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芳心亂蝶

  我在心中想道,剛才老侯寡婦說的是“每部片子都要血淚!”而不是每部片子都“有”血淚,一個“要”字,一個“血”字,把膠片這個事情形容得十分恐怖。


  我問道:“此前在城裏拍片子的那幫人呢?”


  老侯寡婦說道:“那幫人就好像風兒一樣,隨性而來,隨心而走,飄忽不定!”


  我說道:“我聽過有鬼船飄忽不定,這拍片子的人怎麽也飄忽不定的呢?”


  老侯寡婦說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這些姑娘怎麽樣?喜歡的話都玩玩吧!”


  我連擺手帶搖頭的說道:“我已經有妻室,這種事兒我不感興趣。”


  老侯寡婦說道:“既然如此,那就找地方休息一會兒!等什麽時候開始造船我告訴你!”


  我點了點頭,隨後我抱著黃胖子的人頭徑直朝著後院走去,我的心內不住的狐疑起來,因為假如這裏是破廟的話,全然沒有可能有什麽噴出池存在的可能!而且這破廟裏麵一旦出現浪女,十有八九是要鬧鬼!


  即便不鬧鬼,也可能是妖狐魔怪!總之絕對不會是什麽好東西!


  我抱著黃胖子徑直走去,到了一間空蕩蕩的佛殿,我說道:“這個破地方怎麽連床鋪都沒有?”


  黃胖子說道:“沒有床鋪說明這就是不是睡人的啊!你是不是傻瓜?繼續往後走啊!”


  我點點頭說道:“有道理啊!我還是繼續往後走走看!”


  於是我離開了這間空蕩蕩的大殿,來到了又一處空地。


  這處空地很是奇怪,一般來說荒蕪的廟宇中,空地都會有很深的蒿草之類的,而這裏卻沒有,這裏不僅十分幹淨,而且還彰顯出一股生氣。


  我忍不住問道:“這個地方天天有人打掃嗎?”


  一個女子的聲音回應道:“一天打掃三遍呢!”


  這女子的聲音好好聽啊!就好像翠鳥彈水、黃鶯吟鳴,她的聲音暖暖的仿佛直入我的心田。


  黃胖子看透了我的心思說道:“看看!誰也不能幸免,進來就得乖乖著了道,也就我這個身首分離的人能幸免於難吧!沒看到人家長什麽樣子呢!你就已經神魂顛倒了!”


  我說道:“你呀!就剩個嘴了!哈哈!”


  黃胖子說道:“你看著吧!等會兒你就得和那女的上炕去!”


  我說道:“竟扯淡,這是山西,怎麽可能有火炕呢?”


  黃胖子說道:“你愛上啥上啥,想上啥就上啥,我管不著!”


  我說道:“你快消停一會兒吧!”


  黃胖子果然不再出聲。


  此時從殿中走出來一個妙齡女子,看上去也就二十剛出頭,身穿一襲獵裝,腳上穿著皮靴,看上去很洋氣的樣子,腦袋上還燙頭了,十分的時尚。


  我說道:“你怎麽會在這裏呢?”


  女子說道:“我怎麽就不能在這裏呢?”


  我說道:“你在這裏幹嘛?這都是些來路不明的人物!”


  女子說道:“這不正對了!我也是來路不明的人物!”


  說完這女子竟然笑了起來。


  我心想這女子十有八九是腦子有病,此前對她的好印象一時之間蕩然無存。


  我說道:“我們是侯夫人請來的,這房裏可有休息的地方嗎?”


  女子說道:“這房子裏好多地方睡覺,自己找就是了!”說完徑直出去了,前院又傳來女子嬉笑的聲音,看來和那幫戲水的女子是一路的。


  黃胖子說道:“世雄!要不咱們去前院兒吧!不是都玩水呢嗎?這樣你把我放在窗台之上,我就可以看個熱鬧,如何啊?”


  我說道:“不去!準沒有好事兒!咱們還是在這兒消停呆著的好!那院子是非多!”


  黃胖子說道:“我看你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吧!”


  說完黃胖子竟然閉上眼睛不再說話,他這個樣子比說話的時候更嚇人,因為這時候的樣子才像是死了的樣子。


  我快步的走到剛才女子走出來的殿中。


  進了殿我發現這裏也是空蕩蕩的,唯一不同的是,這地上鋪了許多稻草,想必是人多時候睡覺用。


  我將黃胖子的人頭放在了稻草上,有些稻草弄到黃胖子的鼻子,黃胖子接連打了好多個噴嚏。


  我說道:“肯定是剛才那幫娘們兒在議論你呢!一想、二罵、三叨咕,肯定是那幫娘們兒在說你黃胖子一表人才,要嫁給你呢!”


