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答非所問
我之所以覺得這個事情可怕,是因為不僅僅這裏的這些長舌婦這麽說,而且黃胖子也這麽說,首先第一點可怕之處,從古至今都沒人能死四次,而且在我的記憶裏,我死了不止四次了,難道我不是人?
第二點可怕之處是假如這些人說的是假的,那麽我麵對的是一群串通好的說話的人,他們為什麽騙我呢?
當然假如姑且當他們說的是真的,那麽這件事就會更嚇人,因為這樣以來我連我自己是誰,我都搞不清楚了,我一直在國防部二廳政策計劃室副主任的位置上,民國三十七年(1948年)才調到重慶擔任國民黨西南長官公署第二處副處長兼軍統西南特區副區長,在此之前,除了我在戰鬥序列擔任作戰參謀,剩下的時間基本上都是在南京,假如說我當過飛行員的話,那就是我在中央航空學校學習期間飛過一個時期。
我問道:“黃胖子,你說我原來在哪兒學得開飛機?”
黃胖子說道:“裝他媽的什麽糊塗?民國十九年(1930年),蔣校長決定在原中央軍校航空班的基礎上,擇址杭州筧橋蠶校,擴建為中央航空學校。民國二十年(1931年)春,杭州中央航空學校的校舍和機場等建成,設立機構,采購飛機,招生辦學,並先後在洛陽、廣州設立分校。咱們作為黃埔四期的優秀學員,又參加過多次戰役,因為要從事暗戰工作的需要,被派遣進入學校學習,掌握必要的空軍技術與知識。”
李寶三說道:“是啊!咱們先後學過初、中級基本飛行,還學習了驅逐、攻擊、偵察及轟炸飛行等技術知識,航校設立之初,由咱們蔣校長擔任航校的校長。”
我說道:“還有啥一起說!”
黃胖子說道:“民國二十六年(1937年)8月14日14點50分,日本海軍第三艦隊司令長穀川清命令駐台北的18架‘九六式’陸上攻擊機於空襲杭州筧橋機場,企圖摧毀咱們的空軍力量和機場設備。你率領第四空軍大隊上空迎擊,締造6比0的戰果,首開對日抗戰空戰全勝紀錄,被譽為‘空軍戰神’。”
我說道:“去你媽的!你當我腦袋壞了是嗎?那他媽的是高誌雄打的!”
黃胖子摸摸腦袋想了想說道:“不是吧!”
李寶三說道:“不是高誌雄,是高誌航!”
我說道:“對!都給我他媽的氣糊塗了!
黃胖子說道:“高誌航死了!“
我說道:“什麽時候死的?“
黃胖子說道:“民國二十六年(1937年)11月21日,周家口機場接到報告,有11架日機向該機場飛來。他立即下令作戰,然而此時日軍戰機已飛至機場上空,在日機的俯衝轟炸下高誌航登上座機,剛進入機艙既被早有準備的日軍戰機投下的炮彈炸中而殉國,時年30歲。”
我說道:“這事兒我確實是忘了,那我是不是不在杭州了那時候!”
黃胖子說道:“那年你29歲,得了青天白日勳章,意得誌滿的回南京了,不然恐怕你墳頭的草都一米多高了!”
我說道:“少他媽的扯淡,我就想知道,你們說的四次空難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依舊是全場靜默,這就好像大家商量好了的一樣。
我說道;“你們這麽幹,不地道吧?”
紙紮媒婆說道:“姑老爺,有些事兒,說明白,說透徹了也不太好,一切皆有其道理的,你說對不對?”
我說道:“什麽他媽的道理?”
紙紮媒婆說道:“我好心好意勸勸您,您怎麽跟我還來脾氣了?”
我說道:“這他媽的不是脾氣不脾氣的事情,我怎麽感覺你們好像合起夥來騙我一樣呢?”
紙紮媒婆說道:“姑老爺,這萬木凍欲折,孤根暖獨回。大家都不追究的事情,您怎麽還沒完沒了了呢?”
