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 長出來的碑
捏著那張紙,我隻感覺渾身冰冷。
似乎這一切從頭開始都被人設計了,我卻不知道背後設計這一切的人是誰。
有人害死了我爹,然後引出我爺爺,再害死了他,是不是下一個就是我了?
師父拍了拍我的肩膀,朝我沉歎道:“你現在還小,等你日後能單獨刻出長陰碑,我再告訴你,曹家到底是什麽樣的。”
曹家……
曹家就隻剩我和曹顥了,可屋子裏這麽多人,從頭到尾都沒有人講過曹顥是曹家人。
他們說曹家子弟學刻碑時,也是我,說日後怎麽樣時,也是我。
曹顥是我弟弟啊,為什麽他不可以繼承曹家的東西,而讓我這個女孩子來繼承?
但沒有人告訴我,師父和齊白隻是靜靜的看著我,連句安慰的話都沒有,隻是如同陳述事情一般的道:“日後你要承受的比這還多,想想你爺爺為了你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爺爺……
我感覺肩膀一陣沉重,誰都不能幫我,隻有跪在旁邊的木沐輕輕的伸過頭,握了握我同樣放在地上的手掌。
後麵的拜師是怎麽拜的我全都不知道,隻聽到師父跟我說,日後為了延續曹家香火,我必須一過二十可以出家門時,馬上招郎入贅。
招郎入贅?
我手不自覺的摸了摸胸口的玉佩,卻也沒有反對,平淡的朝師父點了點頭,轉身就去屋後拿石材了,我還得想辦法給那老太太解決夢裏被壓的事情。
刻了一塊驅陰石放在老太的床頭,我又摸了摸曹顥小小的臉蛋,這才爬上床,卻怎麽也睡不著。
曹家似乎是一個巨大的迷團,他們似乎都知道,卻又不肯告訴我。
迷糊之間。似乎聽到齊白跟師父在爭吵著什麽,師父大聲的罵著齊白冷血,沒有半點人性。
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麽爭吵,但也不想再去理會。
後來又傳來了打架的聲音跟木沐勸架的聲音,然後外麵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我努力清空自己的腦袋,回想著從爺爺回來,到他被封進石洞裏的每一天。
想從那些細節中找出一點點蛛絲馬跡,他們到底在隱瞞什麽,村長到底在害怕什麽。
正想著,突然我聞到了淡淡的臭味,跟著這味道越來越重,隱隱的還夾著一點點尿味。
想到這裏,我猛的從床上跳了起來,抱著沉睡的曹顥跑到屋外,就見齊白一張臉腫了大半,連眼眶都是黑的,正沉著臉站在門口。
我師父嘴皮子破了,額頭上腫了兩個老大的包,這會子卻拿著兩個雞蛋站在門口,靜靜的看著門外。
隻見門外一條條奶白色的水痕正順著道路朝著我家裏湧了過來,而且那水痕一路爬過,地上半點痕跡都沒有,直接到了我家門口。
但到了門口,卻又好像無形之中被什麽給攔住了一般,怎麽也進不來,如同小蛇一般到處遊走,卻依舊找不到門路。
我這才想起來,從我遇到那發絲蟲的黑影之後,爺爺就整天帶著曹顥屋前屋後的忙著。
後來還交待我晚上不可以出去,以及二十歲前不可以離開家。
想來是因為家周圍他布下的陣法比較厲害,可以保護我吧。
那奶白水匯成的水流,幾次沒有衝進來,十分震怒,如同瘋蛇一般圍著屋前左右亂竄。
最後似乎泄氣了,猛的化成一大團奶白色水滴朝著半空中衝了過去。
水滴是半點都沒有落到身邊,可這東西果然惡臭無比,這樣散掉再落下來揮發出來的惡臭,連睡著了的曹顥都不滿意的皺了皺眉。
我隻吸了一口氣,就立馬感覺作嘔,連忙找兩柱香在家門的左右各點一柱,又在心底裏暗暗禱告了祖師爺,請祖師爺護宅。
過了好大一會,這股子惡臭才散了過去。
而那奶白色的水流跟來時一樣,順著路嘩嘩的遊走了。
我這時才明白,晚上壓那老兩口的根本就不是那塊我們以為的碑,而是那道奶白色的水流。