  黃胖子說道:“去你媽的!你就取笑我吧!趕緊找個人給我腦袋和身子縫起來啊!我他媽的連個身子都沒有,嫁給我?嫁個頭吧!對!嫁個頭差不多!”


  我說道:“黃胖子,看你心情不錯!我和你說個事兒!”


  黃胖子說道:“有啥事兒你隻管說,隻要我知道,我一定告訴你!”


  我十分認真的問道:“現在是哪一年?”


  黃胖子也十分認真的回答道:“現在是民國三十年(1941年)。怎麽滴了呢?”


  我點了點頭說道:“看來這個事兒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了,這個事兒就像你腦瓜子掉了還能活著一樣扯淡,我知道,可能你根本就是個假的,但是我還是決定和你說,因為目前看來,隻有你算是和我最近的人。”


  黃胖子說道:“看你這個話說的,我現在是沒有脖子沒有身子的人,我想點頭也點不了,但是我挺同意你說的話的,但是我怎麽能是假的呢?我是黃文泰啊!黃老英雄!這是不可變更的事實!我現在就是比過去少了個身子而已,等縫上去就好了!”


  說完黃胖子居然憨厚的笑了起來。


  他笑得我好心酸。


  我說道:“這事兒確實挺複雜的,我不知道從哪裏開始說,不過這件事兒你肯定是沒有經曆過了,你應該老老實實的在重慶當你的交通署署長,對不對?然後你莫名其妙的來到了山西,山西這個地方是你想來的嗎?不一定,而且現在到處在打仗,再過幾個月就是中條山戰役,一場大敗仗,日本鬼子死不到七百人,咱們得死四萬多人,還有三萬多人當俘虜。這是挺憋氣的仗!”


  黃胖子說道:“世雄,你是知道我的,我的身子被你砍掉了,現在還沒縫上,因此我現在沒有手能摸摸你的額頭,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發燒了,是不是說胡話了,但是你能把數字說這麽準確還提出來中條山了,可以說這件事兒也許是真的,那你能未卜先知唄?那你給我算一卦,算我那個身子啥時候能縫上唄?縫上了以後能不能漏!”


  我說道:“黃胖子,你怎麽聽不明白我的話呢?我說的是到五月份,日本子會在空軍的空中力量支持下,從東、西、北三個方向對山西發起全麵進攻!”


  黃胖子說道:“那怕個卵啊?衛立煌不是有二十六萬人呢嗎?”


  我說道:“日本鬼子七個師團十多萬人,咱們這邊兒本來是有二十六萬人的,但是抽出去十多萬人反共去了啊!咱們渡口工事都沒有加固,死定了,而且很多駐軍連糧食都不充足,也就王村的那個仗打的還像那麽個樣子,弄死人家六百多人,剩下的不是挨打就是自己顧自己的竄了!”


  黃胖子說道:“你說的好像真的一樣!這才幾月份?你知道五月份的事兒?”


  我說道:“你不信是吧?打起來的時候第三軍軍長唐淮源上將、第十二師少將師長寸性奇等滇軍名將都陣亡了,第三軍軍長唐淮源上將在夏縣被圍困的時候是自殺的!民國三十一年(1942年)國民政府追贈唐淮源上將為陸軍上將!你怎麽就不信呢?”


  黃胖子說道:“越說越玄乎啦!不光五月份的事情能說出來,這明年的事情也知道啊!厲害啊!你給我算算,我明天拉不拉屎唄?”


  我說道:“去你媽的!和你說話簡直是浪費口水。”


  黃胖子說道:“你要是這麽閑在,就應該問老侯寡婦找個能縫腦袋的把我的腦袋和身子縫起來,我這是沒死,假如我死了,也不該讓我身首異處吧!”


  說完黃胖子居然還哭了起來。


  我一時之間覺得心中煩亂異常,於是我站起身來,拍了拍粘在身上的稻草說道:“行了行了!別嚎了!我去給你找人縫線!你消停會兒吧!”


