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君子遠皰
我剛想到要見血了,這個拿著刀子的歌舞伎就不負我所望的朝著我的胳膊來了一刀。
不是刺進去的,是擦著皮肉進去的,傷口不長,也不深,但是出血了,而且火辣辣的疼。
我是沒有思想準備的,因為這種事兒發生的幾率應該不是很高,輕歌曼舞的,忽然有個人拿出刀子來給我來這麽一下子,這可真是情理之中意外之外的事情,當我以為他們要害我的時候,他們給我準備了歌舞伎,當我準備他們要害我的時候,他們準備的歌舞伎一副做飯演節目的架勢,當我以為我可以好好享受表演的時候,他們又給了我一刀。
這起伏也太大了。
這一刀挨完了還不算,這個身材高大的歌舞伎歪著腦袋端詳著我的傷口,端詳了半晌隨後很糾結的舉起刀子又瞄準了我的另外一隻胳膊,剛才受傷的位置是右胳膊,這次他對住的是左胳膊,他瞄準了半天。
其實說句到家的話,被砍或者被殺都不可怕,可怕的是那種被砍之前或者被殺之前的感受。
這種感受是十分可怕的,就好像等待斬首的黎明。這是最可怕的。
所以他在瞄準我另外一隻胳膊的時候,我的內心是十分恐懼的。
我心想,這要是真的請我吃飯,起碼要讓我有個好心情吧!這怪嚇人的,指不定是要幹什麽呢!
我也懶得發問,我也懶得說了,於是我索性閉上了眼睛。
然而他們不讓我閉眼睛,剛才拿著繩子捆綁我的歌舞伎馬上用雙手將我的雙眼撐開,一邊兒一個的站著,無論如何這樣的場麵都不像吃飯前,更像是行刑前。
他們的臉畫著恐怖異常的圖案,手上沒有化任何東西上去,我想這還是比較有職業道德的,因為假如是塗抹了各種東西的手來觸碰食物,那可真是太倒胃口了。
由此我明白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戰國時期的《孟子》的《梁惠王章句上》‘君子遠庖廚’,這句話真正的含義實際上是告訴我們,要離廚師遠點兒,因為廚師拿著刀子,隨時隨地可能會給你一刀。
無論如何剛才被劃了一刀,所以我現在已經有了思想準備,因此我根本就不知道這這歌舞伎是要拿刀子捅我,我以為他是要料理食物呢!
讓我想不到的是,這人居然在刺了我一下以後,還琢磨刺我第二下,看他的那個眼神兒應該壓根兒就沒把我當成個人。
我想此時的我應該想辦法躲一躲,或者找找機會看有沒有可能有人幫助我或者有人能救我於水火之中。
我現在剝人皮的場子,被捆在一張方凳上,我的麵前是一張方桌,周圍是一群穿著日本和服的日本藝伎。
我想此時我獲救的機會不太大,如果我的那三個哥們想救我的話,他們應該在我被刺第一下的時候,就伸出援手救我,但是他們沒有,而且很快這個身材高大的藝伎要刺我第二刀了,如果有人想救我,第一刀即便沒有傷害到我,那麽第二刀也該製止他然後讓他收手,然而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救我於水火。
我不怪他們,雖然我很疼,然後他們又見死不救,我不明白他們所說的讓我脫胎換骨以及換換腦子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方式,但是我一點兒也不恨他們,我覺得這也許是我的一種無奈,這是我命運的一塊坎坷之路,但是我已經習慣了。
