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以血引光
那黑影就如同一團由各種吸血濕滑的融蟲組成一般,我落入黑暗之中時,全身都是那種濕滑黏稠的感覺,尤其是顧一鳴指尖的那點命火一滅之後,無論是我露在外麵的臉上手上腿上,還是穿著衣服的身體,都有那種被吸附的感覺。
而我拚命的揮著鐵鏨鐵錘,每揮一次都能感覺有什麽被我錘開,可那嗬嗬笑的聲音卻越發的明顯了,而那些濕滑的東西也如同不受力般又附了上來。
更甚至到了後來,我雙手揮得脫力,黑暗之中雙眼什麽都看不到,可觸感卻靈敏了許多,我幾乎都感覺到一條濕滑的舌頭重重的舔過我的臉頰。
耳邊跟著就傳來咂舌的聲音,以及咕的一聲吞口水的聲音,好像舔到了什麽美味一般。
心立馬就吊了起來,盡管什麽也看不見,身體也越發的沒有力氣,我卻還是將鐵鏨和鐵錘收了回來,護在自己胸前。
同時慢慢的朝工具箱裏摸去,希望能從裏麵找到個什麽。
可手順著工具箱想找到鎖扣,卻發現摸到一個冰冷濕滑的東西,這瞬間讓我想到了那隻活蛤蟆的皮,一陣雞皮疙瘩冒起,慌忙之間想將手收回,卻猛的被拉住了。
我拚命掙紮,黑暗之中卻有什麽將我朝著一邊拉去,我張嘴想放聲大叫,卻立馬有什麽鑽進了嘴裏,耳邊那嗬嗬的笑聲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清晰,而我卻慢慢的失去了力氣。
正當我想放棄掙紮時,猛的眼前一亮,三根手指飛快的捏住了我的另一隻手,用力將我往回拉去。
那亮光一閃,那些黑影竟然發出唆唆的逃跑聲,我身邊有什麽飛快的一閃而過。
我連忙用力甩了甩剛才被纏住的手,緊緊的握住顧一鳴的右手。
這時才發現他右手的食中兩指流血不止,兩根指骨戳破了皮肉正露在外麵。
十指連心,光是看著我都感覺很痛,卻發現顧一鳴似乎沒有半點事一般,左手食中兩指跟剛才一樣挺直豎起,正上燃著幽藍的火光,臉色鐵青,雙眼卻似乎看著黑暗之中。
喘息之後,那黑影還沒有散去,我知道顧一鳴這所謂的命火撐不了多久,而他終究比我有本事一些,連忙問他怎麽辦。
可他卻隻是朝我搖了搖頭道:“我入道門才兩年,能燃命火還是拜你昨晚驚嚇所至。這黑影是什麽我也不知道,我們能撐一刻是一刻吧。”
這話說得老氣橫秋,完全沒有半點小孩子受驚時的慌張,讓我也不自覺的將心沉了下來。
趁著顧一鳴還能撐一會,我連忙將工具箱打開,裏麵都是一些刻碑用的東西,我一股惱的全掏出來,想著最近接連碰到怪事,是不是應該問下爺爺我該怎麽保命。
工具箱翻到,最底下卻有一塊巴掌大小的石頭,那石頭與一般的碑石不同,不是特別白,暗暗的還帶著黑色,可我卻幾次見爺爺拿著那一塊同樣的石頭一直刻著什麽。
當然那刻的是什麽我也沒見過,但最後爺爺卻將那塊石碑跟我那個死老爹一塊給葬了。
這時顧一鳴低哼了一聲,被我握著的手飛快的鬆開,死死的握著那兩根燃著命火的手指,朝我瞄了一眼道:“有辦法就快點,沒辦法就等死算了。”
看著他手指青筋迸現,兩根手指似乎被什麽看不見的力氣朝後掰著,我心裏莫名的一痛,腦子裏飛快的回想著爺爺給我的那本書上的碑文。
書到用時方恨少,那書上我認得的字少得可憐,我大多時候都是在翻圖案,這時要我找一個碑文來製伏這是什麽都不知道的黑影似乎完全不可能。
黑影?
