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媒婆險勝

  我停了下來,紙紮媒婆也停了下來,金燦燦騎著高頭大馬的天官從腰間抽出來一條三尺多長金鱗覆蓋的皮鞭,先是抖在空中,隨後伸展開來,照著我的脊背就是一鞭子。


  說也奇怪,那皮鞭抽在我的身上,抽得火光四濺,然而我居然不疼!


  當我用奇怪的眼神望著金燦燦騎著高頭大馬的天官的時候,那天官再次伸出皮鞭照著我的臉抽了一鞭子,依舊是金光四濺,但是毛事都沒有。


  我想這裏一定有古怪。


  我輕聲的對紙紮媒婆說道:“這裏果然有古怪,你看,這鞭子抽在我身上都不疼!”


  紙紮媒婆說道:“還有更奇怪的事情,你沒發現而已。”


  我問道:“什麽事情?”


  紙紮媒婆剛想說話,被金燦燦騎著高頭大馬的天官給打斷了,天官說道:“你們兩個嘀咕什麽呢?還不走?”


  說完天官又抽了一鞭子在我身上,然而除了金光四射、火光四濺,我是毫發無損。


  我說道:“天官,您老人家抽累了吧?”


  金燦燦騎著高頭大馬的天官說道:“累?累什麽累?我日!你自己還不知道這是咋回事兒?”


  我說道:“自然是知道咋回事兒,但是我有一事不明,想向您老人家請教一二!您老人家可否不吝賜教!”


  金燦燦騎著高頭大馬的天官說道:“但講無妨!”


  我說道:“為啥您這鞭子抽在我身上,不疼呢?”


  金燦燦騎著高頭大馬的天官說道:“天下竟有如此蠢貨,抽在你身上不疼,你不說誰知道呢?”


  我說道:“不說也沒關係,我想問一句,諸位都是假的吧?”


  金燦燦騎著高頭大馬的天官聽了大驚失色,掄起鞭子照著我的肩膀頭子來了一鞭子。


  這一鞭子,抽得我皮開肉綻。


  我驚呼道:“媽的!怎麽剛才不疼,現在疼了?”


  金燦燦騎著高頭大馬的天官說道:“媽的!老子這條蛇形軟鞭,上抽犯錯的神仙,下抽頑劣的惡鬼,纏、掄、掃、掛、拋、舞花擊地,你老子我是其精妙絕,今天抽你不疼,是老子心疼你小子,看你小子一表人才的,又和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我給你留了麵子了,你還他媽的來勁了,我要是不抽疼你,你小子還真是不知道,二嫂子是個娘們兒!”


  我和紙紮媒婆小聲嘀咕道:“這可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這就好像行刑隊收了錢,放空槍,被槍斃的那個小子還自己提醒人家是臭子兒一樣,我已經虎到家了!”


  那一瞬間,我委屈的淚水立刻湧了出來。


  紙紮媒婆說道:“姑老爺!不對!這個事兒不對!”


  我說道:“我知道啊!我知道這個事兒不對啊!我做的確實是不對!”


  紙紮媒婆說道:“不是姑老爺不對!是他們不對!”


  我說道:“管他媽的誰不對!趕緊想辦法跑啊!我可不想變成烤肉串或者貼餑餑!”


  紙紮媒婆說道:“姑老爺閉眼!”


  我說道:“閉眼幹嘛?他要抽我眼珠子嗎?”


  紙紮媒婆說道:“讓你閉眼就閉眼!”


  我一想都這個份兒上了,還是聽人勸吃飽飯吧!於是我閉上了雙目。


  紙紮媒婆說道:“老氏無為,為而弗持,功成弗居、和光同塵、不迎不拒,湛若虛空,故動無不吉。此不爭之德,無著之妙,既無心於彼此,亦忘情於去來,如流水行雲,無適無莫,翛然自適,超然無累,隨緣放曠,任性逍遙。”


  紙紮媒婆叨咕完了,隻聽轟隆一聲巨響,我臉上崩了一下子黏糊糊的東西,感覺像是血,大概還有腸子之類的,血淋淋熱乎乎的砸到了我的臉上。


  我心中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於是我就吐了。


  我被反綁著雙手,動彈不得,因此我前麵就更惡心了,不光有此前崩在我臉上的血肉還有腸子,又加上了我的嘔吐物,就更惡心了。


  我實在忍不住睜開了眼睛。


  隻見地上被炸出來一個巨大的坑,金燦燦騎著高頭大馬的天官跌倒在地,那匹高頭大馬被炸得支離破碎,就剩一個馬腦袋和一副馬鞍子,金燦燦的天官也已經被炸得隻剩下一個腦袋帶一隻手,那隻手裏還不忘了舞動那條軟鞭,別看到了這個份兒上了,那軟鞭舞動起來依舊虎虎生風,劈啪作響,頗為壯觀。


  此時金燦燦天官帶來的那些隨從也被炸得死的死、傷的傷,沒有了戰鬥力。


  我的兄弟們和紙紮人們毫發無損。


  紙紮媒婆躺在地上高喊道:“過來幫忙!”