我隻能閉上眼睛,等待他的第二刀刺過來。
果然我的右胳膊又疼了一次。
這天殺的終於收手了。
然後就是跳舞的、唱歌的各種折騰。
在我發現沒有危險的時候,我睜開了眼睛。我看到一個肥胖的歌舞伎在桌子上麵安放的菜板中切著什麽。
很豐盛,有新鮮的魚還有貝類、牛肉,他的刀法十分嫻熟,片魚皮的時候還不忘了留一塊兒弄個竹簽子插上去,用以辨別品種。
看來下刀子的是個老師傅,造型非常漂亮,雖然我還沒吃,但是我已經感受到了原材料的新鮮感覺。
我想這口感一定十分的柔嫩鮮美。
我雖然吃刺身的次數不多,但是我也算在今天認出了許多精致的食材,這裏麵應該有金槍魚、鯛魚、比目魚、鰹魚、三文魚、鱸魚、鯔魚等海魚;也有鯉魚、鯽魚等淡水魚。此外螺肉、牡蠣肉和鮮貝,有蝦和蟹,海參和海膽,章魚、魷魚、墨魚、鯨魚,還有雞肉、鹿肉和馬肉。
這麽多,琳琅滿目的,我光是看他切,看他擺盤,我就已經食指大動,不斷的吞咽口水了。
此時女版李寶三又走過來賣弄了,他說道:“世雄啊!這個刺身吃起來是很有講究的,所謂春至夏初吃北極貝、象拔蚌、海膽,夏末秋初吃魷魚、鱺魚、池魚、鰹魚、池魚王、劍魚、三文魚;秋及冬季吃花鰱、鰹魚;冬吃八爪魚、赤貝、帶子、甜蝦、鱺魚、章紅魚、油甘魚、金槍魚、劍魚。”
我說道:“你小子當過漢奸嗎?怎麽對日本人的吃食這麽了解?”
女版閆旭達笑道:“哥哥!您這是說哪裏話?咱們哥幾個吃了多少年刺身了,現在說這個風涼話,你還記得咱們每次吃刺身,你都要人家拿日本原產的醬油、山葵泥、山葵膏的事情啦!”
女版李寶三補充道:對了!世雄還愛吃用醋、薑末、蘿卜泥和酒做成‘煎酒’調料呢!”
女版黃胖子一邊兒吞咽口水一邊兒說道:“對!吃刺身這個東西,醬油和山葵醬那是必備的,尤其吃鰹魚的時候要是加芥末就更好了。在食用鯉魚、鯽魚、鯰魚時放入芥子泥、醋和日本黃醬味噌,甚至還有辣椒末,那味道簡直是太美味了。”
女版閆旭達說道:“哥哥!你看咱們這個器皿也是很特別的。”
我一看果然,連器皿都別具匠心,這器皿裏麵有淺盤,漆器、瓷器、竹編還有陶器。這形狀有方形、圓形、船形、五角形、仿古形等等。
而且這些刺身的造型也獨具特色,有山、川、船、島等圖案,並以三五、七單數擺列。
女版閆旭達說道:“哥!你看,這些人真厲害,還能根據器皿質地形狀的不同,安排批切和擺放的形式。”
女版閆旭達話音剛落,又有藝伎端了爐子過來。
我說道:“這刺身不都是生的嗎?怎麽還弄爐子?這是要烤火呢?還是要炒菜?”
女版閆旭達說道:“據我所了解,這刺身並不一定都是完全的生食,有些刺身料理也需要稍作加熱處理,例如蒸煮,你們看大型的海螃蟹就取此法;還有炭火烘烤鮪魚,還有一種做法是用熱水浸燙:生鮮魚肉以熱水略燙以後,浸入冰水中急速冷卻,取出切片,就會表麵熟、內部生,這樣的口感與味道,是另一種感覺。”
我說道:“你們幾個真了不起,看來確實是沒少吃啊!咱們配點兒什麽酒喝喝吧!我好久沒喝了,來點兒清酒,清酒我也好久沒喝過了!”
我剛說完門外又進來一個人,我看就算他還算正常了,進來的人是井口次郎。
井口次郎說道:“世雄好口福啊!真會點還會點清酒!這清酒在我們日本可是有1000多年的曆史了啊!”
