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 夜半尋碑
鎮屍碑?
我猛的想起爺爺讓那隻黑狸貓給我帶來的那塊小鎮屍碑,心裏猛的一陣,原本爺爺早就知道用會上的。
在口袋裏捏了捏那塊鎮石碑,隻是讓我不明白的是,那袋子這麽沉,隻怕不隻劉老大一具屍體吧。
而且劉老大最後吃了別人的肉,也吃了自己的肉,後麵劃開肚皮又全部流了出來,那麽多血肉模糊的肉在一塊,他們分得清嗎?
還是說,他隻是將劉老大的骨架子收了過來,那些肉不管了,可這袋子明顯不隻一個人的重量。
這些警察到底在搞什麽,明明從去劉老大家到現在也就隻有這麽短的時間,為什麽這麽快就將劉老大給埋了,還是埋在這麽一個人來人往的地方,還埋得這麽匆忙。
並且還叫了善德這個看著劉老大死的人到這裏來,這裏麵透著濃濃的古怪。
更何況我也是看過電視的,不是這種凶殺案的屍體要帶回警察局,等確認為再由家屬來認屍,然後才能下葬嗎?
雖然劉老大家裏都死絕了,沒人認屍,他們這麽急著下葬,就不怕上麵的人問起來嗎?
這塊地基是用來建房子,還是建大商場的,居然明目張膽的在這下麵埋屍體,還是死得這麽慘的屍體,想想就不大對。
尤其是這下麵還有那塊影響人心智的碣石,我看著善德笑得那麽無害,心裏一下子沒了底。
他卻看著我輕輕的道:“曹小檀越還不知道吧,這塊地就是劉老大買下來的,這個商場也是劉老大要建的。”
我不知道善德突然跟我說這個,是想告訴我什麽,可我自己卻一下子想了好多。
那塊碣石明顯會影響人的心智,劉老大做為這塊地的主人,碣下埋下去沒到一年,就全家死絕,還都死得慘得沒法說。
他這是在暗示什麽嗎?
我盯著善,想問卻又問不出來,隻得靜靜的看著警察們將那個袋子慢慢的填了下去。
太陽慢慢的落山,夕陽的餘輝發出耀眼的光芒,我眼慢慢出現大片大片的腥紅,身子慢慢的變得輕盈,鼻子間出現了淡淡的血腥味。
大股大股的血色在我眼前散開,我不自覺的舔了舔舌頭,腳輕輕抬起,想朝前走去。
可剛走兩步,就感覺小腿一陣劇痛,跟著眼前的腥紅全部散去,刺眼的陽光讓我雙眼生痛。
慌忙低頭一看,就見那隻野狸貓不知道什麽時候趴在我腳上,居然重重的咬了我一口。
善德也跟著一塊看著那隻黑狸貓,眼裏似笑非笑,帶著深深的興趣,似乎對這隻黑狸貓很好奇。
想到剛才的情景,我忙將狸貓從地上抱起,看著離我不過五六步遠已經埋了一半的屍坑,心裏暗自害怕。
這劉老大的身上也滴了那帶黑色發絲的血,隻怕他的體內也有那黑色的發絲蟲了。
看那袋子的重量,那具慘死的女屍怕也在裏麵,我捏了捏口袋裏爺爺給的那塊鎮屍碑,心裏暗自下了決定。
猛的彎腰,從地上抓起一把泥土,對著善德的臉就灑了過去。
他頓時被我灑了個滿頭滿臉,可能怎麽也沒想到我突然會來這種小孩子打架的招數。
趁著他遮臉,我又抓幾把對著那兩警察灑了過去,混亂之間,將手裏的那顆刻著鎮屍符紋的石頭扔進了墳坑裏。
朝善德吐了吐舌頭,抱著狸貓急急的朝家的方向跑去。
身後警察在大罵著,善德似乎叫住了她們,隻是靜靜的看著我跑遠。
走到離鎮很遠的山嶺上時,我回頭朝那地基的方向看了看,卻見隻剩一個人影的善德依舊站在那空蕩蕩的地基邊,麵朝著我,背對著夕陽似乎也在回望著我。
我突然想到了爺爺的一句話,當我們碑師,看著一座墳時,墳裏的鬼魂也在回望著我們,隻是我們都看不清對方眼裏想表達的東西。
本能的朝我看不清麵容的善德點了點頭,我緊緊的抱著懷裏的黑狸貓,快步的朝家裏走去。
如果剛才沒有黑狸貓咬醒我,也許我剛才就已經走到了那一片腥紅之中。
當然我也不知道那一片腥紅是什麽,但也知道,如果我走了進去,後果隻怕不堪設想。
隻希望爺爺刻的那塊鎮屍碑可以鎮住那兩具屍體,讓他們不再出來禍害別人,更別出來找我。
回到家裏時,太陽剛剛落下,爺爺牽著已經會走了的曹顥在門口玩,見我回來,隻是說了一句飯在桌上。
曹顥看到我回來,高興的撲到我懷裏,抱著我的脖子一個勁的扭啊扭,奶聲奶氣又口齒不清的叫著姐姐。
我緊緊的抱著他,感受到他那軟軟的小身子傳來的炙熱體溫,一直緊繃的神經才放鬆下來,這才是家的味道吧。
笑著朝爺爺爽快的應了一聲,抱著曹顥吃完飯,爺爺隻是坐在一邊沉默的抽著他的旱煙,見我吃完,才朝我道:“洗了澡去你爹的碑前念經文,今晚不要睡了,念上一整夜。”
念一晚的經文,還是在我爹的碑前?
