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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命之所宿

  我謹慎而又憤怒的說道:“我是一道菜嗎?”


  井口次郎說道:“不管是不是一道菜,總之你這個感覺真是太難受了,有句話叫做‘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我想你現在連魚和肉都不如,因為那些魚肉,它們有些在成為一道菜之前已經當頭一棒或者死去或者昏過去,絕對不會不到感受到切割之痛,但是你,卻能真實的感受到這種痛感。”


  我說道:“既然你能這樣認為,那你不如把我當成一個屁給我放了好不好啊?”


  井口次郎說道:“這是你的宿命,我不能放你!”


  我問道:“什麽是宿命?”


  井口次郎說道:“所謂宿命,就是各行有命,歸類民情,驗其禍福,因決定果,前生決後世,前因決後果,禍福指引,皆自圓成。”


  我說道:“你說啥?說清楚點兒!”


  井口次郎說道:“天能致命於人,決人命數,因此可受命於天,人所稟壽,無一不是命運矣!”


  我說道:“行!那你想要幹啥你就幹啊!操!”


  絕望的終極體現就是憤怒。


  所以我現在憤怒了,那說明我很絕望!


  井口次郎說道:“我看得出你很絕望,但是人世間的事情,其實都是各有定數,咱們中國古代哲學中把天當作神,天能致命於人,決定人類命數。


  咱們全都是受命於天,咱們的富貴貧賤、吉凶禍福,以及死生壽夭、窮通得失,乃至科場中舉、貨殖營利,無一不取決於冥冥之中非人類自身所能把握的一種力量,即命運是也。


  所謂死生有命,富貴在天,富而可求也,雖執鞭之士,吾亦為之。如不可求,從吾所好,天生德於予,桓魑其如予何

  總之一個人的生死存亡、富貴貧賤完全與高懸於天的命運有關,絕非塵世碌碌眾生的力量所能改變。不知命,無以為君子也。”


  我說道:“井口君,我他娘的都要流血流死了,你還在這裏掉書袋子,這都是孔子說的的吧?”


  井口次郎說道:“你呀你!這書都白讀了,有些是孔子說的,有些是孔子的弟子子夏所說的,其實誰能不信命呢?咱們儒家祖師爺孔子是位極度信命的老夫子。”


  我說道:“這怎麽可能呢?孔子是個知識淵博的大儒,對於人類社會有著深刻的認識,他怎麽可能會信起命來呢?”


  井口次郎說道:“孔子早年風塵仆仆,奔走列國,到處推銷自己的政治主張,很想幹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可是到了後來,當他碰了一鼻子灰以後,才深深地省悟到,命運之神竟是如此這般的厲害,然而這時他已是個五十左右的人了。


  所謂‘五十而知天命’,就是他從不知命到知命這一思想轉化過程的最好說明。


  與此同時,他不僅‘知命’,他和他弟子還不遺餘力大肆宣揚‘死生有命,富貴在天’,‘不知命,無以為君子’,‘君子屬易以俟命,小人行險以僥幸’的思想。”


  我問道:“那他到底要表達什麽呢?”


  井口次郎說道:“他所想要表達的是一個人的生死貧富,都是命裏早就注定了的,作為一個君子來說,非得知命不可,否則就夠不上做君子修的資格。


  正因為君子是‘知命’的,所以才能安分守己,服從老天爺的安排,但是小人卻不這樣,他們不肯聽從天命,往往冒險強求,希望有幸,意得個好結果。”


  我說道:“你這個意思就是讓我認命唄?說我是個小人唄?”


  井口次郎說道:“你這是說哪裏話?怎麽可能讓你認命呢?”


  我說道:“既然不認命,我能活著出去還是怎麽著?”


  井口次郎說道:“你看你啊!說說就下道了,活著是一定的,不過怎麽個活法,我們得幫你參謀了!”


  我說道:“哎!我好歹也四十來歲了,我活不明白,還得你們幫我操心,就算是讓我換活法,也不用又是繩子捆住我,又是用刀子劃拉我的啊!”


  井口次郎說道:“你別這麽急躁啊!看問題也不能攻其一點,不及其餘啊!