  說完我就向外走,想不到我走出去忽然覺得不對。


  雖然我是從進來的門走出去的,但是我卻感到這絕不是我進來的門。


  我想該來的終究會來,這個地方應該就不是個廟。


  因為我進來之前看到的院子是充滿生機沒有雜草的,而此刻,我出來看到的是一片荒蕪景象,蒿草齊腰深,每一步邁出去都十分艱難,而且此前此起彼伏的淫聲浪叫也消失了。


  看來這個破廟真的變成破廟了,不!這應該不是破廟!

  我在牆壁上發現了新的線索。


  春宮畫!

  我在海下龍宮的時候就是被這些個春宮畫吸引進去,以至於後來我跑到這裏,又曆經了許多磨難,這些春宮畫會不會和海下龍宮那些春宮畫有什麽聯係呢?


  我盡可能貼近牆壁看了起來。


  想不到這居然是一副唐伯虎的真跡,唐伯虎的真跡怎麽可能來到山西呢?還在這個破廟裏,這畫的是什麽呢?畫的是《孟蜀宮妓圖》,內容是四個娘們兒對摸!旁邊兒還有詞兒——“玉肌相照影相摩,隊隊鴛鴦浴錦波。”這詞兒好像不對啊!不過畫的確實是不錯!


  我順著這幅畫繼續朝前看,看著看著,我就順著院牆到了另一個院子。


  這個院子的蒿草更深了,幾乎到了胸口,有些地方可以超過我的腦袋。


  我想這個地方太荒了,這要是跳出來個狐狸之類的,肯定得咬死我。


  但是畫的太精彩,讓我忍不住還是繼續沿著牆壁看了起來。


  尤其是我發現春宮圖的畫作已經跨代到唐代的時候,我更是興奮不已,我居然發現了唐代周昉的畫作——《春宵秘戲圖》太帶勁了,雖然曆經一千多年,顏色已經暗淡不堪,但是看起來仍然可以讓人血脈賁張!

  看了一會兒我實在受不了,好像吃了春藥一般,體內熾熱難抵擋,我想這把要壞,這時候不管出來個啥,隻要是母的,哪怕是個豬牛狗羊,搞不好我也要弄上一番了。


  我想這個地方還是太過淫邪了,不對!不是地方淫邪,應該還是我淫邪才對,我是帶著朋友的囑托,幫助黃胖子找下半截並且給他找人縫合的,但是我卻看春宮圖看得入迷了,真是該死。


  正在我十分自責的當口,我又忽然覺得這件事兒十分不合理,本來這春宮圖就是十分隱晦的事務,怎麽可能明目張膽的繪就在牆壁之上,而且還有唐代及明代名家的畫作。


  這不太可能,我想這件事兒不好!這是亂我心智呢!

  但是亂我心智有個毛用呢?


  我正胡思亂想之間,一記十分悅耳的鈴聲響起。


  我想這荒山野嶺的怎麽可能會有電話呢?我循著聲音望去,居然看到了一個身著旗袍的妖豔女子在擺弄一個老式鬧鍾。


  我說道:“姑娘這麽高的蒿草,你還穿著旗袍,不怕這蒿草紮了大腿嗎?”


  當然我說這話的時候,眼珠子都是紅的,我想說的更惡劣點兒,但是我畢竟還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我怎麽能隨隨便便就調戲她呢?


  讓我意想不到的是,那個女子居然不理我,這讓我很是尷尬,我回頭看了看確認身後沒有人,然後前後左右又重新看了一遍,確認沒有人以後,我直接走到那個女子身邊,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女子這才發現了我,她大聲喊道:“來人啊!救命啊!有壞人!”


  她的聲音也很好聽,就好像空穀幽蘭,又好似窗外零落的雨滴,林籟泉韻一般滋潤著我的心田。


  我說道:“別喊了!你再喊我的褲子就要漏了!”


  我說的是實話,我一聽這個聲音,我就覺得褲襠變瘦,布料不夠用了!

  那女子繼續喊個不停,她傳遞出來的聲音,字字句句好似佳人細雨、清甜潤肺、沁人心脾,真好比清泉入口、流水擊石,又好比指繞青絲,無比順滑!


  我美得喜不自禁。用雙手扣住了這女子的雙手。


  這女子隻顧喊叫,卻沒有跑的意思,腳步也不曾移動半分,她越叫,我就越興奮,我終於抑製不住體內的這種原始的衝動,將她按倒在地上。


  她的頭發散發出來的是一種類似於麝香的味道,我情不自禁的順著她的腮邊,順著她的頸項,將頭緊緊地貼在了她的胸膛上!

  終於她不再喊叫,而是變成了呢喃之聲。


  她說:“夜半三更數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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