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魑魅魍魎

  最終,褐衣青年還是進府喝了茶。


  他們走進來的時候,一直坐在庭院中的陸詷看見吳珣霍地起身,鬆了一口氣後快步上前在吳珣的身上摸索了一番,摸得吳珣耳根都紅了:“有、有客人。”


  “沒受傷?”


  “沒有沒有。”吳珣自信滿滿地答道,“我是誰啊,我把他們在城外兜迷路了就回來了。”


  確認了吳珣沒有受傷後,陸詷這才看向徐子修和那位褐衣青年:“這是?”


  “他是褐衣門的少門主。”吳珣回答道。


  “陳錦逸,我已經跟褐衣門沒有關係了。”褐衣青年冷冰冰道。


  經過吳珣的解釋,陸詷才知道這是那天在擂台上跟吳珣打擂台的青年,隨後他們一行人移步了花廳,寧伯早已備好了一桌酒菜。


  “褐衣門的門人都是褐色衣服嗎?”


  聽見陸詷這個問題,陳錦逸抿了抿唇道:“是,褐衣門下都身著褐衣,六少是遇見過這些人嗎?”


  一句“這些人”已經清晰地劃清了他和褐衣門的界限,吳珣悄悄對著陸詷使了個眼色,那意思,他知道怎麽回事。


  陸詷了然,點了點頭:“嗯,之前在茶館,有幾個褐衣人圍堵過我。”


  陳錦逸抬頭端詳了一會兒陸詷:“六少應當會些武功吧?”


  “略知一二。”


  “能被褐衣門的人盯上的可不僅僅是略知一二這麽簡單。”陳錦逸又咳了兩聲,“褐衣門門主是我的師父,家師於半年前仙逝,門主之位空懸至今。師叔說我師父臨終前留有遺言,誰能在武舉之中奪得狀元便能奪得門主之位。”


  “我本以為褐衣門之內參加武舉的隻有我一人……”陳錦逸慘笑一聲,“後來我才知道我師叔有一私生子,一直以門下弟子的身份養在門內,現在的少門主恐怕已經是他了。你見到的那些人都是我師叔的走狗,圍堵你隻是因為覺得你可能是武舉的潛在的威脅者。”


  陸詷略一沉吟,雖然說得通,可他總覺得還是哪裏有些問題。


  為什麽一個江湖門派的未來門主要考武狀元?這本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考中了究竟是回去當門主還是在朝為官?還有一點,參加武舉的考生如過江之鯽,褐衣門這樣的圍堵顯得格外地多此一舉。


  陸詷將自己的疑慮說了出來,陳錦逸也愣住了,他放下了自己手中拿著的餅,擰著劍眉琢磨了起來。


  “你是不是跟我一樣?被人給坑了?”徐子修給陳錦逸夾了一點土豆絲,“吃吧,吃飽了再想,被算計算計也就被算計習慣了。”


  為了安慰陳錦逸,徐子修將自己悲慘往事說出了大半,不過很長記性地隱去了玉佩和自己的身世。陳錦逸聽著耳邊的碎碎念,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書生都是這麽聒噪的嗎?


  但當徐子修說到通源當鋪的時候,陳錦逸突然間想起了什麽:“你是說,今天那些地痞找你麻煩是因為你身上有通源當鋪想要的東西?”


  “嗯,應該是吧,不然哪有那麽巧的事。”


  陳錦逸伸手解下自己的百寶囊,往裏一探,掏出了一枚木牌:“是這個通源當鋪嗎?”


  木牌上麵刻著通源當鋪的字號,徐子修點了點頭:“嗯,是一樣的字。”


  陳錦逸有些困惑,等到大家都吃得差不多的時候他才開口:“也許方才是我想錯了,那些人圍堵你可能不是因為覺得你是考生,而是恰恰覺得你不是考生。”


  這句話連陸詷都沒聽明白。


  “你剛剛說通源當鋪派人找東西,我才想起來我師叔也去過通源當鋪,然後他跟我提及過這件事,他說通源當鋪的老板手眼通天,可以通過他搭上朝廷的線,但作為交易條件,他要幫通源當鋪找一些人。”


  “找什麽人?”


  “找一些看上去很能唬人,但本身並不是考生的人,文武皆可。”


  陸詷:“……”所以他看上去,很能唬人?或者說,僅僅隻是唬人?

  ……


  用過晚飯,陳錦逸拎起自己刀想著這次應該能走了吧,沒想到徐子修還是不讓。


  “又、怎、麽、了?”


  “你不覺得通源當鋪定是有所企圖嗎?”


  “嗯,這倒是。”陳錦逸點點頭,“我師叔可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通源當鋪肯定花了一定的代價才請動他,所圖的必定遠超過請動我師叔的價碼。”


  “嗯,你說的很有道理。”徐子修點頭如搗蒜,“那你就更不能走了。”


  “為、什、麽?”陳錦逸低頭瞅著徐子修一字一頓道,他倒是想看看這個小矮子書生還能說出什麽理由來。


  “通源當鋪找了你師叔,然後我就被通源當鋪盯上了,說不準就是因為你師叔給通源當鋪賣了我消息,冤有頭債有主,你不得保護我嗎?萬一半夜他們摸到我房間怎麽辦?”徐子修喋喋不休道,“萬一他們要是把我賣去那個什麽南風館怎麽辦?”