  《孔子袋語》記錄孔子的話說——古聖人君子博學深謀不遇時者眾矣,豈獨丘(我孔丘)哉!賢不肖者才也,為不為者人也,遇不遇者時也,死生者命也。


  這裏,他認為賢和不肖是根據才華來劃分的,幹和不幹是人們自己可以把握的,至於機遇好和不好,是時間的問題。”


  我說道:“你說的這些個東西老子聽不懂,你換個能讓我聽懂的說法唄?”


  井口次郎笑道:“其實說白了意思就是告訴你,你小子不要這麽鑽牛角尖,你無論是對的時間遇到錯的人;還是在錯的時間遇到錯的人;或者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再或者在錯的時間遇到對的人,無論你是死還是活,那就隻得看老天的旨意了。”


  我說道:“井口次郎,你他媽的到底啥意思?你到底想幹啥?”


  井口次郎說道:“既然孔子的話,你聽不懂,那我就和你說孟子的吧!”


  我說道:“你說啥子,我也不懂啊!”


  井口次郎說道:“沒關係,咱們試試看!你看孔子的這種天命思想,又在後來大儒孟子身上得到了新的反映。《孟子·萬章》上篇說——莫之為而為者,天也,莫之致而至者,命也。”


  我都哭出來了,我說道:“媽的!井口次郎,老子手裏殺的日本人加起來能有你全家那麽多,你要是帶種就一刀把老子幹死了,假如老子要是不死,我就算是變成厲鬼,我都要掐死你!你趕緊把老子放了,要不然就把老子殺了,我真是忍無可忍了!”


  井口次郎說道:“別啊!世雄!這是幹嘛呢?你還不明白我到底要表達啥嗎?”


  我說道:“你表達你媽個蛋,一會兒孔子,一會兒孟子的!你到底要幹啥?”


  井口次郎說道:“你總罵人就沒意思了,我這不是在和你解釋呢嗎?我剛才的那番話的意思是,如果沒有人叫他幹,而他竟然幹了,這就是天意,沒有人叫他來,而他競來了,就是命運。


  比如說堯、舜的兒子都不肖,是因為舜、禹為相的時間太長.所以堯、舜的兒子不有天下;禹的兒子啟賢能,而禹為相的時間義短,所以啟能得到天下。以上這些,都不是人力所為而自為,不是人力所致而自至。


  從理來說,這屬於天意,對人來說,這屬於命運。


  天和命。實在是一致的。在《孟子·盡心上》中,孟子——”


  我咆哮道:“說!說你媽咧!”


  井口次郎一看我實在太激動了,於是暫時閉嘴用眼神示意那個身材高大的歌舞伎又給我身上畫了一刀。


  此時我的身上已經跟金絲蜜棗差不多了,身上的軍裝碎成一縷縷的了,我此時感到難過的同時也感到一絲絲的慶幸,因為,雖然我都是逃離不開死掉的命運,一種死法是被淹死,還有一種是被折磨死,相對而言,我還是喜歡這樣的方式,因為我現在要是還活著,就說明我還有機會,假如我是淹死的,那麽隻能做個淹死鬼了!

  由於這次是井口次郎直接授意劃拉的,所以這個身材高大的歌舞藝伎十分賣力的劃著。


  我隻能帶著哭腔說道:“好了!井口君,你要說啥你就說吧!你讓我大兄弟歇會兒!等會兒再劃拉吧!我看不然我就成黃瓜條了!”


  井口次郎笑著說道:“你看你,喜歡學習這一點我很喜歡,孟子說‘夭壽不貳,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又說:‘莫非命也,順受其正。’


  這天底下人的吉凶禍福。


  無一不是命運,隻要順理而行,接著的就是正命。所以懂得命運的人不站立在有傾倒危險的牆壁下麵。


  因此,盡力行道而死的人所受的是天的正命,犯罪而死的人所受的不是天的正命。


  這裏,孟子雖然認為天命的力量無可抗拒,但是不管怎樣,我還是應該按照我的仁義而行,不能無緣無故地白白送死。


  無疑,這對孔子的天命觀來說,有著補充的一麵。此外,先秦諸子信命的還很多,而以儒家的勢力為最大。”


  我說道:“這很不錯啊!人定勝天,天命難違,說個羅圈話,放個不臭的的屁。”


  井口次郎沒等示意,那個高大的歌舞藝伎就衝過來給我身上剩下的為數不多的好地方又來了幾刀。


  我現在是欲哭無淚的。


  我現在算是知道世界上有一種疼法了,就是這種沒休止的一刀刀的虐殺,尤其是上一個傷口剛剛結痂,下一刀又上來了,不都說好了傷疤忘了疼嗎?我看好了的傷疤被劃拉一刀更疼。


  井口次郎說道:“世雄!你這是何苦呢?”


