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幹渴
先是那個老頭子夢裏總是感覺有什麽壓著他,喘不過氣來,跟著又感覺自己特別口渴。
那種口渴跟平時的渴不一樣,平時渴就感覺喉嚨冒煙,可這夢裏的渴,對於水的渴望是從心底最深處傳出來的,無論怎麽都控製不住,好像整個人都因為脫水要變成幹屍一般。
老頭想起來喝水,可卻感覺自己全身被什麽死死的壓著,四腳不能動,連眼睛也眨不開,卻又感覺眼前總有什麽白白的東西流出來,入嘴卻又是一股子香香甜甜的奶味。
這渴得不行的人遇到有奶水送到嘴邊,哪有不喝的道理,當下那老伴張大著嘴不停的喝著。
喝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如果不是他老伴叫醒他,估計還在喝著。
可明明是在夢裏喝的東西,老頭的肚子卻脹得老大。
結果第二天一整天裏,這老頭卻還一直感覺口渴,不停的喝水不停的上廁所,可尿出來的卻是那種白白的帶著惡臭的東西,差點將老頭子給嚇壞了。
跟老伴講還不信,這一天下來,整個人被水撐得不成樣子,也累得虛脫。
第二天晚上,作這個夢的就成了老太了,也是這樣喝了一晚的奶,隔天又很渴不停的喝水,然後尿那白白惡臭的東西。
兩老頭子就這樣你夢一天我夢一天,身體越來越瘦,而且晚上那種被壓感覺越來越強。
後來他們喝水的時候,都是一個頭趴在水裏,整桶整桶的喝,肚子脹得老大,然後尿的時候卻又是一股子奶白臭得幾乎可以將人薰暈的尿。
剛說完,那個老頭子摸了摸寬鬆衣服下麵藏著的肚子,朝我擺了擺手,急急的朝外麵跑去了。
他一跑出去,師父立馬從灶屋裏出來,跟著他一塊出去了,估計是去看他尿的那奶白惡臭的東西是什麽。
我這才發現那老太太的肚子也是鼓鼓脹脹的,隻是剛才衣服過於寬鬆,我又沒注意,所以才沒發現。
老太看著我滿臉愁容,說兩人一直這樣,肯定會想起山上那塊被踩斷的石碑,可等他們再回去看的時候,那石碑卻又好好的,就好像完全沒有踩斷一樣。
他們開始還以為自己找錯了,但那完好的石碑下麵卻有一些幹了還同樣散發著惡臭的白色印記,所以肯定沒的找錯。
老兩口問了村裏的人,說他們可能是踩到以前老墳的碑了,讓他們多帶著香紙祭拜下。
但他們照做了,也沒用,依舊每晚被壓,隔天灌水,再被壓再灌水,幸好兩人輪著來,要不早撐不住了。
最後是沒了辦法,他們聽說我刻碑不錯,這才找上門來的,結果半路遇到我師父就跟著過來了。
我聽著愣了愣,還以為是師父從哪裏接的活,沒想到他就是半道撿的。
隻是這情況我還真沒有遇到過,碑大多是石材,當然顧老太爺那塊以活蛤蟆當碑又當棺的不算。
這石頭裏麵流出奶白的東西,我還真不知道是什麽。
隻不過既然這老兩口子都能找到那塊碑,去看看再說吧。
這時師父卻回來了,朝我擺了擺手,說現在時間不早了,人家老兩口走到這裏都走了大半天,我們這會去還得進山,到的時候都是晚上了,還是明天再做打算,跟著就讓我去做飯了。
在灶屋裏,我終於見到那個老頭喝水厲害是多麽厲害了。
我家屋後有口自己打的井,用的是搖手搖水的,他渴得不行了,他老伴給他搖水,他將頭接在下麵喝,一直喝到肚子鼓得跟隻蛤蟆一樣,這才停下來。
等喝完水,整個人都癱在井邊不能動了。
那老太太解釋說,水一天比一天喝得多,照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會將肚子給撐破的。
這情況著實古怪,師父和白褂子也圍著老兩口轉了半天,硬是沒有找到原因。
後來實在是見那老頭子喝水喝得太累了,我就從屋後找了塊小石頭,給他磨了磨,然後雕了點符紋遞給他。
這是消渴石,據說以前行軍打仗時,時常沒有水喝,後來軍中術士研究出了這東西。
石頭本就清涼,加之符紋的作用,可以觸使口舌生津,平燥滋陰,消除人的幹渴感。
那老頭開始還不信,我一塊石頭能解決這麽大的事情。
其實我知道,這老頭從一開始見我是這小女孩就心裏有點嘀咕,隻是他老伴推著他,才跟著跪下來,也是死馬當活馬醫吧,這會子我讓他含一塊石頭,還是他見我從屋後撿的石頭,心裏肯定不樂意了。
這次他老伴推了他幾次都沒推動,隻看著我幹著瞪眼。
我朝老太太笑了笑,把石頭朝他手裏一塞道:“你惹那東西也就是隨便踩了塊石頭,現在隨便含一顆石頭怎麽了?”
