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三章 告別
“江亦忱，別再折磨璃璃了，放過她吧。”
喬諾言辭灼灼，字字誅心，然而實際上這是他們這幾年來早就準備好的統一對外說辭。不過有一點沒說錯，如果不是有團子的出現，葉璃的確凶多吉少。
那些話江亦忱都認得，也聽得懂，但連在一起被說出來時，他向來機敏的大腦便運行不暢，嗡嗡作響了，甚至聽不真切喬諾的話。
他緩慢的，僵硬的看向葉璃，張了張嘴，卻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俊逸消瘦的臉龐比哭還難看。
葉璃感受到他痛苦的目光，默了默，最後瞥開了臉。
於她而言，江亦忱這輩子都不要知道團子是他的孩子最好。更何況，她也並不希望團子成為他挽回自己的工具，而且經曆過老爺子的事後，她也打心底裏不相信江亦忱。
比起隔了千山萬水的愛戀，她更害怕團子被搶走。
然而葉璃的沉默再次深深地刺激了江亦忱。
對什麽要沉默？
……因為你也是這麽想的，對麽？
他驀地打翻手邊的水杯，睚眥欲裂：“璃璃，你就那麽厭惡我嗎？即使原諒我，也不願再多看我一眼？”
“你究竟要我怎麽做，才會再向以前那樣對我？曾諸加在你身上的痛苦你也一並還給我！像我以前對你那樣，囚禁我，多久都行，隻要你能消氣！”
說著，不管不顧地想要靠近葉璃，卻用力太猛，薄薄的一層痂微微滲血，有裂開的趨勢。
喬諾將葉璃護在身上，對上江亦忱偏執陰翳的目光不閃不躲：“江先生，請自重。”
無疑又是刺激。
江亦忱赤紅著雙眼，媽的他還沒死！什麽時候輪到別人站在他的女人身前了？
“喬諾！滾開！”
他何曾這樣狼狽過？即使是被綁架的時候！在葉璃麵前，他所有的驕傲，自尊與英明都全部化作了齏粉，偏偏他還甘之如飴！
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從心底湧起，江亦忱猩紅的眸子閃過一瞬落寞。
“說話！”
“葉璃，你說話！”
葉璃看到他這副模樣，心湖微微漾起漣漪，最後又重歸平靜。
她抬頭，“江亦忱，我該說的話早就說完了。我原諒你，並不代表要和你重歸於好，你好自為之。”
話落，江亦忱就像聽到了什麽笑話似的，誇張地笑了：“好自為之？你讓我好自為之？葉璃，如果你真的那麽厭惡我，你就應該丟我一個人在醫院，不再管我死活！你悉心照顧我的那幾天又算什麽！”
平生第一次，在嚐到些微的甜頭後，迎接了更猛烈的絕望。
明明綁架時，她的態度已經有所軟化……
他無法接受！
“如果這幾天的照顧讓你產生了誤會，我很抱歉。以後不會再有了。”
角落裏的徐陸終於看不下去了，雖然理智告訴他這個時候自己應該繼續假裝不存在，但身體已經先一步行動了。
他大步過來，扶住江亦忱，眉梢含著慍怒：“總裁救了莫小姐，傷口才剛剛好了一點，你們就來過河拆遷，未免有些不妥吧？再說了，總裁也並沒有做什麽出格的事情，莫小姐你們一定要在這個時候激怒總裁嗎！他的傷口已經裂開了！”
每個人的立場不一樣，徐陸的話也並非算錯，比起前車之鑒的張媽，他已經很理智了。還想繼續說，卻被江亦忱冷冷嗬退：“徐陸！”
他頓住。
“退下。”
徐陸張嘴，驀地對上江亦忱冰冷的，不容置疑的雙眼這才不甘願地站到一邊去了，眼神卻時刻注意著他的傷口。
葉璃不怪徐陸，隻是覺得心累。她的確答應過原諒江亦忱，但那是重點嗎？為什麽在他們眼裏隻有她和江亦忱重歸於好才算是原諒！她和江亦忱又憑什麽非要綁定在一起不可！垂落身側的手微微攥緊，她啟唇：“江亦忱，我們沒必要吵架。”
因為吵了也改變不了什麽。
喬諾對著徐陸冷冷地說：“你的總裁做過什麽，你作為他的心腹也心知肚明吧？真以為這麽容易就能洗白嗎。”
後者一噎，瞬間想起某人一長串的黑曆史，沒話說了。
江亦忱鋒芒冷冽：“喬諾，這是我和葉璃之前的事，輪不到你來插手。真以為你是她哪門子的弟弟嗎——唔！”眼看著兩人又要針尖對麥芒，他的聲音卻戛然而止。
從始至終都很淡定的葉璃淡定地把梨子塞進江亦忱的嘴裏，又淡定的說：“我今天原本是要來向你告別的，我要回法國了。”頓了頓，察覺到他驟變的眼眸，手上微微用力把梨子向裏塞，“我不管你服不服氣，總之，從今天開始，我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了，誰也不欠誰。從此，互不相幹，我不恨你，你也沒必要再對我覺得愧疚。”
近乎決裂的話。
江亦忱的氣勢硬生生因為一個梨子而折半，想說話嘴卻動不了，又舍不得推開葉璃。
葉璃也沒準備再聽他說話，轉身離開，喬諾速度極快地走到她身邊，曖昧地又攬上她。然而葉璃現在誰也不想慣著了，想也不想便掙紮，卻迫於喬諾的暗勁兒，怎麽也掙不開。
在她看不到的角度裏，喬諾側首對著江亦忱緩緩挑眉，眼含嘲諷，挑釁意味十足。
江亦忱冷笑一聲，然後又砸了徐陸剛剛拿出來的備用杯子。
葉璃驚得下意識回頭。
卻見那人勾起“和善”的笑，“手滑。”
“……”
莫名其妙。
“江先生，手滑是病，得治。”
“徐陸，我記得我沒養狗。”否則怎麽一直有狗在吠？
喬諾聽出了他的潛台詞，暗暗磨牙，剛想懟回去，突然，有人推門而入。
葉璃這時也剛剛不耐煩地掙開喬諾的桎梏，這一抬頭，六目相對，她下意識脫口而出：“湉湉？”頓了頓，目光下滑，“……團子？”
喬諾想到什麽，臉色一下子黑了。
團子似乎並不意外能看到他們，連忙揚起討喜的笑：“媽咪，我也來看壞……來看叔叔。每次你都來得好早哦，所以我讓幹媽帶我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