  紙紮人們一聲呼嘯,快速而來,將我們鬆綁,隨後將我們從地上扶了起來。


  我身上挨了幾鞭子,但是隻有一鞭子有些疼痛,然而所幸隻是皮外傷沒有大礙。


  我劫後餘生十分興奮的問道:“媒婆子,你這麽厲害啊!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多虧有你,不然真的是凶多吉少啊!”


  紙紮媒婆說道:“好說好說!也就是學了幾手茅山術而已,掐訣念咒的事情,也不總幹,有點兒生疏了。”


  我問道:“炸得這麽厲害,可是天雷咒?”


  紙紮媒婆說道:“我這茅山術都學雜了,我也忘了是哪段兒了,想起哪段兒是哪段兒,搞不好是念的讓畜生生孩子的咒兒,那是個兒馬,不是騍馬,自然生不出孩子,就炸了!”


  我說道:“著實有趣啊!對了!剛才您說任曉楠有問題,從哪裏看出來的?”


  紙紮媒婆說道:“這事兒,你得問她啊!問我幹什麽?”


  我說道:“就是得問你啊!你說她有問題的啊!”


  紙紮媒婆說道:“你自己問她吧!”


  我想也對,於是,我抬眼尋找任曉楠,想不到卻找不到她人。


  我喊了幾聲,也沒有人應我。


  紙紮媒婆說道:“看看!人家知道事情敗露跑了!”


  我說道:“那就甭管她,現在怎麽辦?”


  紙紮媒婆說道:“走吧!咱們先把這幫人埋了!”


  我說道:“這幫人怎麽說也是天官!炸死了事兒就已經不小了,還有些沒斷氣兒呢!埋了?就這麽埋了?這事兒越弄越大了吧!”


  紙紮媒婆說道:“姑老爺,我是紙糊的,沒見過什麽大世麵,但是這一般的江湖騙術,還是糊弄不了我的,這幫人是假的!”


  我說道:“何以見得呢?”


  紙紮媒婆說道:“天官!天官上地府來幹嘛了?你真以為朝著北邊兒便溺就犯錯了?”


  我說道:“這事兒我確實不懂,你給我詳細說說!”


  紙紮媒婆說道:“這事兒得從頭說起,你來,我給你瞅瞅!”


  說完紙紮媒婆帶著我跳到了剛才被炸出來的坑裏。


  紙紮媒婆說道:“你看這個天官的帽子,金燦燦的!這材料眼熟嗎?”


  我伸手一摸,哎呀!這不是給死人燒的金箔糊的嗎?

  我說道:“這玩意兒和給黃胖子弄傷口的材料一樣啊!”


  紙紮媒婆說道:“這就對了啊!這幫玩意兒穿的和我們用的是一樣的!這都是糊弄鬼的玩意兒!那一箱子金條給你,你也花不了,但是在地府,都是硬通貨,小黃魚!”


  我說道:“什麽人這麽大膽子,敢冒充天官來抓我?”


  紙紮媒婆說道:“還能有誰?任曉楠唄!”


  我說道:“那她圖啥呢?”


  紙紮媒婆說道:“圖啥?圖啥我就不知道了,總之我一開始就知道這事兒有問題!”


  我問道:“從哪兒看出來有問題的?”


  紙紮媒婆說道:“從他們騎的馬!”


  我說道:“那您說說!”


  紙紮媒婆說道:“我雖然是紙糊的,但是存世也有一千多年了,我從唐朝就開始保媒拉纖,後來還當過一段時間馬販子,所以我不光有相人之術,我還懂得相馬之術,我跟沒蒙古族的哥們兒學過《馬經》。”


  由於紙紮媒婆說得十分熱鬧,黃胖子也湊了過來,黃胖子一聽《馬經》兩個字,兩眼放起光來,黃胖子說道:“《馬經》這玩意兒好學嗎?我也想學,你教教我!”


  紙紮媒婆說道:“《馬經》不好學,《馬屁精》好學!滾一邊兒去,我這兒說正事兒呢!”