那老頭被我哽得沒話說,想了一會才無可耐何的接過石頭含在嘴裏,我就去做飯了。
過了一會,兩口子就急急的跑到廚房,臉色一臉驚色。
我還以為那石頭不行,就見那老頭鼓著個嘴一個勁的朝我點頭,兩個大拇指差點都戳我臉上了,老太更是恨不得直接朝我下跪。
見有效,我一直提著的心這才鬆了點,剛才別看我好像十拿九穩的樣子,其實心裏還是有點害怕的。
吃飯時老頭胡亂扒拉了幾口,又把那消渴石含著,說這十來天來,從來沒有感覺這麽舒服過。
要不然隨時喝水,都能感覺到自己好像要被渴死了一般。
可看著天色暗了下來,老太卻又開始出現了惶惶不安的表情,我正想著怎麽想個辦法讓她那被鬼壓床一樣的感覺沒有了,師父卻叫我擺香案。
以為是他要出手,我喜得連忙將東西準備好,可他卻大搖大把的站在香案前麵,說是讓我跟木沐拜師。
我先是一陣失望,跟著又是一陣吃驚,我拜師可以理解,這木沐拜師是怎麽回事。
而且木沐不是已經拜了白褂子做師父了嗎?難不成我們這一行還可以拜兩個師父嗎?
我眼睛不由的瞄著木沐和白褂子,木沐臉上也是一臉的蒙逼。
白褂子卻好像一片了然的樣子,慢慢的走到我身邊,朝我輕笑道:“這是你們曹家的規矩,一脈兩弟子,一個曹家血脈,一個外門弟子。”
“一旦曹家血脈出現什麽事故,外門弟子可以教導下一脈的曹家子弟。”白褂子似乎怕我不信,從懷裏又掏出一封信,遞給我道:“你先看看。”
那信上的字一眼就能看出是我爺爺的,字跡工整,筆力透紙而落筆卻又緩慢,明顯每個字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信裏的內容先大概就是交待了一下我家裏的情況,我爹死了,我娘又懷上就要生了。
可最後卻有兩句是:日後若生意外,請齊白兄將弟子木沐送於曹家,與曹影同為師姐弟,兄不勝感激。
我這才知道這白褂子居然名字也就齊白,隻是這信上說我娘懷上就要生了,這是什麽時候?
我猛的想起,第一次見到木沐時的情景。
那一晚木沐跟我是在路上碰到的,可他卻一眼認出了我,跟著我娘就生了曹顥。
後來變故較多,齊白還朝爺爺發火,說我生下來就該被掐死,說爺爺這樣下去,他將再也不會管我們曹家的事情。
也就是說,那個時候他收到了爺爺的信,然後怕爺爺出什麽意外趕過來。
又怕爺爺說什麽讓木沐聽到不好,這才讓木沐在外麵等著。
那時爺爺才回來多久,他就預測會有意外,連這後事都計劃好了。
我突然想起爺爺問過我的一句話,他說我認為我爹是怎麽死的,他掉下去的池塘水很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