我眼前猛的一亮,正想拿朱砂調紅漆,就聽到顧一鳴悶痛一聲,那兩根手指已經完全被掰成90度了。
心裏一急,一咬牙學著電視裏的樣子,猛的用力咬破手指。
眼淚嘩嘩的就流了下來,我突然好佩服顧一鳴,手骨都斷了,還戳破了皮肉,他都能忍著痛。
又咬了咬牙忍著痛,用手指頭飛快的在那石頭上描著碑文。
人的潛力似乎是無限的,明明隻是瞄過幾眼的碑文,這時需要保命,我竟然能一氣帶過,中間絲毫沒有停留,拚命描著。
破了皮的指尖在粗礫的石碑上磨過,劇大的痛意讓我熱淚與冷汗直流,恐懼與緊張並在。
我不知道這引光碑有沒有用,隻希望能等顧一鳴撐住時,能起點作用,至少也等到爺爺來找我吧。
這是我爹死後,我第一次感覺到每晚要去描碑紅的好處,至少到這個時候我爺爺會想起我吧。
當我飛快的描著時,黑影之中有什麽低低的細語傳來,隱隱的還夾著怒氣,顧一鳴的命火所照到邊緣那些黑影拚命的朝裏闖,而他那兩根手指幾乎都被掰過去了。
哢!
又是一聲輕響,跟著顧一鳴身體一軟重重的顛倒在我旁邊,四周立馬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瘋狂的笑意傳來,幾隻如同觸手般靈活的大手飛快的纏住了我。
雙眼瞬間落入黑暗之中,有什麽緊緊的纏著我朝後拉去,我連忙緊咬著牙關,閉上眼憑著記憶飛快的將碑文最後一筆帶過。
最後一筆落成,淡淡的光芒從那巴掌大的石碑裏散發出來,那古老得如同巫術一般的碑文如同活了一般,發著低低的細語。
那些纏著我的濕滑怪手被光芒一照,立馬又縮了回去,發出不甘的悲鳴,卻又不肯離去,在我們四周不停的衝撞著那光線的邊緣。
將那石碑握在手裏,看著地上左右食中兩指都斷的顧一鳴,他臉色鐵青,就算昏迷了卻還緊緊的皺著眉頭,三根手指死死的揪著我的袖子。
明明是跟我一般大,卻要時時在我麵前扮大人裝高深。
我抱著膝蓋在他身邊坐下,任由黑暗之中不甘的低吼,以及那些不再隱藏的觸手不停的衝撞。
也許這也是好的結局吧,至少顧一鳴在暈倒前還是想盡辦法想救我的。
慢慢的,肚子裏有什麽開始翻滾,我感覺身體越來越冷,一邊的顧一鳴也慢慢的縮成了一團,可那三根沒斷的手指卻揪我揪得更緊了。
最後我隻聽到黑影中猛的一聲大吼,然後胃裏有什麽抽動了一下,我也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爺爺村長還有很多村民都在我麵前,我是被冷水潑醒的,而顧一鳴卻還沒有醒。
村長一家子正黑著臉死死的盯著我,尤其是村長,恨不得衝過來扇我幾巴掌,問我怎麽回事。
我看了看爺爺,正想把昨晚的事情跟他說了,卻見他朝我擺了擺手,然後接過我手裏緊緊握著的石碑放回工具箱裏。
眼著對村民說人找到了,大家就先散了吧。
滿臉怒氣的村長瞪了我一眼,似乎在強忍著什麽,揮了揮手讓村民都散了。
村民一走,爺爺立馬從口袋裏抓出一個紙包,打開來裏麵竟然是一些香灰一樣的東西。
他一把將那紙包遞給我,跟著又圍著我們四周轉了轉,然後抓了一把細土一同灑在紙包的香灰上,讓我快吞了下去。
我莫名其妙的看著爺爺,他卻臉色發白,雙眼深深的都是擔憂。
心底有點抗拒,正想開口問爺爺,猛的胃裏又有什麽重重的扭動了一下,痛得我身子本能的一弓,張大嘴吸著氣。
爺爺看了我一眼,連忙就著我張嘴的姿勢,一把搶過我手裏的紙包,連同紙一塊塞進了我嘴裏,然後也顧不上我痛不痛,捏著我的鼻子就又灌了半瓶水下去。
水一下去,我隻聽到肚子裏傳來咕咕的響聲,跟著喝脹了的肚子裏竟然有什麽在裏麵飛快遊走,撞擊肚皮的感覺。
我又痛又困惑,正想開口問爺爺,就見他死死的摁住我的雙手,跟著從工具箱裏摸去一個竹筒猛的罩住了我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