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漏層之禍
黃胖子警惕性十足的說道:“世雄!地府這個地方有人唱歌,咱們怎麽辦?”
我一攤雙手說道:“這他媽的又不是咱們哥們地盤,連把槍都沒有,你說能怎麽辦?”
於是我轉身問道:“媒婆子,你說咋辦?”
黃胖子也聞到:“是啊!看來這裏麵最有主心骨的就是您老人家了,雖然您是紙糊的,但是頭發長,見識一點兒也不短!”
紙紮媒婆說道:“行了行了!就你小子嘴嘴貧,嘴要是刺撓,找個尿罐子蹭蹭,我先聽聽這唱的是啥!”
說完紙紮媒婆躺在地上,將耳朵緊緊貼在地麵用心聆聽起來。
我們沒人敢發出一點兒聲音。
過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紙紮媒婆站起來說道:“這唱的是啥聽了個大概,這事兒應該是發生在我被糊出來之前,這個歌詞兒是這樣的——野有死麇,白茅包之。有女懷春,吉士誘之。林有樸樕,野有死鹿。白茅純束,有女如玉。舒而脫脫兮,無撼我帨兮,無使尨也吠。這唱的是啥?”
黃胖子一拍腦袋說道:“看看!我就說嘛!現在用上我了吧!這私塾是沒有白念,四書五經沒白學,這是《詩經》上麵的。”
紙紮媒婆蹦起來給了黃胖子一勺子,繼而說道:“操!老娘問你這個歌詞啥意思,拽他媽的什麽文?”
黃胖子揉了揉腦袋說道:“這是詩經上麵的,叫做《野有死糜》”
紙紮媒婆蹦起來又給了黃胖子一勺子,紙紮媒婆破口大罵:“你個狗娘養的胖子,老娘問你這曲子啥意思,你他娘的扯什麽題目?老娘給你卷子考你來著?老娘讓你賣弄學問來了?”
黃胖子都要哭了,黃胖子說道:“您既然自稱老娘,又罵我是狗娘養的,那我隻好說,我他媽的就是您養的,您這個脾氣怎麽這麽急躁呢?不看僧麵看佛麵,怎麽的我也是張世雄的兄弟,假如您喊他姑老爺,那說明您姥爺的妹妹你叫姑姥兒,這張世雄是你姑姥兒的爺們兒,我是張世雄你姑姥爺的哥們兒,所以你從你姥爺那邊兒論起來,我也似乎是你姥爺,爹親叔叔大,娘親舅舅大!我是你姥爺,你怎麽成了我娘了呢?”
紙紮媒婆都讓黃胖子給繞糊塗了,這次幹脆不打後腦勺子了,掄圓了雙手對著黃胖子大臉蛋子就是一頓大嘴巴子!
紙紮媒婆指著黃胖子的鼻子說道:“我是給你臉了啊!趕緊說!這歌詞啥意思?”
黃胖子又挨了一頓揍徹底老實了,一句話也不說了。
蹲在地上嗚嗚地哭起來了。
這時李寶三走上前來解了圍了。
李寶三說道:“媒婆子,您老人家息怒,我這兄弟嘴巴賤,您老人家多擔待!這個確實是《詩經》上麵的句子,意思是有個糜子死了,有個娘們兒思春,有個鹿死了,有個娘們兒思春,然後還告訴人家脫衣服別動帽子,不然狗就叫了。這是個搞破鞋的詩!”
紙紮媒婆說道:“看看!同樣是讀書人,人家說的多好!”
我說道:“這哥們叫李寶三,做事兒比黃胖子妥當多了,以後有類似的事情就問我這個哥們就行了,這個黃胖子,咱們就當他是個蒼蠅就行了!別理他!”
紙紮媒婆說道:“聽起來這個歌兒是個說男女之情的歌兒,但是實際上,還沒有那麽簡單呢!”
我說道:“此話怎講呢?”
紙紮媒婆說道:“這首歌兒實際上傳達的信息是休管閑事,走咱們的路,別整沒有用的!”
我說道:“那咱們現在該怎麽辦?”
紙紮媒婆站起來高喊道:“全體聽令,掘土、埋人,踏平而去。”
紙紮媒婆話音剛落,有幾個紙紮人就上來將我們一眾人等拉出坑外,隨後其他的紙紮人紛紛在周圍掘土,投入坑中,也不管那些假冒天官的人是死是傷,一律掩埋。
也就一炷香的功夫,不僅填平了剛才炸出來的大坑,而且還把土麵修整的就像沒人來過一樣,看來這些紙紮人在毀屍滅跡方麵是非常有經驗的。
紙紮媒婆看大家已經處理好現場,隨後命令道:“全體都有,找到剛才咱們來時候的路,回五殿。”
我說道:“媒婆子,咱們怎麽回五殿呢?”
紙紮媒婆說道:“咱們不光要回五殿呢!可能還得回去四殿去偷那個蓮台呢!”
我說道:“為什麽呢?”
紙紮媒婆說道:“咱們搞錯了!”
我說道:“怎麽會搞錯了呢?”