  黃胖子嘟著嘴,不說話了,站在一邊兒繼續聆聽。其他人此時也聚攏了過來,聽紙紮媒婆說事兒。


  紙紮媒婆說道:“我學的那本兒《馬經》上所介紹的是蒙古民族在千百年遊牧生活中,形成的一套獨特的養馬方法。


  馬生下來一、二年間先在草地上進行精心騎乘訓練,使其飽食青草,膘滿體壯。長出四齒即去勢。蒙古語稱去勢之馬為“阿塔思”,咱們漢語叫騸馬或閹馬。


  這樣早去勢的馬矯健勇壯,而且有力柔順,能耐寒冷氣候。


  去勢後的馬經二、三年在草地放牧後,再次騎乘,並像最初騎乘訓練那樣再次教練。


  經第二次教練,馬的性情已較溫順,步法也很理想,不會咬人、踢人。騎馬的人在馬背上感到很平穩。


  下馬後不用拴馬,馬也不會離開走遠。


  另外,成百成千匹集成的馬群也沒有嘶叫的。在教練中,白天絕不給飼料,到了夜裏在草地上放牧,拂曉又備起鞍子騎乘,雖然騎乘完了不用拴住,但做為養馬法,必須拴在柱子上,使馬仰起頭,等到氣息完全平靜、四蹄冷下來之後,才開始在草地上放牧。


  因為馬經過奔跑,疲勞還未恢複的時候就吃草、飲水是很有害的。


  戰馬在參加戰鬥後,必須在草地上放牧,使其飽食青草,飽飲好水,這中間絕對不騎乘,隻有再次戰鬥臨近的時候,才把馬從牧地趕回營地,拴在馬栓子上。


  然後,僅喂少量的草,經—定的時間以後,肥膘收縮,身體壯健,這時再繼續乘騎數百裏路。


  用這種養馬法,馬奔跑很遠路也隻出很少汗,任何遠征都耐得住。行進中絡不喂草飲水。


  因為勞累緊張中飲食,馬攝入的東西不僅不能變成血肉,反而要生病。


  牧馬中最強壯、最優良者留為種馬而不去勢,蒙漢混合話稱種馬為“移刺馬”。


  移刺馬外,大部分牡馬都去勢、病弱者很少。


  移刺馬為官馬,會如牧人管理馬群那樣巧妙地管理騾馬群。


  騸馬騍馬各自為群絕不相混。


  騾馬群一般由四,五十匹組成,一群騍馬必須配備一匹種馬(移刺馬)。


  移刺馬發現自己管轄的騾馬中有寓群出走者,就立即追上,連踢帶咬的趕回來。


  其它騍馬群的移刺馬奔到不屬於自己的騍馬群時,該群的官馬會製止它,把它咬傷或踢傷以後趕跑。


  牧人經常手持鐵鞭監督馬群,馬特別懼怕鐵鞭。


  若牧人發現無視秩序爭先喝水的馬,就揮動鐵鞭,立即製止。


  故即使在飲水時,馬群也是整齊撐列,順序喝完水離去。


  這樣周到的飼養管理,就是蒙古人養馬法比其他民族的養馬法卓越之處。


  我之所以發現了剛才這幫人是假的,是因為這個騎著高頭大馬的天官,不僅僅身上的行頭不對勁兒,而且騎乘的馬也不對勁兒。


  我問道:“馬怎麽不對勁兒了?”


  紙紮媒婆說道:“當然不對勁兒了!”


  我問道:“天官應該騎兒馬還是騍馬或者騸馬啊?”


  紙紮媒婆說道:“這個假天關騎著的是兒馬,假如他騎了騍馬,我剛才胡亂念的是讓騍馬下馬駒子的咒語,那他媽的還炸不了呢!咱們也就無從獲救了!這天官,應該騎著天馬才對!”


  我問道:“什麽是天馬?”


  紙紮媒婆說道:“天馬?天馬分兩種,一種是西方天馬,而西方天馬又有兩種,其中一種是背生雙翼,能上天入地,還有一種就是任曉楠騎著的獨角獸。而在中國,天馬的為奔騰的駿馬,戰神鋒星,腳踏祥雲,可以騰空而起。這倆傻蛋給整翻盆子了,任曉楠不該裝大騎著那個獨角獸白馬,給天官騎那個兒馬,這就是他們露餡兒的主要馬腳。”


  我說道:“哎呀!這裏麵這麽多學問啊!真了不起啊!看來以後這一路之上還得您老人家多多照應啊!不然絕對不能活著離開地府啊!”


  紙紮媒婆說道:“有些事兒放在心裏比掛在嘴上強,我看整件事兒都沒有那麽簡單,說多了,你也鬧心,也弄不明白,終究有一天,你會明白所有的事情的!”


  我說道:“其實,這麽長時間了我都已經習慣了,不管以後又有什麽事情發生,我會好好待你的!都聽你的!”


  黃胖子說道:“對!我也聽你的!”


  我說道:“哪裏都有你小子,不疼了吧!”


  黃胖子說道:“好多了,你看,這玩意兒塞進去,跟長進去了一樣,我他媽的都快變成金身羅漢了。”


  我一看黃胖子的傷口,可不是嘛!居然長好了,但是皮肉開的地方,皮肉長不回來了,皮肉缺失的地方那一層金燦燦的好像本來就在那裏一樣。


  紙紮媒婆說道:“這都是你的造化,咱們慢慢走,前方還有奇遇!”


  紙紮媒婆話音一落,銅柱那一方傳來了陣陣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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