我說道:“我也是聽人家說,其實我對這個清酒也不是很了解。”
井口次郎說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你們看,我手裏正好拿著清酒呢!咱們喝點兒吧!這清酒啊!確實有1000多年的曆史了,這是和你們中國的黃酒釀造學得方法,其實原來我們日本在古代隻有濁酒,沒有清酒。
後來我們國人有的在清酒裏放了石炭,這酒啊!就變得清澈了,大概在七世紀中葉,朝鮮古國百濟與中國有經濟貿易,因此曲酒釀造方法就由百濟傳入了日本,發展到十四世紀,咱們日本的清酒已經樹立了品牌,尤其是咱們奈良地區的清酒,那是最好的,我這瓶就是來自奈良的好酒,大家都嚐嚐。”
我說道:“井口君,你看他們都變成女人了,為什麽你沒變呢?”
井口次郎說道:“變成女人有什麽稀奇的,那是他們,你怕什麽?咱們還是好好的活著就好!放心,你不會變成女人的!”
我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就放心了,對了!井口君,您看我的這個左右雙臂都被刺傷了,你想辦法救救我吧!他們總說給我洗腦又要讓我脫胎換骨的,這確實是太嚇人了!你救救我!”
井口次郎說道:“無需擔心,一切順其自然,放心吧!等下我帶你走,既來之則安之,我會給你一個好的結果的!”
我點了點頭感激的朝著井口次郎微笑了一下。
井口次郎說道:“既然大家都在,還有藝伎助興,那咱們就先喝點兒吧!你們放心有我在,沒人敢動咱們。”
我想此時井口次郎說的這番話,那就是給我說的,但無論如何,假如有這麽好的料理還有酒肉,我就更沒有理由不好好欣賞下了,我動不了,但是還是用眼神向井口次郎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當所有的菜品都準備完了,藝伎們已經將食物擺滿了桌子。
這些藝伎各展所能,舞蹈、樂曲、樂器等表演助興。盡顯享樂、浪漫和占有欲。這些藝伎不斷地斟酒夾菜,調節氣氛,
此時我不僅被繩子捆住動彈不得,而且左右手臂各有一處刀傷,可以說是雪上加霜,因此無論這些藝伎對我如何好,我都不能感受到一絲愉悅。
此時包括井口次郎、女版李寶三、女版閆旭達、女版隻有一個腦袋的黃胖子都已經落座。
女版黃胖子隻有一個腦袋,因此他的腦袋也是放在桌子上的,顯得十分恐怖駭人,尤其是有些刺身的菜是放了魚頭在上麵做裝飾的,因此他的這個腦袋擺在桌子上更加增添了恐怖的氣氛。
吃了一會兒以後,井口次郎端起酒杯說道:“我是日本人,所以呢!我對這個藝伎文化是了解的,雖然咱們現在一個剝皮的地方,但是也不影響,咱們先談談風花雪月的事情。”
我說道:“嘴巴長在你身上,你願意說啥你就說吧!”
井口次郎說道:“咱們日本的藝妓文化是由京都開始向外發展,而京都藝妓的起源可追溯到約17世紀的京都八阪神社所在的東山。
八阪神社是京都眾多神社及寺廟中一個非常著名的神社,而且曆史悠久。
那時參詣八阪神社的人很多,自然附近就聚集了很多商店,形成一個商業區。其中有許多稱為‘水茶屋’的店,販賣茶、團子等點心,讓日本全國各地到來的信徒有個暫時休憩的地方。
在這些店工作的女服務生稱為‘茶汲女’或‘茶點女’。有些茶汲女會用歌曲、舞蹈來吸引客人,也就是現代所謂的商業手法。
日子久了,這種商業手法不斷推陳出新,品質也一直提高,例如三味線的演奏也加入了。
在這種良性循環下,有的水茶屋生意越來越好,規模開始擴充,商品種類也開始增加,例如酒、高級料理等都出現了。
