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又做夢了
他忍不住伸手，輕撫她的麵龐。
這不是他第一次看她的睡顏，卻從未有哪次如這般脆弱。
“亦忱……”
葉璃的聲音突然響起。
江亦忱一驚，想要收回手，卻被她用臉蹭了蹭，微微眯眼，發現葉璃根本就沒醒，隻是在夢囈。感受到手心的微涼，有一瞬他心軟得不想話，隨即又強迫自己硬起心腸。
當初，所有人都發現他喜歡她，唯獨她自己從不相信。
從那起，他就知道，眼前的女人是多麽倔強又隻相信自己。
而關於葉氏，他是停止收購了，但並不代表他就此放棄毀掉葉氏在葉璃心中的執念的這件事。
相反，他無比迫切。
於是，猛藥之下，就有了今天的局麵。
江亦忱彎腰，將葉璃抱回房間，然後自己也跟著上床睡了。
迷迷糊糊間，葉璃感覺到一片溫熱，直覺告訴她是亦忱回來了，卻怎麽也睜不開眼，隻眉頭緊緊皺得能夾死蒼蠅了。
第二天，她醒來發現自己被人箍著腰，微微側首，是她日思夜想的那個男人。
葉璃將雙手搭在他脖頸上，喃喃道：“又做夢了啊……”說完又閉上了眼，仿佛不願醒來。
江亦忱聲音清冷，喚她：“葉璃。”
沒有人應他。
葉璃早已經被疲倦的身體連帶著意識，拖去沉沉昏睡。當她再度醒來，也同往常一樣隻有她一個人了。
“奇怪……”她發現房間變了，然後又想起之前自己還夢到江亦忱回來了呢，於是以為是自己記錯了。
陰差陽錯下，葉璃把真實發生的事情都當做夢了。
按理說，再如何昏沉，她也不至於分不清現實和夢境才對。
如果江亦忱知道，那他一定會反應過來，這是葉璃腦子裏的那塊淤血在作怪了。
可惜，當兩人反應過來時，差一點就無法挽救了。
葉璃一覺又睡到了中午，張媽將她叫醒吃午飯。
她又昏昏沉沉地醒來，來到客廳，發現江亦忱也在，不可置信地擦了擦眼睛，確定這次不再是做夢，但乍然見到日思夜想的男人，她卻有些邁不動腳了。
“亦忱……”
男人優雅閑適的模樣在她腦海裏回旋——
他那麽不想見到自己，如果她突然出現會不會嚇跑他？
葉璃越想越不敢下去，算了讓他好好吃個飯吧，於是轉身往回走。
“葉璃。”身後卻響起清冷的嗓音，“你就這麽不想見到我？”
明明是你不想見到我！葉璃轉身，“快吃飯吧，等會兒就涼了。”說完，繼續走。
江亦忱帶著微微怒意，放下文件，冷冷道：“你非要惹我生氣？”
聞言，葉璃腳下一頓，這次她沒有轉身，曾今不論曆經多少風雨都依舊挺直的脊骨微微塌下，煢煢孑立。
她疲倦道：“亦忱……你究竟還要我怎樣呢？”
話落，是一陣無言的沉默。
張媽歎了口氣，將最後一道菜上上去，也不敢多說什麽，隻能將空間留給了兩人。
“我說的話，你從來不聽。”
葉璃不知怎的，心裏湧起一股委屈以及洶湧澎湃的怒火。
“是！我從來不聽！”她忽然聲嘶力竭地吼了出來，“那你又想怎麽樣？繼續把我一個人囚禁在這裏嗎！反正，你從來也都是這樣！”說到最後，她微微喘了起來。
一個人被壓抑久了，隻要一找到宣泄點就會如火山一般爆發，哪怕前一刻還靜如西湖，毫無波瀾。
江亦忱看著她，剛張口，卻被葉璃指著鼻子打斷：“我說什麽，你就聽了嗎？你是我的丈夫，是我最不該瞞著的人，但那個關頭為什麽會選擇瞞著你？就算當時我說出實情，跟你好聲好氣地商量，就你這驢脾氣可能同意嗎？！”
她的臉漲得通紅，連珠炮似的不停歇：“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葉氏，那是這麽多年唯一支撐我熬過來的執念！在你還在折磨我的時候，在所有人都還在折磨我的時候！她是我唯一的驕傲，甚至我認為那是母親的遺物！這種情況下，我可能說放下就放下？是你你能嗎！”
“都說你在我麵前最是溫柔，是啊溫柔，可再溫柔也改變不了你唯我獨尊，聽不進人話的本性！”
“江亦忱，你她媽還要我怎麽辦……你還要我……”說到最後已是泣不成聲，江亦忱一個箭步衝上去抱住她，就著脫力往下滑倒的葉璃一起緩緩坐下。
感受到溫暖的懷抱，葉璃沒有貪戀，而是狠狠地推開，但她推不動，感受到腰間無法撼動的力量，她改為狠狠捶打江亦忱的胸，小臉還噙著淚水，哭道：“你放開我，放開……！”
沒有想象中的爭吵，甚至感受不到男人有一絲怒火，反而沉默地聽完了她突然的嘶吼。
淚水模糊了視線，恍惚間，葉璃聽到男人在她耳邊輕語：“你從沒有對我說過這些……璃璃，乖，不生氣，我以後再也不會了……嗯？”像哄小孩子似的，聲音溫柔得不真實。說完，江亦忱將她臉龐上的淚珠子輕輕卷入口中。
“鹹的……”
葉璃看不清他的表情，淚眼模糊地瞪了他一眼，惡狠狠道：“誰讓你碰我的！走開！”說著，便踉踉蹌蹌地起身。
想起網上的那句話，她又喃喃了句：“男人果然都是大豬蹄子！”
聞言，江亦忱失笑，這是他那麽多天來露出的唯一的笑容。
葉璃胡亂拿袖子擦擦眼睛，又瞪了他一眼，“你還笑！”
江亦忱討饒：“不笑了，真的。”說著，軟言好語哄了半天才說服葉璃吃了飯再回房間。
以前他最不耐的就是女孩子耍脾氣，從來都是直接冷笑著將人轟走，可麵對葉璃，他仿佛突然有了無限的耐心。
然後他發現了葉璃，其實是一個很孩子氣的人。
父母去世之後，葉璃之前，他已經很多年沒有感受到這種純碎又真實的喜悅了。
之後幾天，葉璃反客為主，明明該是江亦忱生氣，現在反而變成了她自己生氣。而江亦忱，也一反常態，閑賦在家，甚至沒將一封文件拿回家，盡守著葉璃了。
葉璃冷嘲熱諷道：“喲，怎麽，是江氏快倒閉了還是前幾天工作忙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