  陳錦逸的額角青筋直跳,在徐子修說出他第十種可能的不幸下場後,終於忍不住了:“閉嘴!”


  “所以你打算留下來了?”


  陳錦逸:“……”都說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可他怎麽覺得自己才是那個有理說不清的人?


  成功留下了陳錦逸的徐子修悄悄對著主屋的屋頂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坐在屋頂的吳珣自然也瞧見了,衝著徐子修也比了一個大拇指,隨後向後一翻身手搭著窗框便從窗戶鑽進了房間。


  屋內的陸詷正在琢磨著這幾天發生的一連串的事,看見吳珣進來笑了:“今天玩得開心嗎?”


  “開心!”吳珣坐到陸詷的對麵,眼睛亮晶晶的,“我跟你說,那個通源當鋪不簡單。”


  “有什麽發現嗎?”


  吳珣拿起陸詷手邊的茶一飲而盡,清了清嗓子:“按照我們的計劃,不是隻要讓當鋪的人察覺有人也知道玉佩的事不就可以了嗎?結果掀開瓦片的時候我恰好看見了那個掌櫃的臉。”


  “對,我還沒問你發生了什麽?你怎麽被追去城外了。”


  這是他們的計劃,那片瓦片並非吳珣不小心碰到的,而是故意為之,為了就是讓當鋪的人意識到很可能有其他人知道玉佩的事情。如果當鋪的人真是心懷鬼胎,極有可能不會再等徐子修做出是否要當玉佩的決定,而是選擇先下手為強。這也就是為什麽,徐子修故意挑了小路走,為的就是引來當鋪的人下手。沒想到的是半路殺出了個陳錦逸,搶了暗衛的工作。


  “因為當鋪裏有四個影子高手。”吳珣顯得很有興致,他來京城後很久沒有遇到勢均力敵的敵手了,“那四個影子人輕功絕頂,一直緊追不舍,不過我猜到了他們的來曆。”


  “哦?”


  “他們使的是點蒼派的功法。我曾與點蒼派的大師兄比過輕功,那四個人雖然有意隱藏身法,但在城外我把他們繞到竹林的時候,還是有人露出了破綻。”


  “點蒼派……”陸詷皺了皺眉頭,“點蒼派可是名門正派,怎麽會和這種事攪合在一起。”


  “名門正派也有敗類不是?”吳珣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放心,江湖上的事就交給我好了。”


  陸詷失笑:“那什麽交給我?”


  吳珣搔了搔下頜:“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嘛。”他抬頭看了一眼屋頂,低頭又補了一句,“我也是很有用的,我比那四個人輕功要厲害,我比飛賊輕功也是要厲害的。”


  “做什麽把自己和賊比?”陸詷無奈搖頭,“你就不能想點好點的比喻?”


  而此刻蹲在屋頂的暗九隻覺得自己鼻子有點癢,趕緊捏了捏,是有人在說他的壞話嗎?

  而躺在橫梁上抱臂假寐的暗一嘴角也輕輕揚了起來,果真,吳珣對他們的存在並非一無所知。他原本還覺得可能是吳珣更擅拳腳功夫,但今天通源當鋪屋頂的追逐戰他可是看得明明白白,吳珣的輕功不是一般的好。連他都不一定躲得過吳珣的耳朵,更別說以暗九這個半吊子的功夫,吳珣應該早就知道他們的存在了。


  這麽一想,暗一可算知道這倆人為什麽會是發小了,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的一等一高手。


  “還有一個事,那個掌櫃的我覺得有些眼熟。”吳珣說這話時,笑容罕見的消失了,他神情凝重道,“但我懷疑我看錯了,按理說那人應該早就死了才對。”


  “你先說說,錯了便錯了。”


  “那個當鋪的掌櫃長得很像一個人,江湖人都說那人有點石成金的本事,無論什麽東西,那人都能一比一做出個一模一樣的。因為他在師門中排行第七,所以江湖人稱鬼手老七。不過我師父說,鬼手老七就是個江湖騙子,做假古董出身的。”吳珣抿了抿唇,“鬼手老七後來被武林盟主石浩天所殺,因為他殺了多寶堂的副堂主。”


  金玉滿樓多寶堂,江湖珍奇樓中藏。


  即便陸詷不甚了解江湖事,也聽過這句話。而且廟堂和江湖並非涇渭分明的,真要算起來,各大門派和朝堂總是有些千絲萬縷的聯係,尤其像多寶堂這種不沾任何勢力的地方和朝廷關係一向不錯。


  先不說鬼手老七為何要殺多寶堂副堂主,陸詷更在意的是,一個小小通源當鋪裏為何藏匿著這麽些個不敢以真實麵目示人的魑魅魍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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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時候可以回到第一章,看一眼說書先生說的當今武林局勢了doge

  暗一:太子妃扮豬吃老虎。


  太子:你說誰是豬?


  暗一:……暗九、暗九是豬。


  暗九揉揉鼻子:阿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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