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如倦鳥歸巢
氣氛一時有些凝固，眾人看在眼裏驚在心裏，來時女主人不在，而沈歆湉張口就質問江亦忱葉璃在哪裏，甚至向來看在葉璃的麵子上幾乎可以說是寬帶她的江亦忱竟然張口就是“回敬”……江家正是多事之秋，看來情況比他們想的還要複雜啊。
這個時候，葉璃站了出來：“好了湉湉，我真的沒事，你不要誤會亦忱。”眼中，是她們彼此才懂的默契。
最後，沈歆湉沉默地退讓了。
江亦忱眸光複雜地看著葉璃的背影，不是和白庭宇狼狽為奸嗎？為什麽又要來幫他！想到昨晚的討好，很快，他又為自己找到了答案：因為老情人跑了，所以才不敢得罪自己……嗬，甚至害怕他對沈家出手！
事事為別人考慮，可曾想過我？！
江亦忱漆黑的雙眸隱隱泛出戾氣，正在這時，有人忽然道：“聽聞江老先生去世與令夫人有關？”
一石激起千層浪。
那人年逾七十，一頭花白，相貌平平，卻精神矍鑠。
有那種想法的未必隻有他，卻隻有他敢這樣問出來。眾人紛紛猜測此人身份得多麽硬才敢這麽找死啊。
葉璃身子一僵。
江亦忱餘光落在她身上，不知在想些什麽竟沒有馬上回答。這就很微妙了，畢竟以他對妻子的寵愛最正常的反應應該是怒發衝冠，而不是沉默。哪怕僅僅隻有兩秒。
沈歆湉看到眾人看向葉璃的目光變得微妙，當即瞪大了眼睛，“說話啊你！”
“你不是愛她嗎！怎麽能讓璃璃被人這麽潑汙水——唔！”
胡之寧捂住她的嘴，額頭沁出冷汗，歉然一笑：“夫人不懂事，見笑了。”
那個老人他在政府大樓見過……！
江亦忱目光冷然，最後又落回葉璃身上，後者隻感覺自己被摯愛之人當眾審判罪行，生死全在他的一念之間。
隻要一句話，她就可以回歸天堂，但也能——
下地獄。
她不害怕公布真相，無懼人言，強行忽略了連沈歆湉都已經意識到的問題，目光執拗地看著他，滿眼都是他，隻為等那答複。
甘願將一顆摯誠之心全權交由他——
“與你無關。”
肆意踐踏。
沈歆湉沒聽清似的撓了撓了耳朵，掙開胡之寧的手，不可置信：“你說什麽？媽的，有關就是有關，無關就是無關，你對那個老頭說哪門子的‘與你無關’啊？！”
這跟變相承認有什麽區別！明眼人誰聽不出來！
她相信璃璃的品行，就算是真的其中也肯定有誤會，她一個外人都能相信，為什麽他卻不能相信？！果然，男人啊……
沈歆湉冷笑，愛你的時候能把你捧到天上去，觸及到利益的時候，亦能親手毀了你！
再看向葉璃，她不喜不怒，不言不語，愣愣地看著那個男人。
沈歆湉感覺心被狠狠抽了一下，當即抱住她，喃喃道：“沒關係的璃璃，我相信你！你別管他，我永遠站在你這邊，沒事的，會沒事的……”說到後麵，她的聲音不自覺哽咽起來，連處處阻止她的胡之寧都沉默了。
江亦忱譏誚地看著她們，什麽都不懂的人，真是礙眼啊。
他轉身，“讓他們統統都滾。”
眾人看得唏噓不已，那老人意味不明地看著他的背影，心中有了計較，剛想順勢提出告辭，卻有人冷怒，聲音拔眾而起：
“讓誰滾？”
那人一身黑色風衣，身姿挺拔如攜腥風血雨，踏著荊棘而來，麵龐英俊儒雅卻如閻王般令人心生敬畏。
沈歆湉看到救星般：“元先生！”
江亦忱亦側首。
“……竟然是他！”老人眯眼，心中大驚。
“這又是誰啊？”
“圈子裏從沒見過這個人！……不會是衝著葉璃來的吧？這兩人……”
“……”
元熙無視了那些竊竊私語，緩緩走近，口中如吐冰刃：“我把囡囡交給你，你就是這麽對待她的？江亦忱，你怎麽敢！”
最後一句，幾乎是喝出來的。
語氣之冷厲，攝人魂魄，心生駭然。
葉璃這才回神，表情木然：“你怎麽來了……”她並沒有告訴元熙這裏的事情，不過想來他也有主動關注。不過，說不驚訝也是騙人的，如倦鳥歸巢，重返故鄉，有了可以依靠的人，想哭的衝動幾乎就快抑製不住，但最後還是強忍了下來。
她有她的驕傲。
……等等，囡囡？！是他們想的那個囡囡嗎？
如同印證他們的猜想似的，元熙睥睨一周，傲然道：“我就是她的親生父親！不要把我和葉承宗那個渣滓相提並論。”外人眼中狂炫吊炸天的元熙在葉璃麵前突然低了一頭，語氣討好：“我這麽說沒關係吧囡囡？”
天知道他早就想公布了！還有葉這個姓氏，他更是恨得牙癢癢，但囡囡不提改名，他也不好主動提……是不是忘了？？
沈歆湉：“……”剛撐起來的形象幻滅得真快，這就是傳說中的女兒奴吧？
“親生父親？！”
“葉家又是怎麽回事！聽那話，還有故事啊。”
還有參加過沈歆湉婚禮的人感歎：“豪門果真是是非多啊。”
人群中心，江亦忱氣勢絲毫不輸於元熙，頗有龍爭虎鬥，不相伯仲的架勢，他冷笑：“元熙，你以為這是法國嗎？華國之內，沒有你放肆的地方！”
“嗬，是嗎？如果我願意在華國設立集團分部，為國盡忠，你猜他們會幫誰？”不擇手段是吧？這是他的長項，更何況囡囡被人欺負，他這個做父親的怎能不討回公道？他本質上並不好的脾氣幾乎在那一瞬間就炸開了，現在也是越想越氣。
他想要捧在手心裏嗬護的女兒，江亦忱他怎麽敢……！
“那你就試試！”江亦忱毫不示弱。
眼看著兩人劍拔弩張，猩紅著眼睛，下一秒都快打起來了。葉璃隻好拉住元熙，張了張嘴，最後喚道：“……父親。”
是的，父親。
謝謝你，
謝謝你在我被千夫所指的時候站出來說你是我的父親，不離不棄，如神兵天降。
元熙原本狠厲的氣勢一下子柔和起來，變臉似的溫柔道：“別怕，囡囡。有我在。”
有我在。
多麽熟悉的話，那曾是江亦忱對她說過無數次的話，而時過事遷，現在竟是另一個男人擋在江亦忱身前對她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