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屍油
原本我計劃是要去找善德的,可木沐和他師父都認為從他們的判斷來說,善德跟我之間的差距太大,我去找他完全就是送人頭,所以勸我要能忍。
好吧,我也感覺我自己確實比較弱小,跟他完全不在一個階層,能忍就先忍吧。
可善德自己找上門來,卻是我怎麽也沒有想到的。
那天清晨,木沐的師父回去拿東西了,讓木沐在家裏看著我,善德就這樣出現在我家門口。
他依舊披著灰色的紗衣,一幅悲天憫人的得道高僧的樣子,靜靜的看著我家的門。
我從屋裏出來的時候,他還朝我輕輕的笑了笑,一幅安祥平和的樣子。
如果不是親耳聽到,親眼所見,有誰能夠相信這樣的一個人,會眼睜睜的看著人吃人,會因為自己的一些不可告訴人的目的,放出那麽多鬼娃娃來禍害全村的孩子。
同時還能想出用火燎那隻石頭裏長出來的活蛤蟆的油來治顧一鳴的眼睛,隻怕那隻活蛤蟆最後變成那個古怪的樣子,跟他也有脫不開的幹係吧。
一想到因為他出的法子,讓爺爺被封在那石洞裏再也出來來,一股子惡氣立馬從心底湧起,我操起鐵鏨子,拿著錘子就要朝著善德衝了過去。
還沒跑到門口,木沐就從旁邊衝了出來,死死的抱著我,一個勁的朝我道:“忍住,忍住,你現在可以想他以後死得多慘,但現在你不是他對手。忍住!”
忍住個毛球!
我一把將木沐摔翻在地,他一個做木匠的哪有我這個石匠力氣大,加上我天生力氣似乎就比同齡人大一些。
木沐被我翻在地上痛得哇哇大叫,卻還大叫著讓我忍住。
怎麽忍得住,我隻知道爺爺回不來了,那個讓我第一次感覺到親情,讓我感受到溫暖的人再也回不來了。
提著鏨子,我顧不得木沐在後麵大聲吼叫,也不去管曹顥哇哇的大哭,對著善德就衝了過去。
隻聽見噗的一聲,頂部很尖的鏨子瞬間刺進了善德的腹部,他卻一動不動,隻是低頭靜靜的看著我,依舊是那幅悲天憫人的模樣。
最恨他這種萬事波瀾不驚的樣子,也就恨他這種無論別人多麽痛苦他都看得不痛不癢不送他事的樣子。
我拔出鏨子,對著他肚子又重重的捅了幾下,鮮紅的血嘩嘩的朝外流著,但善德的表情卻依舊沒半分變化。
牙槽做癢,我一直被壓抑的憤怒再也控製不住了,瘋狂的拔出鏨子再用力的刺進去,溫熱的血濺了我一身。
可善德卻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看著我因為脫力不再刺他了,這才緩而輕慢的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玻璃瓶放在地上,然後轉身就走。
那玻璃瓶裏,幾條細細的發絲蟲正在裏麵慢慢的蠕動著,我幾乎都能看到它們吸附在瓶壁的吸盤裏麵深黑的吸管。
它們似乎感覺很舒服,在那玻璃瓶裏靜靜的遊動著,輕輕的舒展著長長的蟲身。
而那瓶裏裝的卻並不是水,而是一種淡黃色的油質物。
就是這種發絲蟲讓顧一鳴瞎了眼睛,也是這種發絲蟲,讓劉老大作狂,殺人吃屍,無所不為。
這到底是什麽?
善德放在瓶子後一步步的走遠,鮮紅的血隨著他的腳步流了一路,但他的後背卻依舊挺直,沒有半點停留和疼痛的樣子。
劉老大和那具女屍被劈成了焦碳,這種發絲蟲似乎也見不得光,善德又是從哪裏找到這種蟲子的?
他送給我又是幾個意思?
我拿起地上的瓶子,看著裏麵讓我作惡的發絲蟲,想著劉老大屍體被控製的那些,一條條這樣的蟲子從他體內鑽出來,最後又慢慢的組成一個人形,這種蟲子似乎有著人的記性力。
“快放手!”木沐這會子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看著我手裏的玻璃瓶子,朝我大吼道:“你那瓶子裏裝的是屍油!”
屍油?
