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飛天大蠟

  我在最頂上,這個滋味兒可不好受,底下一蹦一蹦的,我所處的位置初步算一下得有個三十多米高,因為我們五個人的身高加起來就差不多將近十米,再加上二十多個紙紮人,加起來起碼三十多米。


  我想這個紙紮媒婆真是成精了啊!這麽難的大問題居然被它給解決了,我們形成一個柱體,首先解決了不好統一管理的問題,其次又解決了遇火尿不夠的問題,可惜隻是為難了我的幾個兄弟,假如我在最頂上,我一泡尿,那可以說是各個兄弟都雨露均沾了。


  但是這種得意,我隻閃現了一秒,因為我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問題,假如我們要穿越的是那個中間有火的銅柱子,那麽按照我物理學的知識來解釋,焰尖兒的溫度是最高的,我在最頂上,第一個被燒的肯定是我,而且尿尿的家夥在我褲襠裏,我就是再厲害,我也不能呲尿呲到我自己的腦瓜子上,何況我現在都是四十來歲的年紀了,昔日逆風尿十裏,今朝迎風尿濕鞋啊!我也沒有那股子腎力了!

  我一害怕馬上就要把想法提出來,於是我手扶著紙紮媒婆的腦袋喊道:“我說媒婆子!等會兒遇到火了,我一泡尿下去,你們都濕了,我這褲子也會濕,但是我這上半身和腦瓜子怎麽辦呢?”


  紙紮媒婆喊道:“姑老爺,箭在弦上,咱們已經到了這一步了,就別再挑肥揀瘦了啊!咱們有困難就克服克服!

  你現在要最大化你的尿力和念力,驅動你的渴望、意誌、專注、自信、正麵態度。這樣就算是燒到你,你都不疼!”


  我一想也對!這都什麽時候了還不能克服克服困難嗎?但是回頭一想,不對啊!這事兒不對!燒的是我啊!我他媽的克服克服就能不疼了嗎?


  我再次拍動紙紮媒婆的腦瓜子喊道:“媒婆子這事兒不對啊!燒的是我,疼得是我,我他媽的最吃虧啊!我得換地方!”


  紙紮媒婆喊道:“姑老爺,您可真是事兒太多啊!都這樣了,停不下來啊!樹欲靜風不止,我喊號子,底下那個紙紮人哭喪棒耳朵還不好啊!白扯啊!”


  我們之所以都用喊的,是因為現在如果不喊,我們根本就不知道對方說的是啥,我們已經能看到大銅柱的模樣了,看起來圍度有三十多米,高度有五十多米的圓柱子,純銅鑄造,中間是通天火焰,烈焰熊熊,燒的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劈裏啪啦的不停,噪音極大,銅柱子上是無數鐵鏈,拴著一個個惡人,叫罵聲、哭爹喊娘哀嚎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我大喊道:“等會兒咱們怎麽辦?”


  紙紮媒婆喊道:“翻到中間的時候,您就尿!有多少尿多少!”


  我大喊一聲:“沒了!”


  紙紮媒婆喊道:“你說啥?”


  我說道:“沒了!”


  紙紮媒婆說道:“啥沒了?”


  我說道:“尿!”


  底下黃胖子喊道:“好!”


  然後底下那個手拿哭喪棒的最底層的紙紮人就濕了,還沒到火柱子跟前,現在尿濕了,它是一定會散架子的,為了不散架子,這小子急中生智,一個大反轉,它在騰空後變成了頭上,將我反轉在地,眼看著我的腦瓜子就要在地上變成碎西瓜了,在我的腦瓜子挨著地麵還有三公分的時候,紙紮媒婆子的嘴巴忽然睜開了,從它的嘴裏伸出來一根火紅的長舌頭頂在了地上,替我解了圍。


  我來不及喊一聲謝謝,就又出了新的狀況,目前處在空中位置的被黃胖子的尿淋濕了的哭喪棒紙紮人開始抖落一身的尿,隨後伸展它的哭喪棒,那哭喪棒瞬間變得爆粗,好似參天大樹一般,排山倒海一般直奔銅柱而去。


  我想這下省事兒了啊!它那個大哭喪棒把銅柱子的火光堵上,我們就能直接升上去了。


  哪成想那變成參天大樹的大哭喪棒子一挨近銅柱就惹禍上身,整個都燒著了,連火帶煙,滾滾騰騰,我們就好像一根兒大蠟燭一樣直奔銅柱而去。


  紙紮媒婆的舌頭開始狂轉起來,攪起狂浪一般的旋風,風助火勢,銅柱內的火焰也愈加增高,而紙紮人的哭喪棒子也是越燒越旺,漫天飄舞的都是黑色的灰,這裏麵既有苞米秸稈子灰又有紙灰,這些灰紛紛落下,居然減弱了銅柱中的火焰。


  我想我們這是將要逃出生天了吧!哪成想又節外生枝了。


  銅柱上麵拴著小鬼兒的鐵鏈子居然抖動起來,漫天揮舞,從四麵八方直奔我們而來,想要束縛住我們,將我們扔到銅柱中的火焰當中。


  然而讓他們捆住我們不就死定了嗎?