我說道:“前村深雪裏,昨夜一枝開。他們不問是他們糊塗,我既然知道了就要搞清楚,不然我連我自己是誰都不知道,連我到底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紙紮媒婆說道:“是誰?”
我說道:“是啊!我是誰呢?”
紙紮媒婆說道:“這裏的人都有名字,隻有我們這些紙糊的人沒有名字,你問我們你是誰?”
我說道:“自然是要問的!不然怎麽樣?”
紙紮媒婆說道:“不管您怎麽問,您也是張世雄啊!”
我說道:“既然我是張世雄,那麽我到底是活著還是死了啊?”
又是全場靜默,連紙紮媒婆都不說話了。
我開始惱羞成怒起來,我喊道:“他媽的!都在騙我,你們都在騙我!”
紙紮媒婆看我發了飆,隨即說道:“且聆和平共處日,願將菊酒解前仇。大家都是患難與共的兄弟,何苦呢?”
我說道:“你倒是個很有情懷的人啊!怎麽說著說著,還吟誦起詩句來了呢?”
紙紮媒婆說道:“輕肌弱骨散幽葩,更將金蕊泛流霞。欲知卻老延齡藥,百草摧時始起花。我這個人身上有這種宣紙,都是曆朝曆代文人墨客用過的,人都說人有學問是一肚子墨水,我老婆子是一身的宣紙,之前跟姑老爺說了一路悼詞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希望您老人家知道,咱們呢!這是下地獄進地府,不是遊山逛景去了!”
我點了點頭說道:“那我還得謝謝您唄?”
紙紮媒婆說道:“大恩不言謝,客氣什麽,都是自己人!”
我說道:“既然是這樣,你能不能高抬貴手,告訴告訴我,這件事兒的來龍去脈,為什麽他們說我死了四次?”
紙紮媒婆說道:“那是從天上掉下裏的次數,其他的死亡次數還沒加進去呢!”
我說道:“是啊!到底怎麽樣?”
紙紮媒婆說道:“秋叢繞舍似陶家,遍繞籬邊日漸斜。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人的命是天注定的,都是宿命,花開花謝一年四季,但是花要是斷了根子,這花就死了,要是人沒了命,人也就完了,所以說姑老爺,人的命就一次,假如有人的命,折騰個十次八次的,那基本上就不是人!”
我說道:“那你的意思是我不是人?”
紙紮媒婆說道:“當然,現在您是人,和我們這些紙糊的人相比,你肯定是人,不過您是有身份的人!”
我說道:“我有啥身份?”
紙紮媒婆說道:“您的身份,您自己還不知道嗎?”
我說道:“我不知道!”
紙紮媒婆說道:“您的身份是冥界使者,您是直接隸屬於羅布泊大神的!”
我說道:“羅布泊大神是什麽來頭?”
紙紮媒婆說道:“秋菊能傲霜,風霜重重惡。本性能耐寒,風霜其奈何!要問羅布泊大神是什麽人,我還不敢說啊!姑老爺,您就別為難我們了,有些事兒是水到渠成的!到了該您知道的時候,自然就會讓您知道了!”
我說道:“這事兒可真他媽的鬧心!”
紙紮媒婆說道:“別鬧心啊!我吟誦一首詩給您,看對您有啟發沒有。”
我說道:“你可別整這沒有用的東西了,吟詩作對得有閑情逸致,我他媽的沒有那個閑工夫!”
紙紮媒婆說道:“您不想聽,我也給你吟誦下吧!不然這詩情湧動,我控製不住自己的這個感覺啊!”
我說道:“行行行!你願意吟誦,你就吟誦吧!”
紙紮媒婆說道:“雪虐風號愈凜然,花中氣節最高堅。過時自會飄零去,恥向東君更乞憐。您看我這個做得好不好?這玩意兒有啟示意義的!”