  我說道:“井口君!你這是何必呢?”


  井口次郎說道:“哎呀!我看你還是不信命!你知道嗎?不光是我們日本,就是你們中國,從上到下。從統治者到平民百姓,信命的風氣一直都很盛。你知道嗎?早在殷商時期,那些人,就已習慣於在每做一件事之前,總要先占卜一下天意如何,是凶是吉?

  後來,又因為有了天人感應,更使得人們普遍認為,整個天下的命運和每個個人的命運,都和天時星象有關。《周禮·春官》記載——馮相氏掌十有二歲,十有二月,十有二辰,十日,二十有八星之位,辨其敘事,以會天位。


  ‘保章氏掌天星,以誌星辰日月之變動,以觀天下之遷,辨其吉凶。以星土辨九州之地所封,封域皆有分星,以觀妖祥。’”


  我說道:“你不要總等著我問啊!這是啥意思?”


  井口次郎說道:“這是說馮相氏和保章氏,是專管歲時星象,並從而窺探命運從而推測人間吉凶禍禍福的一種職官。”


  我說道:“你認識嗎?你要是認識這倆人,你給我喊過來我問問憑啥我要遭遇這樣的不幸呢?”


  井口次郎說道:“這不是開玩笑嗎?這裏是剝皮的場子,我去哪裏給你找那兩個人?”


  我說道:“那你就繼續說吧!這次我聽不懂我也不問了!”


  井口次郎說道:“所謂‘宿命積福應,聞經若玉親’。人一生的貧富、壽數等受到既定的遭遇限製,人隻能服從上天的安排才能積福除災。


  命運是不可預知且時刻存在變數,人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隻有努力上進,正確判斷人生的選擇才可把握命運,正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若命運真是注定的,宇宙也將會失去前進的動力,故而切勿迷信宿命。


  命運不是機會,也許被定義作為缺乏法律,但是反而沒有最後意思或目的的一個宇宙決定論。


  在古典想法並且在東方宗教命運是黑暗,陰險力量與生活有關悲劇的視覺。它隱含不是缺乏自由但自由的征服。這是自由被卷入的卓越的必要。命運是瞎,難解,和逃不脫的。


  命運是預兆的,反對和否決人的自由的客觀力量,命運意味自由的廢止,人生就是一個大舞台,我們是演員,演著劇本上的悲歡離合。


  我們希望世界改變,希望一切更加公平合理,希望這是個有希望的世界,然而這是不可能的!”


  我說道:“你貓一天狗一天的,真是太嚇人了!你們現在呆在剝皮場子裏麵,這是剝人皮的場子,你們現在所在的根本就不是正常的社會形態,你嘴裏的宿命論讓人絕望。


  你這麽幹不僅嘲弄作為一個物種——人類的尊嚴,而且也無情地打擊我張世雄個人奮鬥的價值。


  然而作為黨國軍人,我他媽的從來都不曾真正絕望過,所謂厄運並非不可化解,隻要你願意出錢,總有辦法消災。”


  井口次郎說道:“你想要拿錢擺平這件事兒?這真是太可笑了啊!你那麽點兒黃金或者你所掌握的那些所謂的寶藏的秘密,那根本就無法解決任何問題,我告訴你,沒有什麽能買來自由的,沒有真正的自由!”


  我說道:“自由這種事兒確實挺扯淡的,那就幹脆動手吧!還等什麽?”


  井口次郎說道:“是啊!我看差不多了!動手吧!”


  我瞪大了驚恐的眼睛將目光望向那個身材高大的歌舞藝伎,然而他並沒有掏出刀子來對我做什麽。


  掏出刀子的是井口次郎,他掏出來三把刀,一把留給自己,一把給了女版李寶三,另外一把刀子給了閆旭達。


  三把刀,不是四把刀,對,黃胖子是不需要刀子的。


  我完了。


  我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開始用刀子切割我。


  他們的臉上掛著難以察覺的笑容,這笑容我一輩子也忘不了,我想,我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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