  紙紮媒婆有的是辦法,她不知道怎麽弄得,從身上掏出來一根長長的烏杆煙袋,雙手握住之後,將那些狂襲而來的鎖鏈一一撥開,隨後越長越長,它那根鮮紅的舌頭也是越來越長,在頭頂哭喪棒燒灰的掩護下,頂著我們朝上飛升,此時我才了解它的一番良苦用心,我現在這個位置是最安全的,雖然我在最底下,但是它有舌頭和烏杆煙袋護著我,上麵還有撒黑灰的紙紮人給我們打掩護,我們可以說是萬無一失了。


  就這麽折騰著,折騰了大概有一頓飯的功夫,我們終於看到了銅柱上麵的台階。


  紙紮媒婆的舌頭直衝上手拿哭喪棒的紙紮人頭頂,用血紅的舌頭纏繞著手拿哭喪棒的紙紮人的脖子,將他卷入我的頭下位置,此時我還是倒栽蔥的狀態,紙紮媒婆將手拿哭喪棒的紙紮人墊在我的頭底後,用盡全力將舌頭和烏木煙杆伸向銅柱,隨後帶著火光,頂著他們,拉著我,衝上了銅柱上麵的台階。


  上了台階後,墊在我頭下的手拿哭喪棒的紙紮人將手中的哭喪棒投入銅柱的火中,一溜煙兒的衝上台階,打開了台階盡頭的一扇大門。


  那裏麵一股強勁的黑風吹來,好像一雙無形的大手抓住了我們這支人和紙紮人組成的柱體隊伍向門內吸去。


  我們好像一條蛇一般,滑溜溜的就進去了。


  我還沒弄明白怎麽回事兒,我們已經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我們散開了。


  紙紮媒婆喊道:“清點人數!”


  隨後一個紙紮人晃來晃去的幾個來回,附在紙紮媒婆耳邊耳語起來。


  紙紮媒婆點了點頭。那個紙紮人就溜走了。


  紙紮媒婆轉身對我說道:“姑老爺,事兒妥了,咱們安全了,一個人不少,就是少了個哭喪棒而已!”


  說完紙紮媒婆和一群紙紮人痛哭起來。


  我無法理解這種哭一個哭喪棒的行為,但是我是行伍出身,我能理解哭戰友的這種感情。千征百戰不提,單單隻說東征路上,白刃閃閃,血光四濺,我多少同學與戰友屍橫疆場,血染東江,所以它們的這種悲慟我是十分理解的!

  我輕聲在紙紮媒婆的耳畔說道:“媒婆子,節哀啊!這哭喪棒算是武器唄!”


  紙紮媒婆說道:“在你看來那就是個哭喪棒,我們就是一群紙紮人,但是在我們自己看來我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剛才燒成灰的不是哭喪棒,那是我們所有紙紮人的孩子!”


  我說道:“此話怎講?”


  紙紮媒婆說道:“姑老爺,您是知道的,我們都是紙糊的,我們有邊角料,邊角落做啥呢?隻能做哭喪棒,那根哭喪棒上,有我們每個人的邊角料,我們能不難過嗎?”


  我說道:“媒婆子,棒子燒了不能複生,以後你們大家湊湊再糊一個吧!”


  紙紮媒婆說道:“那感覺不一樣啊!”


  我說道:“也對啊!這就好像親生的和領養的一樣,另外可能也再找不到那麽厲害的糊紙人兒師傅了,休要悲傷了,咱們走吧!不然啥時候能走出去啊!”


  紙紮媒婆點點頭說道:“有道理!不能耽誤正事兒了!我現在就安排人出去探聽去!”


  我說道:“那您趕緊的吧!”


  紙紮媒婆點點頭,招呼一個紙紮人過來交代了幾句,那個紙紮人就離開了。


  紙紮媒婆高聲喊道:“雖然現在咱們暫時脫險了,但是也不能掉以輕心,咱們還是保持住剛才的隊形,誰也不許亂。”


  由於經曆了剛才的事情,所以不光紙紮人對紙紮媒婆言聽計從,我和我這幫兄弟對它的指令也是欣然接受的,因此我們很快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我們保持住隊形站在原地,等待那個探子回報。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那個探子就回來了。


  探子回來向紙紮媒婆報告說道:“前麵霧氣蒙蒙,不知道是什麽所在!”


  紙紮媒婆說道:“看看!我說的吧!咱們之所以遇到之前那個被騙的事情,就是因為咱們錯了地獄層,咱們漏了一層,讓人鑽了空子。”


  我說道:“怎麽還能錯了層數呢?”