我聽著有點發愣,想到爺爺讓黑狸貓給我送到的小鎮屍碑,雖然他沒有解釋,但每次做事總是有他的道理,所以我還是點了點頭,表示我會照辦。
吃完飯,我正準備帶著曹顥一塊去洗澡,爺爺卻告訴我鍋裏已經用柚子葉煮了水,讓我用那個洗澡。
柚子葉是去晦氣的,我聽著點了點頭,沒想到爺爺居然幫我準備了這些。
難道他就不好奇劉老大家到底出了什麽事嗎?他就不打算問我?
如果他知道就真不打算告訴我,劉老大家到底是怎麽回事嗎?
可爺爺卻依舊隻是抽著他的旱煙,不說話也不抬頭,低低的看著白色的煙霧消散在空氣中。
洗了澡,爺爺將曹顥抱到我房裏哄睡,我去我爹墳前的碑下念經。
已經有小半年沒有到我爹的碑前了,我伸手摸了摸碑麵,感覺到溫溫的熱度從指尖傳來,心底一陣詫異。
爺爺給我的那本書上有各種碑文,鎮屍伏妖壓鬼滅魔,應有盡有,卻唯獨沒有長陰碑。
所以我對長陰碑用來做什麽,怎麽做沒有半點了解。
隻知道爺爺當年刻了一塊長陰碑,卻不是刻在石頭上,而是那隻活蛤蟆的皮上,造成了顧老爺子與那隻活蛤蟆不隻是身體連神魂都融合在了一塊。
而我刻的這塊長陰碑,卻是真正刻在石頭上,還是豎在我爹的墳前,碑體生溫,我爹的屍體長活不死。
可我卻不知道這碑到底是用來做什麽的,對我到底有什麽影響,對出生異常的曹顥是好是壞。
看著墳上的那個墳包,確定我爹不會無緣無故的跑出來,我這才盤腿坐在碑前,慢慢的念著經文。
那小男孩留下經文這一年多來我一直在念,練字也都是用的這經文,爺爺每次看到我練字時所字的經文,總是莫名的發呆。
我總是會想起那個小男孩的師父臨走時的那種氣憤,說再也不管曹家的事了,似乎一開始是為了爺爺好。
可我一直沒敢問曹顥出生的那晚到底出了什麽事情,那白大褂子到底是來做什麽了。
到了半夜,我實在是太困了,不自覺的靠著那塊石碑念著經文,可念著念著眼前就慢慢的出現那大片大片的腥紅,腥紅的血如同潑墨一般的朝我湧了過來。
那血裏麵,還有著一根根蠕動的黑色發絲蟲,一條條張著它們的吸盤,似乎要吸盡我的血一般。
我猛然驚醒,卻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靠著石碑睡著了,心裏頓時大驚,慌忙撐著身子想起來接著念經。
可手一撐那塊石碑,竟然是一片冰冷,讓我原本不大清醒的腦袋瞬間清醒。
這塊石碑原本是冰涼的沒錯,可從被我不這的描紅之後,就開始變得溫熱,就算這半年來我沒有再描紅,卻依舊如同人體一般保持著體溫。
連顧一鳴一眼都能看出,這塊碑似乎是活的,可它現在卻變涼了。
我正想著要不要叫爺爺,卻突然聽到沙沙的響聲,好像是從碑後麵傳來的。
死老爹一次次從墳裏爬出來的場景裏麵從腦中湧了出來,我忙悄悄的朝碑後的墳包裏探了探頭。
剛一伸頭,就見一隻血紅的手握著一把帶血的剪刀,猛的朝我麵前的墳包裏戳去,那剪刀離我隻有半掌遠,幾乎擦著我頭皮戳了下去。
嚇得我連忙捂住了嘴,將頭朝後縮了縮,又躲在了那塊石碑的後麵,心底飛快的念著經文。
順著那隻手朝上,幾個因為絞肉留下的大血洞還朝外冒著濃黑的血,不用再看頭,我也知道這是劉老大的屍體。
可他明明被埋在了那塊地基下麵,而且我也把爺爺給我的鎮屍碑給扔了下去,按理說他不可能屍變才是,怎麽可能再爬出來,還跑到這裏來了。
眼睛不由的朝後麵又瞄了一眼,劉老大不停的拿剪刀大戳著墳包裏的土,邊戳還邊翻找著什麽。
想到他也能從墳包裏爬出來,我怕他真把我那個同樣時不時從墳裏跑出來的老爹給刨出來,連忙將頭朝後探了探,想看他到底是怎麽回事。
可頭剛一探出石碑,原本正在墳包上戳得起勁的劉老大猛的一陣,跟著拿著剪刀的手飛快的朝我的腦袋紮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