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 流奶的碑
村長聽到我這麽一問,渾身又是一抖,連忙將手縮了回去,不停的朝我搖頭。
他那樣子似乎帶著深深的懼意,讓我心裏莫名的一緊。
這屍油還隔著玻璃,他就能認出來,那隻有兩種情況。要不就是他見過這個瓶子,知道裏麵是什麽;要不就是他知道能讓發絲蟲這麽舒服的屍油是什麽油。
見他不說,我捏著那瓶屍油的手猛的就是一鬆。
村長立馬尖叫著朝著那瓶子撲了過去,嘴裏低吼道:“那是我爹眼睛裏薰出來的屍油!”
我聽著連忙將腳朝下麵一墊,感覺到那瓶子掉在腳上,立馬伸手一把抓住,看著村長不可置信的道:“是顧老太爺眼睛裏薰出來的?”
村長生怕我再將那瓶子掉地上,連忙搶過來,護在懷裏,雙眼冒著火光盯著我道:“雙眼薰出的屍油能有什麽效果你不知道嗎?”
我搖了搖頭,爺爺教我的隻是刻碑,如果不是木沐認出來,我幾乎都不知道這瓶子裏的是屍油。
可我記得太師叔說過,屍油可以讓那些發絲蟲沒法子吸咐啊,怎麽在這裏這些發絲蟲就這麽喜歡屍油了。
見我搖頭,村長小心的將瓶子拿回屋裏,朝著佛龕拜了拜,然後又慢慢走出來,朝我道:“那些事一鳴都跟你說了吧。”
我點了點頭,顧一鳴確實將該說的都說了,隻是不知道村長想說什麽,結果村長後麵的話,卻讓我更加吃驚於善德那巫術的殘忍度。
他們將那隻活蛤蟆挖出來後,其實要的屍油並不是跟顧一鳴所說的蛤蟆油,而是從顧老太爺的眼睛裏薰出來的屍油。
因為顧老太爺跟顧一鳴有血緣關係,而且長陰碑似乎也長護後人,所以善德控製住那隻活蛤蟆,然後村長親自動手用火燎被活蛤蟆含著嘴裏卻一直沒有完全吞下去的顧老太爺屍體上的雙眼。
人眼有靈而含神,而且本來就是要治顧一鳴的眼睛,所以他們要的就是眼睛上的屍油。
可最後村長連顧老太爺雙眼的眼珠都燒出來了,也就得了小半瓶屍油,卻被善德拿走了一些,具說有很重要的作用。
村長手裏拿的那些,就是喂給顧一鳴吃了,可他的眼睛卻也沒有好。
但他怕顧一鳴知道後惡心,後來也隻告訴他這是那隻活蛤蟆的屍油。
我想顧一鳴突然離家跟他師父回山裏修行治眼睛,隻怕也是對這個家失望了吧。
他修習的是道門心法,卻被喂了巫術取出來的屍油,還差點被控製強行取了我的雙眼,隻怕在他心裏留下了少小的陰影吧。
隻是當我問村長這眼睛的屍油有什麽作用時,村長猛的瞪了我一眼,朝我大吼道:“我都將方法告訴你了,你還想問什麽。”
這是不肯說,還是太重要?
我半眯著眼睛,又十分平淡的問他,那麽那些發絲蟲子為什麽會在顧老太爺眼睛所薰出來的屍油裏這麽舒服,善德為什麽要把這個給我?
“你給我滾!”我這個問題剛一出來,村長抓起他婆娘扔在一邊的掃把就朝我抽了過來,邊抽邊朝我大吼道:“你別以為你戴著那塊玉佩我就不敢動你,如果不是一鳴交待,我一定找人弄死你。你這個曹家的野種,你給我滾!滾!”