紙紮媒婆說道:“你看,咱們每層過來都很順利,那些負責人還給咱們引路送行,還有請吃飯的,為什麽這兩層就這麽費勁呢?”
我說道:“你說的有道理啊!有些層,連負責人都沒見到啊!而且剛才如果不是您老人家出手,恐怕現在咱們已經遭了毒手了啊!”
紙紮媒婆說道:“可不是嘛?為什麽?你就沒想過嗎?”
我搖了搖頭說道:“這個事兒我確實不明就裏啊!還是希望您老人家給我開釋!”
紙紮媒婆說道:“從咱們離開五官王坐蓮台下到五殿以後,咱們的事兒就弄錯了!”
我說道:“怎麽呢?”
紙紮媒婆說道:“據我所知,地府一共十八層,然而卻隻有十殿十王,而且這五殿閻羅王好像也隻是包大人!”
我說道:“這怎麽會呢?咱們在五殿的時候不是都見到了嗎?”
紙紮媒婆說道:“見到啥了?見到閻王了還是見到包大人了?”
我說道:“不是見到張龍大人了麽?”
紙紮媒婆說道:“張龍大人?那是張龍,趙虎王朝馬漢,那三個人說一句話了麽?”
我說道:“不曾!”
紙紮媒婆說道:“探馬來報傳的是誰的命令?”
我說道:“傳的是包大人的命令啊!”
紙紮媒婆說道:“傳的是包大人的命令,你就認定這五殿是包大人做主了嗎?”
我說道:“可不!”
紙紮媒婆說道:“假如這張龍是假的,那麽探馬是誰的人呢?”
我說道:“假如張龍是假的,那麽探馬應該也是假的啊!”
紙紮媒婆說道:“看來你小子開竅了,假如這張龍是假的,探馬也是假的,那他媽的包大人是真的嗎?”
我說道:“哎呀!你看我這個腦子,還是您老人家伶俐,分析問題犀利啊!”
紙紮媒婆說道:“姑老爺,我看咱們就是從五官王那裏出來的時候出了大問題了。”
我說道:“怎麽個出了大問題呢?”
紙紮媒婆說道:“咱們從四殿出來的時候,是五官王送的咱們,那麽到了五殿,然而五殿閻王沒有露麵,是張龍接的咱們,而且還不是以接的名義,開始的時候是攔截,到後來接到命令,直接把咱們送到了六殿,然而剛到六殿,連接咱們的人都沒有了,幹脆出來的就是假的天官,還有那個神出鬼沒的任曉楠。你就不想想,不是從五官王那裏出來的時候就出了大問題,那還能是什麽?”
我說道:“您分析的太有道理了,這到底是怎麽一會兒事兒呢?”
紙紮媒婆說道:“依我看,事情的真相應該是這樣的,假如十八層地獄是十八層,那麽十殿十王,必然有些殿的殿主是要管理好多層地獄的,或者一個名字好幾個人擔當。就好比五殿閻王,我聽說過的就三個版本。”
我說道:“這玩意兒這麽熱鬧,你說說看!”
紙紮媒婆說道:“首先咱們說第一個傳說,包拯死後當了五殿閻王,那麽這樣一來,咱們遇到張龍趙虎王朝馬漢,就印證了這個傳說,然而包拯包大人並沒有以五殿閻王的身份出現,隻是一個探馬打著他的名義下來傳了一個命令而已。那麽姑且論這件事兒是真的,那麽順理成章的話,我們就該順利的進入第六殿銅柱地獄,這銅柱地獄的負責人叫做卞城王,不光沒有人接我們,還弄出來假的天官要弄死我們!你說這個事兒是不是有詐?”
我說道:“那麽這麽說來,這五殿閻王是包拯這個事情可能就是不太靠譜了,那麽誰才是五殿正宗的閻王呢?”
紙紮媒婆說道:“我還知道另外一個版本,這閻王實際上是鬼世界的審判主,諸鬼中的大王。
梵語中的另一譯名是雙,也就是兩個的意思,那就是說閻王,其實是兩個人。”
我說道:“閻王就是兩個人,那我還聽說有叫閻羅王的,那豈不是三個人?”
紙紮媒婆說道:“對了!這就是我說的下一個事兒!假如按照一個算,姑且算是包拯,假如按照兩個算,那就是梵文中提到的閻王是‘雙’的意思,假如按照閻羅王,說是三個人的話,那麽就是包拯加上閻王的那個‘雙’!”
我說道:“這麽複雜!這裏麵是不是還有權力鬥爭之類的事情呢?”
紙紮媒婆說道:“有權利的地方必然有權力鬥爭,辛亥革命的時候,不都說是為了勞苦大眾,不都說是為了天下蒼生,後來怎麽樣?不還是為了個大總統爭得頭破血流。”
我說道:“那是袁世凱那個大腦袋竊取國民革命果實,人家的事兒,咱們不扯他們,咱們繼續把下一步的出路研究出來吧!”
紙紮媒婆說道:“那就回到閻王梵語的意思是‘雙’這個問題上來,閻王是兄妹兩個,兩人共同統管鬼世界。兄閻王治男鬼,妹閻王治女鬼,是統管女鬼的女王。”
我說道:“按照這麽說來,假如這閻羅王一共有三位的話,那咱們在五殿的時候,一個閻羅王也沒露麵,所以咱們到了第六層就遇到麻煩了,這和那句話也對不上啊!”
