣，“這些年我很少出門，也不願去結交朋友，這麽多年了，才知道原來我心心念念的兩個寶貝孫女就在我周圍。”
我安慰他幾句，他說：“爺爺還有什麽顏麵去見他們姐妹？那個孽子做出這樣的事情，我……是我對不起她們姐妹。”
誰都知道舞坊的性質，說好聽的是舞-女，實際就是妓-女。進來那裏的人，即便被人贖身，那也一輩子洗不了這個頭銜。
而以現在唐老頭的家境，他如何能贖得起她們？
“噗！”他吐了一大口血。
我驚呼一聲，趕緊扶著他，“爺爺，您別急，我會幫你想辦法的啊！”
很奇怪，是我的仙術出了問題嗎？明明給他輸送了那麽多的仙氣，為什麽還護不住他。
“不，不用了，知道她們還活著，爺爺我很高興，雖說是舞-女，但她們很爭氣，拿了舞冠，還不止一次……咳咳，我真的，很高興呢。”他笑著，像極了老君臨走之前的樣子。
鼻間一酸，又聽他道：“傻丫頭，別哭啊，我年紀大了……你能陪著老兒，我真的很開心，如果有機會，你替我告訴她們，爺爺很愛她們。”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我握住他的手，為他輸送仙氣。
“我就是有點累了，你別著急，扶我進去睡會就好了。”他虛弱說道。
我心裏不是滋味，抓著他的手依舊沒有放開。
“小姑娘，能不能答應我最後一個請求。”
我眼中含淚，望著他。
“再叫老兒……一聲爺爺，好嗎？”
眼淚再也止不住，哽咽道：“爺爺。”
唐老頭開心的應一聲，“好孫女，乖，爺爺沒有照顧好你們，希望你不要怪罪爺爺。”
我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心裏難受，我不斷的給他續氣，可是他的身體溫度卻慢慢的變涼。
他說，謝謝你啊，小姑娘。
淚眼模糊的望著他和藹的麵龐，一動不動，嘴角卻帶著笑意。
這就滿足了嗎？
您都還未見到您的孫女，您怎麽就甘心呢？
或許是我過於專注，以至於身邊何時多了一個人影我都不曾察覺，直到那人出聲。
“凡人的身軀豈能消化你渡給他的仙氣。”是九曜的聲音。
我轉頭看了他一眼，所以，是我害死了唐老頭嗎？
我……為什麽又做了一件壞事。
“即便你不這麽做，他也活不了多久。”九曜又道。
“為什麽？”我不解。
他再道：“還記得你那天走後，我救了被你殺害的人，他們活過來以後，對他進行報複，偷偷再井裏下了毒藥。”
可我與他號脈的時候，並未察覺到毒性的存在。
“你為什麽要救他們？為什麽知道了他們下毒也不阻止？”
“世間的之事，都有定數。”冰冷的聲音，沒有半分溫度。
我怔住，抬眸看他，這……才是九曜的真麵目啊。這樣的冷血無情，這樣的涼薄。
他的話，司命和我說過，老君和我說過，卻不如他說的，讓我心寒。
我冷笑一聲，拭去淚水，第一次向一個凡人下跪，重重為他磕了三個響頭。
“爺爺，你放心，我會讓您和您的孫女團聚的。”這是我給他的第二個承諾。
我記得唐老頭說過，他獨孤了大半生，不想一直孤獨下去，如果可以，他想要葬在自己妻子身邊，她也為他孤獨了大半輩子。
九曜並未對我如何，他跟在我身後，看著我將唐老頭掩埋，立碑。
“你還要插手人間的事情？”
“我不是你，也不像你，見死不救。”我吸了吸鼻子，對他的厭惡從未有想現在這麽多。
他對上我的目光，眼底閃過一絲不明的意味，“同樣的話我不想說第二次，今日不管說什麽，我也要將你帶回去複命，免得你一錯再錯。”
“真是稀奇啊，一向沉默寡言的九曜金星能夠苦口婆心的在我麵前說這麽多。”對於我陰陽怪氣的調侃，他依舊麵不改色，“我不想和你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