黃胖子錯過來說道:“就是啊!人家媒婆子一番苦心,您還不了解嗎?人家告訴你,‘過時自會飄零去,恥向東君更乞憐。’就是說,假如到了時間,自然是傳到橋頭自然直,咱們就不用糾結這個事兒,對不對?”
我說道:“對什麽對?全都知道這個事情,隻有我不知道!這他媽的扯淡呢是吧?”
黃胖子說道:“操!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啊!”
我說道:“你罵誰?”
黃胖子說道:“罵你怎麽了?”
我說道:“好!你罵我是吧?”
我甩手就給了黃胖子一個嘴巴子,黃胖子也急了,上來就掐我脖子。
我來就幹起來了。
李寶三和閆旭達一看不好,連忙來拉架。
李寶三和閆旭達一人一個把我們給拽開了。
紙紮媒婆說道:“雪壓江村陣作寒,園林俱是玉英攢。急須沽酒澆清凍,亦有疏梅喚客看。你們這是整的什麽景兒啊?說出來都讓人笑話啊!自己人打什麽打?咱們現在首要的問題是怎麽出去!”
我說道:“你們也看見了,是黃胖子先罵我的!”
黃胖子說道:“我先罵你的?你他媽的還打我呢?”
我說道:“我打你怎麽著?我還要殺了你呢!”
黃胖子說道:“啥?殺我?你他媽的又不是沒幹過?要不是他們的你!我們能從飛機上死了一次又一次?”
我說道:“怪我?你給我說清楚!怎麽他媽的怪我了?”
黃胖子自覺語失,不再說話,耷拉著腦袋。
紙紮媒婆見此情景又開口說道:“已見寒梅發,複聞啼鳥聲。心心視春草,畏向玉階生。有些話,說得太白就不好了,對誰都不好!黃胖子,你話太多了!”
黃胖子說道:“我知道言多語失,我會注意了!”
我說道:“你們把話給我說清楚,怎麽這事兒現在怪我了?說清楚!到底這是為什麽?”
紙紮媒婆說道:“冬草漫碧寒,幽蘭亦作花。有時候糊塗點好,你是誰並不重要,你想要幹嘛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的內心,你是否已經做好了知道這一切真相的準備呢?”
我說道:“準備什麽?”
紙紮媒婆說道:“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我給你說個往事,你可願意聽?”
我說道:“隻要是能讓我整明白這件事兒的事情,我就願意聽!”
紙紮媒婆說道:“話說商紂王時期!”
我說道:“說我就他媽的說我,說商紂王時期幹嘛?”
紙紮媒婆說道:“說話聽聲,鑼鼓聽音,啥事兒不都是一句句說的,你太急躁了姑老爺!”
我說道:“話一句句說,飯還他媽的一口口吃呢?你他媽的吃過飯嗎?”
紙紮媒婆說道:“姑老爺,再說就傷心了啊!我把話給你說完,你自己悟!”
我極不耐煩的說道:“說吧說吧!”
紙紮媒婆說道:“話說商紂王時期,微子和比幹都是殷商貴族,微子是商紂王的哥哥,比幹是微子的舒服,由於紂王的母親出身鬼子,所以作為長兄的微子不但不能繼承王王位而且還被清理出去朝歌,到了微子鎮做了微子國主,微子把小小的微子國治理的井井有條,比幹一看,這小子真行啊!再一看商紂王把這個國家弄得烏煙瘴氣的,於是就勸紂王和哥哥微子學習。
想不到一說之下,這紂王一下子就急眼了,這紂王有個娘們兒叫做妲己,妲己跟紂王說:‘你叔叔總說自己是忠臣,忠心耿耿的,那讓他把心給你掏出來瞅瞅唄?正好我聽說他這個心是七巧玲瓏心,做湯喝,味道好極了!’
這紂王一聽還有這事兒,於是就讓比幹自己把心掏出來了,這比幹掏了心以後居然沒死,他沒了心,但是依舊很傷心,很難過,於是他就想去微子國,找微子談心,想不到走到半路的時候,碰上一個農村老娘們兒賣菜,賣的什麽菜呢?賣的空心菜,於是這個比幹就問這個農村老娘們兒,你這個菜叫空心菜,這菜沒有心能活嗎?