既然茶汲女的表演是一個重要的商業手法,有些水茶屋老板便開始對旗下的茶汲女做有計劃的訓練,這就是藝妓文化的雛形。
從普通的水茶屋變成高級料亭,在成本的考量下,分工亦愈趨精細,與其每家店都自己供養及訓練藝妓,倒不如集中培訓,有需要時再請來表演,更能發揮經濟效益。
所以稱為‘置屋’的專業培訓中心及業者便應運而生。在傳統日本,把沒有經過藝術培訓而在酒席倒酒的女性稱為‘酎婦’,社會地位低微。**女子則一般固定地被稱作‘女郎’、‘遊女’,她們之中,級別最高的稱‘太夫’、‘花魁’。”
女版李寶三說道:“這花魁的話,咱們宋朝的時候也管**頭牌叫做花魁,太夫就不懂了,我們這邊管看病的叫大夫,這太夫不太懂。”
井口次郎喝了一口清酒說道:“其實意思差不多!這‘太夫’或‘花魁’不但年輕貌美,且於茶道、和歌、舞、香道等諸藝皆有不俗的造詣,服務對象隻限於達官貴人,達官貴人亦以客禮待之,所以社會地位相對較高。
但是無論‘女郎’、‘遊女’還是‘太夫’、‘花魁’,都是會賣身的,而藝妓的真正身份是藝人,主要工作是待客作藝。
然而因為藝妓行業的興盛,求人益多,且為風花雪月的環境,多少不免有唯利是圖的業者,所以也有藝妓的出身是因為生家需用錢、孤兒等等社會弱勢的因素,而簽下賣身契,或遭人口販子販賣的。
也許是為了早日還債贖身,也許是抗拒不了金錢誘惑,有些藝妓便開始從事性交易。
雖然傳統上,這類自甘淪落的行為是會受到懲戒的,但事實上,直至第二次世界大戰戰後為止,日本各地都廣泛存在這種形同娼妓的賣身藝妓,而且變相專營這種生意的不肖業者亦多而有之。
盡管如此,真正一流的藝妓還是‘賣藝不賣身’的。”
女版閆旭達說道:“賣藝不賣身談何容易啊?能出入風月場子的哪有幾個好人呢?”
井口次郎說道:“其實這個‘賣藝不賣身’並非指藝妓沒有愛情生活,相反的,一流的藝妓和一般女性一樣,可能會有唯一一個的愛人,稱為‘旦那’。”
女版閆旭達說道:“蛋呐?就是有蛋的人唄?”
井口次郎說道:“差不多吧!其實‘旦那’就是丈夫的意思,這些高級藝伎會委身於喜歡的男人,而‘旦那’也會提供金錢等實質援助,照料藝妓的生活所需。
也有一些藝妓會辭掉賣藝的工作與愛人結為連理,共組家庭。
咱們日本曆史上的藝妓業曾相當發達,京都作為集中地區曾經藝館林立,從藝人員多達幾萬人。許多家庭還以女兒能走入藝壇為榮。因為,這不僅表明這個家庭有較高的文化素質,而且有足夠的資金能供女兒學藝。這種觀念在今天雖已不太多了,但藝妓在人們心目中仍是不俗的。”
我說道:“這玩意兒居然和咱們的國粹京劇差不多啊!”
井口次郎說道:“沒錯!確實是差不多!她們也是要學習很多東西的,實際上,能當上一名藝妓也確實不易。學藝,一般從10歲開始,要在5年時間內完成從文化、禮儀、語言、裝飾、詩書、琴瑟,直到鞠躬、斟酒等課程,很是艱苦。從16歲學成可以下海,先當‘舞子’,再轉為藝妓,一直可以幹到30歲。”
女版李寶三說道:“三十歲?那還能幹啥?陪睡的話,客人都嫌老吧?”
井口次郎說道:“沒這麽一說,其實藝伎這個職業,年齡再大,仍可繼續幹,但要降等,隻能作為年輕有名的藝妓的陪襯。
至於年老後的出路,大多不甚樂觀。比較理想的是嫁個富翁,過上安穩生活,但這是極少的。
一些人利用一技之長,辦個藝校或藝班,也很不錯。如果有機會能進入公司作個形象小姐,雖隻是個‘花瓶’,尚可一展昔日風采。
當然也有不少人落俗為傭,甚至淪落青樓,就很不幸了。”
我太過專心的聽著井口次郎講話了,我提防,剛才刺我的那個藝伎又把刀子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