  紙紮媒婆說道:“從五殿出來,按道理來說咱們應該直接到了六層了,但是沒有,為啥,因為咱們漏了一個地方,在銅柱地獄上麵,咱們漏了一個蒸籠地獄。”


  我說道:“這個事兒好像確實有聯係啊!”


  紙紮媒婆說道:“你說說,有啥聯係!”


  我說道:“假如銅柱地獄上麵是蒸籠地獄的話,那是一點兒也沒錯啊!不然蒸籠地獄的熱乎氣兒從哪裏來的?”


  紙紮媒婆說道:“這事兒我不知道!我也沒見過火,今天算是見識了真正的火了,把哭喪棒都給燒沒了!咱們蒸籠地獄走一遭吧!”


  我說道:“走著吧!咱們走!”


  紙紮媒婆說道:“你打頭!”


  我說道:“我打頭?憑啥我打頭?”


  紙紮媒婆說道:“你張世雄老英雄,多厲害啊!多有麵子啊!你打頭!”


  我說道:“這事兒不對吧!我何德何能啊!讓我打頭,這蒸籠地獄,在頂上的熟的快是吧?”


  紙紮媒婆說道:“我他媽的坑過你嗎?”


  我說道:“你沒坑過我媽媽,你連我爹也沒坑過!”


  紙紮媒婆說道:“這話說的,你這不是抬杠找幹仗嗎?”


  我說道:“那你幾個意思?”


  紙紮媒婆說道:“你小子聽清楚了,我沒害過你,也沒坑過你,我之前告訴過你,我是救你的!”


  我說道:“你要是救我,就不該把我弄到這個地方來。”


  紙紮媒婆說道:“我要是不把你弄到這裏來,我怎麽救你呢!”


  我說道:“行了,咱們甭在這兒羅嗦了,我要是打頭的話,遇到危險,我可擋不住啊!”


  紙紮媒婆說道:“打頭不見得有危險啊!就像剛才一樣,你在最上麵,結果變成了最下麵了,所以不用擔心,我會全力保障你的安全的,我就在你身後,你放心吧!”


  我說道:“既然你肯在我身後保護我,為什麽你不肯走在最前麵呢?”


  紙紮媒婆說道:“姑老爺,實不相瞞,這蒸籠地獄專門關押的就是長舌婦,這裏關著的大部分都是平日裏家長裏短,以訛傳訛,陷害,誹謗他人的娘們兒。這些長舌婦死後打入蒸籠地獄,投入蒸籠裏蒸。不但如此,蒸過以後,冷風吹過,還要重塑人身,帶入拔舌地獄。”


  我說道:“這就難怪了,你本身是媒婆子,所以難免會扯老婆舌,而且我看你剛才那個狀態,舌頭也確實是不短,看來到這兒真是為難你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帶頭走吧!你放心,我能護住你的!”


  紙紮媒婆說道:“真遇到麻煩,我會救你的姑老爺,放心前行!”


  我點點頭說道:“好!”


  隨後我就帶著這支隊伍行動起來。


  走著走著,前麵出現了一道門口,上麵寫著四個大字——蒸籠地獄。


  到了這兒了,我該不該進去呢!我又躊躇起來,我猛然間想到之前有個探馬紙紮人兒去探聽過消息,於是我折過身,去隊伍中找到了紙紮人。


  大家看我停下來了,他們也都停下來。


  紙紮人媒婆說道:“你們這幫人沒有一個有膽色的,你們哪知道,這打頭的運氣是最好的!”


  我的一個耳朵支棱著聽著紙紮人媒婆說打頭好,一個耳朵聽著探馬紙紮人剛才探聽到的消息。


  隻聽探馬紙紮人說道:“我剛才混進去了,裏麵霧氣蒙蒙,基本上看不清東西,但是也不是完全看不到,我看到了許多女子,沒穿衣服,光著腚,在走來走去!”


  我說道:“你去的那個地方是女澡堂子吧?”


  探馬紙人信誓旦旦的說道:“不能!我去的地方是蒸籠地獄,就是這個地方,裏麵非常人熱,而且濕氣很重,我剛進去就被打濕了,但是我忍住了,我看到裏麵多得簡直數不勝數的女子,有年輕輕的,還有年老的,有黑毛的,還有白毛的,還有雜毛的,啥毛色的都有,都光溜溜的不穿衣服呢!”


  我說道:“不穿衣服?這是為什麽呢?”


  沒等探馬紙紮人說話,黃胖子已經一步搶過來說道:“世雄啊!世雄!你這個膿包!看我的!我去打頭陣!給你們見識見識,我黃老英雄的風采,說完,黃胖子脫了個赤條精光,直奔蒸籠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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