這農村老娘們兒看比幹穿的人模狗樣的,以為他要買菜,於是說道:‘這菜沒有心,能活,這人要是沒有心,就死了!’於是這比幹倒地上就死了!”
我說道:“這人死了,賣菜的老娘們兒得賠人家家屬不少錢吧?”
紙紮媒婆說道:“姑老爺說笑了,以您的智慧,您能不知道我要說啥嗎?”
我說道:“你要說啥,你他媽的就直接說,說什麽有心無心的?”
紙紮媒婆說道:“姑老爺,我可以說是苦口婆心,煞費苦心了,我要告訴您的就是有些事兒知道了未必是好事兒,還不如不知道,你看比幹要是不知道,不多事兒,不搭訕人家賣菜的老娘們兒是不是不能死!”
黃胖子說道:“可不!絕對不能死!要是我就不招惹人家賣菜的老娘們兒,人家賣菜也不容易!對了!媒婆子!空心菜到底是什麽菜?”
紙紮媒婆說道:“這空心菜叫做蕹菜,一般南方才有,對了!廣西博白的蕹菜最好,當年代總統李宗仁最愛吃博白蕹菜!”
我說道:“你們他媽的就是一群職業扯淡的!”
紙紮媒婆說道:“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墮北風中!我們現在的任務是帶您走出十八層地獄,和我們姑奶奶成親,怎麽成了職業扯淡的了呢?”
黃胖子說道:“人不扯淡枉少年,咱們就是扯淡的!怎麽了?”
我說道:“我他媽的不想扯淡,我想離開這裏!我要去香港!”
紙紮媒婆說道:“群山澗壑自生來,擷取天靈紫氣開。姑老爺,這裏是十八層地獄啊!進來容易,出去難啊!沒有我們您自己是出不去的!”
我說道:“廢他媽的話,沒有你們我還進不來呢!”
紙紮媒婆說道:“數莖幽玉色,晚夕翠煙分。聲破寒窗夢,根穿綠蘚紋。您要是這麽嘮嗑,那可就沒兄弟沒義氣了,要不是我們,你他媽的早死了!”
我說道:“你個紙糊的,還他媽的和我嘴巴狼藉的呢?你算老幾啊?我弄死你信嗎?”
紙紮媒婆說道:“姑老爺,三月東風吹雪消,湖南山色翠如澆。一聲羌管無人見,無數梅花落野橋。你要打我,你不打聽打聽?我揍下來的牙齒都有半籮筐。”
我說道:“你們他媽的都是一群瘋子!”
黃胖子說道:“你不瘋?”
我說道:“我當然不瘋!”
黃胖子說道:“你不瘋,你和個紙糊的紙紮人說話說那麽半天?”
我一時之間竟然語塞,說不出話來,我沉默了半晌說道:“行啊!我服了!你們說說咱們下一步怎麽辦吧!”
紙紮媒婆說道:“上皇朝罷酒初酣,寫出梅花蕊半含。惆悵汴宮春去後,一枝流落到江南。咱們還得往地底下鑽啊!”
我說道:“你這詞兒拽的也不行啊!我問你去哪,你說一直流落道江南,咱們不是應該去江南嗎?怎麽還往地底下鑽了呢?”
紙紮媒婆說道:“姑老爺取笑了,我也就在靈堂學過幾句悼詞,仗著糊我身子用了點兒宣紙,隨便賣弄下筆墨,哪有什麽真才實學呢?姑老爺莫要取笑。”
我說道:“那你說說,咱們下一步怎麽辦?”
紙紮媒婆說道:“疏技橫玉瘦,小萼點珠光。一朵忽先發,百花皆後春。還是老規矩,你打頭,我們緊隨其後,咱們從蒸籠地獄重回孽鏡地獄!”
我問道:“為什麽?”
紙紮媒婆說道:“因為五官王把咱們給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