村長氣得眼睛都瞪直了,再也不顧任由形象,拿著掃把朝我重重的抽來。
我本想再挨幾掃把,看能不能問出村長那發絲蟲的事情,可卻被後來趕來的木沐一把拉了回去。
一見到木沐,村長氣得將掃把朝旁邊一扔,扶著門框一個勁的喘著粗氣。
我也隻是靜靜的看著他,這些詭異的事情似乎都跟村長有關,連長陰碑據爺爺所說,也是村長最先找他刻的。
這長陰碑到底有什麽作用,為什麽連顧一鳴眼睛看不見都是要去找長陰碑。
但村長喘了幾口氣之後,卻朝我重重的哼了一下,一拉將他婆娘拉了進去,然後重重的關上了門。
旁邊看熱鬧的人已經不少了,那晚很多人對著我指指點點的樣子,讓我還記憶尤新,任由木沐拉著,在村民深情的目送之下,我回到了家裏。
一路上木沐一直問我怎麽要把那瓶子送到村長家裏,應該自己放把火燒了的。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但隻要一想到顧一鳴的眼睛是因為我瞎的,而爺爺也是因為善德給他治眼的方法被封到竹筍尖裏去的。
這兩件事,一件因一件果,接著又因果循環……
我隻感覺累,到家裏讓朝我撲過來的曹顥跟木沐去完,倒在床上就不想動了。
活著這麽累,有時我感覺我並不是八歲,而是八十歲……
果然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啊!
這一覺一直睡到晚上,我一直昏昏沉沉的夢到無數的眼珠子從那隻活蛤蟆嘴裏掉了下來,如同下雨一般。
那些眼珠子落在地上,全部骨碌碌的轉動著,拿著瞳孔死死的瞪著我。
滿地都是我的倒影,那些眼睛卻如同會說話一般,不停的嘲笑著我,似乎在笑我不自量力,又好像笑我永遠都不知道那背後的原因。
醒來時,天已經黑了,太師叔竟然坐在我床邊,靜靜的看著我。
見我醒來,伸手摸了摸我的手頂,然後朝我笑了笑道:“從今天起,開始由我教你刻碑,日後你就叫我師父吧。”
什麽?
這一瞬間的轉變,讓我措不及防啊。
他不是我爺爺的師弟嗎?按輩分不應該是我太師叔嗎?
怎麽又要做我師父?
但他卻毫不在意這些,一把將我從床上拉起道:“等你能再刻出一塊長陰碑,我就告訴你那發絲蟲是怎麽來的。現在接活了!”
發絲蟲,長陰碑……
我沒想到太師叔……不,現在應該叫師父了,他竟然也知道這些。
不過他的本事我是見過的,會巫術,又會刻碑,還能做法事,完全就是全能型啊。
跟他學,我肯定不會虧。
可不等我問要不要拜師,師父就將我拉到外麵堂屋,指著兩個穿著破舊衣服的兩口子就將我推了出去。
那兩人一見我,立馬跪倒在地,叫著仙姑救命。
我連忙朝一邊跳開,莫名其妙的看著師父。
他這人做事怎麽這樣,不顧輩分讓我叫他師父也就算了,這還突然找了個什麽活,讓我對著我又跪又拜的。
但他卻根本不理我,拍了拍一邊白褂子的背,摸著肚子說他餓了,讓白褂子給他去煮麵。
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的白褂子也聽他的,拉著木沐抱起曹顥就朝灶屋去了。
眼看著那兩人跪得越來越厲害了,他們也不管,我連忙將他們拉起來,讓他們先說事情,我聽聽再確定能不能幫上。
看他們的樣子,難不成是想我白刻塊墓碑,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啊。
結果卻讓我大吃一驚,這兩人的事情還真透著古怪。
我們村後連綿幾百裏都是群山,但也沒有什麽大山,都是一個個的大土包子一樣的山包包。
有的山還長著石頭,所以種不了什麽,以前還經常傳聞有山怪做亂,所以山裏的東西幾乎沒有人管。
可生在山裏的人都知道,這種石山容易長一些野果樹,比如野板栗和野泡這樣的。
這兩口子就是在山上摘野葡萄的時候,因為腳下用力踩碎了一塊不知道立了多久的石碑。
那塊碑一斷掉,竟然聽到山底發出大笑聲,跟著那碑裏竟然流出了濃白的東西,像奶又發著惡臭。
兩口子還以為那塊碑上有什麽,就湊上去聞了聞,差點沒被薰暈。
可回去當晚,他們就發現自己不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