紙紮媒婆問道:“姑老爺,和哪句話對不上呢?”
我說道:“有句老話叫做,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紙紮媒婆說道:“這是哪裏話?這句話不應該這麽解釋,這句話真正的含義是小鬼是非常難纏的,閻王好見嗎?不好見,因為啥?因為小鬼難纏,把小鬼弄明白了,那閻王自然就見到了!”
我說道:“那麽他們要的是什麽呢?”
黃胖子已經沉默很久了,此時又忍無可忍的說道:“難不成他們要我?”
聞聽此言,我的眼前忽然一亮,因為根據黃胖子這個話頭,黃胖子應該是做出了犧牲色相的準備了,我再回想起來大胡子張龍那個臨別依依的模樣,我實在是忍俊不禁,放聲大笑起來。
紙紮媒婆說道:“姑老爺莫笑,我看這個事兒,絕對沒有那麽簡單,按照我對張龍姥爺的分析,那人應該是個化身。”
我說道:“怎麽講?”
紙紮媒婆說道:“張龍,乃是開封府包公包大人的四大侍衛之一,和王朝、馬漢、趙虎被合稱為開封四勇士。職務是六品校尉。這個人剛直勇猛,嫉惡如仇,是個錚錚鐵漢。所以,我懷疑之前和這個小胖子卿卿我我、郎情蜜意的絕對不是張龍本人,或者是化身,或者是另有其人,沒準是個娘們兒!”
黃胖子抬起頭說道:“我說他那個小手潤潤的滑滑的,臨別之時,他還用手指頭撓我手心來著,而且他身上有一股仿若少女的清香!”
紙紮媒婆說道:“你看,我說吧!沒有一顆少女心,是說不出那樣動情的話語的,而且黃胖子,你小子確定那是少女香,不是臭腳丫子味兒吧!”
黃胖子點點頭說道:“那肯定是少女香,因為我記得臭腳丫子味道和糖醋鯉魚的味道差不多!絕對是少女香,不會錯的!”
紙紮媒婆說道:“那好!現在咱們下一步的行動計劃已經出來了,咱們首先要離開這裏,然後回去第五層,到達五殿,弄明白五殿的事情以後,才能順利通過六殿,否則咱們就是非法闖入,被困在這裏出不去了!”
我說道:“好!那咱們就趕緊走啊!往哪邊兒走?”
紙紮媒婆說道:“往歌聲傳來的方向走!”
我說道:“那邊兒是銅柱的方向啊!那邊兒有火,到了地方,你們不都烤化了?”
紙紮媒婆說道:“我們是紙糊的,又不是冰打的,你們不是有尿嗎?看誰要糊了,就尿吧!這樣一來,我們就不至於被燒著了!”
我回頭看了看,這裏有我、黃胖子、李寶三、閆旭達、井口次郎,一共五個男人,我說道:“各位都有尿嗎?有尿不要尿,等下到了銅柱附近,火很猛,咱們留著尿,等下哪位紙紮人兄弟要是快要著了的話,咱們就用尿呲,尿多了也不行,尿多了就呲化了,總之一切當心啊!權利保障媒婆子的安全!大家明白了沒有?”
大家沒說話,閆旭達走上前來附在我耳邊輕聲說道:“哥哥!銅柱的火太猛了,要是把小雞兒掏出來給我烤化了怎麽辦呢?”
我猛然想到這小子說的有道理啊!於是我說道:“那你說怎麽辦?咱們不能看著他們不管啊!”
閆旭達輕聲說道:“哥!咱們把他們塞褲襠裏啊!”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紙紮媒婆的耳朵是很靈的,一字不落,全都聽到了。
紙紮媒婆說道:“你們兩個壞小子啊!太調皮了,我們雖然是紙糊的,但好歹也是這麽高一塊,你們褲襠才多大地方,放不下的!我也不和你們一般計較了,我使個法子,咱們一柱擎天吧!”
閆旭達說道:“啥是一柱擎天?”
紙紮媒婆說道:“天清地靈,兵隨印轉,將逐令行,祖師敕令,拜請中方五鬼姚碧鬆,北方五鬼林敬忠,西方五鬼蔡子良,南方五鬼張子貴,東方五鬼陳貴先,急調陰兵陰將,起搭擎天一柱,速速領令,火速奉行,祖師敕令。”
紙紮媒婆話音一落,四下裏出現一群模糊的黑影,將我們重重疊疊的搭了起來,變成個大棍子模樣的立柱,我們五個人被紙紮人給隔開了,我在最頂端,黃胖子在倒數第二層,我胯下騎著的是紙紮媒婆,黃胖子騎著的是一個手拿哭喪棒帶高帽子的紙紮人。
紙紮媒婆一聲號令:“旺火而行,尿淋避禍,椽柱而上,可出生天!”
紙紮媒婆話音一落,最下麵的紙紮人就騰空而起,一蹦一蹦的朝著銅火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