隻是這奶白色的水流明顯不會在地上留下痕跡,可老兩口卻說那塊石碑的下麵還有幹涸後留下的痕跡。
看樣子還是得明天去那山上看過那塊石碑才知道,這事著實古怪得很啊。
明明看著又白又濃,看上去跟奶一樣,怎麽會這麽惡臭。
而且它為什麽每晚都來壓這老兩口,還讓它們喝這麽多水,然後再尿出跟它一樣的東西。
著實古怪得緊,我跟師父還有齊白都是一片茫然,最後隻得商量明天大家一塊去看看再說。
雖然這東西不能進我家門,那老兩口明天也不會有事,可這樣一直躲我家裏也不是辦法啊。
第二天一早,我們一行人收拾了一下,就準備出門了。
結果剛出小路,我緊了緊背上的曹顥,想著要背著他走上大半天路,也不知道撐不撐得住,師父卻叫我們上車。
我這才發現村口的路邊停著一輛小轎車,師父拿著鑰匙就開車打火叫我們上車去了。
那個時候有車可是很牛逼的事情,我怎麽也沒想到師父他居然這麽有錢,而且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啊。
不過有車坐也是好的,我連忙抱著曹顥鑽了進去,曹顥這是第一次坐車,很是興奮。
有車接下來就開了許多,但也搖晃了兩個多小時,開到一個山路口,再也沒有路可以通車後,隻得又步行。
不過木沐十分貼心的幫我背著曹顥,還問我要不要喝水。
看著這個突然成為我師弟的人,最主要的是,他會在我死後幫我教我們曹家人刻碑。
我現在才八歲,師父和齊白所承認的曹家人隻有我,也就是說我生下的孩子才算曹家人,這得多長遠,一想到這個我就感覺有點不知的措,連帶看著木沐都有點尷尬,隻得茫然的點了點頭,低頭大步的朝上走。
山爬到一半時,師父突然停住了腳,朝我招了招手,讓我站他旁邊去看。
一走過去,順著師父的手指一指,我頓時感覺一股子煞氣撲麵而來,雙眼立馬發昏,差點就栽了下去。
連忙沉神靜氣,咬了咬牙關,將眼挪開,這才好點。
這石頭山雖然不高,卻四周都有高山相拱,呈中庭之勢。而這山的四麵,居然都有一條小溪對著山體直衝而來。
高山為強弓,溪水為利箭,都好像將這座小小的石頭山給生生切割開來一般。
我看風水並不是很在行,隻是爺爺在跟我講如何豎碑時提到過一點,但光是這一點,已經讓我看出這地方是一個極陰之地,絕對會寸草不生,絲蟲不長的。
可這山上卻又長滿了各種藤蔓,看上去跟旁邊的上一般無二,還顯得蔥鬱一些,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師父看了我一眼,又臉色以沉重的朝齊白點了點頭,轉身還是跟著那老兩口朝著那塊碑的地方去了。
那塊碑並沒有在什麽山頂,而隻是在半山腰上一點,也並沒有立以什麽很顯眼很突兀的地方,如果不是細看,完全看不出那是一塊碑。
碑體經過常年風吹,完全看不出以前雕刻的是什麽,最主要的是,碑旁邊的鱗石上麵結了不少野果。
想來那老兩口子,是想摘野果才踩到那塊石碑上把碑給踩斷了的。
這事本來就是找我的,我站在碑前看了一會,真的除了可以看出是經過雕琢的,其他完全看不出跟旁邊的石頭有什麽區別。
而且這碑的碑底,竟然好像完全跟這石頭山連在一塊的,沒有半點縫隙不說,連個接口處都看不到。
好像這塊碑並是立起來的,也是整個從山裏長出來的一樣。
一想到這裏,我猛的就是一驚,忙問老兩口踩斷的地方在哪裏?
可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我心裏就更驚了。
石頭裏能長出東西我是自己的,比如說竹筍尖裏的那隻活蛤蟆。
可這長出石碑我還真是不敢想,可如果不是長出來的,為什麽明明被踩斷了的碑又長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