我輕輕晃了晃玻璃瓶裏的淡黃色油體,這就是屍體的燒出的油?
這屍油裏,這些發絲蟲遊得這麽舒服,難不成它們是以這些屍油為食,或者它們就是喜歡人類屍體裏的東西。
我拿著瓶子又輕輕的晃動了一下,木沐嚇得不停的朝我擺手,看著我的手裏的小玻璃瓶如同定時炸彈一般朝我道:“屍油邪氣得很,據說不同辦法所得的屍油效果就不同。”
“你這瓶屍油竟然是由那個善德拿來的,你就更要小心了,這裏麵的蟲子就是你說的那種發絲蟲吧?你先放地上,然後準備好那個什麽水,我們滅掉它們。”木沐不停的朝我擺手,輕輕的舒著氣,生怕我手一抖就將裏麵的發絲蟲給放了出來。
我轉著玻璃瓶看了看,迎著清晨的日光,那些發絲蟲立馬就如同受驚的耗子一般,飛快的竄進了瓶底的屍油之中。
看著在屍油裏安然遊動的發絲蟲,我輕輕的舒了一口氣,拿著那個玻璃瓶就朝著村長家裏走去。
在劉老大家裏時,善德曾經跟我說過,隻要用引魂符找到那具女屍,找出這種發絲蟲的根源,就有希望治好顧一鳴的眼睛。
那天我找出了那具女屍,可後來接二連三都是意外,加之我也沒有辦法去弄或者抓到這發絲蟲。
而顧一鳴家裏卻用更奇怪的方法在治他的眼睛,所以我就再也沒朝這上麵想過。
我怎麽也沒想到善德會突然送來這幾條發絲蟲,更沒想到的是,他對自己做的事沒有半分內疚,也沒有半分推托,就這樣讓我不停的紮他。
顧一鳴的師父那麽厲害,隻要把這個交給他,對治好他的眼睛也有一定好處吧。
一路拿著那個玻璃瓶到了村長家,我站在屋外沒有進去,他家婆娘見我來了,臉色先是一變,跟著連忙跑進去叫村長出來。
村長見到我時,整張臉都是沉的,嘴唇動了幾下,似乎在強行忍著什麽。
兩家積怨已深,他跟爺爺之間以前就是過什麽交易,我也不想跟他多說,將一直握在手裏的玻璃瓶遞到他麵前。
果然看到瓶子裏的發絲蟲,村長臉色就是一變,可跟著看到那些屍油,他猛的衝到一邊,狂吐了起來。
他婆娘見他這樣,拿起門外的掃把對著我就要抽了過來,張嘴就罵道:“你這個不知道哪來的野種,你給我滾!害了我家一鳴還不夠,還想做啥子妖喲!”
眼看著村長婆娘的掃把就要抽到我身上了,我卻是站著沒動,突然有點明白善德剛才的心情了。
我捅那幾鏨子也許對他並沒有造成多大的傷害,跟村長婆娘用掃把抽我幾下是一個樣的。
隻是表達怒氣而已,對我又有什麽傷害呢?
何必去躲?
也許在村長婆娘眼裏,我也是跟善德一般,害得他們一家不得安寧的人吧。
這個念頭讓我心底猛的一驚,卻連忙搖頭,我並沒有做錯,可善德卻殘忍虛偽深藏不露。
那掃把抽在身上,卻還是很痛,村長婆娘卻是越抽越用力,最後居然不解恨,扔了掃把伸著手就要來扇我耳光。
看著她手就要抽到我臉上了,我心裏頓時一陣煩躁,你可以用掃把抽我,但不可以打臉。
可我也不躲,手裏拿著的玻璃瓶朝前麵一伸,任由村長的婆娘朝著那個玻璃瓶扇了過來。
原本倒在一邊狂吐的村長,立馬大吼著撲了過來,將他婆娘重重的推在地上,撞出去老遠。
雙眼卻閃爍著看著我手裏的瓶子,手有點顫抖的朝我伸了過來。
他對這瓶子裏的發絲蟲隻是吃驚,可對那些屍油似乎十分恐懼。
眼看著他的手就要碰到瓶身,我連忙將手朝後一縮,看著他輕笑道:“這瓶子就在我手裏,隻要我一放手就會掉在地上。隻要村長將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我,我肯定會給你的。比如說這屍油是什麽油,怎麽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