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張二狗子

  死人說話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因為我從到了羅布泊以後,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死了,然而我真切的感受到這確實是於正元在說話,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我,他說的是什麽呢?我又有些聽不清。


  死人說話其實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因為我那個當過軍醫官的哥們告訴我,人之所以能說話是因為人有個喉嚨,喉嚨裏麵有個空腔,那個空腔裏麵有一對兒聲帶,那兩個聲帶閉攏,好像兩扇門關上的時候,人通過肺的呼吸帶動氣流衝擊聲帶的邊緣,讓聲帶振動發出聲音,當然這還需要喉嚨、咽腔、口腔和鼻腔的配合。


  之所以說這件事奇怪是因為這一切除了需要發出聲音的人有呼吸,還需要各個器官配合,然後形成共鳴,還要控製音調及音高,還需要大腦思維的配合,這必須要一個活人來完成,還必須得是一個身體各個發音器官健全的活人。


  這件事太奇怪了,當然奇怪這個詞,在我這裏已經變得不再奇怪,我已經見慣不怪,但是我真實的見證了死人說話。


  井口次郎也見到了這個奇怪的事情,但是槍聲、人聲、狗吠聲漸漸地越來越近,他對我說道:“世雄,咱們走吧!不然等會兒說不清楚。”


  我點點頭,將翻出來的東西撿起來塞進了口袋,隨後站起身朝外走去。


  我在前麵,井口次郎緊隨我的身後。


  我們剛出禪房門口,一隊警察就衝了進來。


  為首一人身高隻有一米五多,白淨臉、大齙牙,手裏端著一把駁殼槍比比劃劃的說道:“有人命案子是吧?誰他媽的也不能走!”


  井口次郎上前一步說道:“這位長官,我們是國民革命軍騎兵第六軍新編騎兵第四師的,剛才有人作亂殺人,我們及時製止了,這是我們的督戰隊隊長馬洪彪,剛才把那兩個作亂的小子給擊斃了!我們有軍務在身,你們處理下。”


  說完拉著我要走。


  那個矮個子將手裏的駁殼槍對準了井口次郎說道:“說啥都沒有用,等我調查清楚才能走,我們是運城警察署的,我是偵緝隊長張二狗。”


  我說道:“這麽說,兄弟是不給我們騎兵師麵子了啊?”


  張二狗說道:“麵子?我給你麵子誰給我裏子呢?”


  我說道:“如此說來,你是打算公事公辦了喔?大家都姓張——”


  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我是真忘了我是誰了,人家井口次郎剛介紹完我是馬洪彪,我就弄出來一個大家都姓張來,這個近乎套的很不是時候啊!


  井口次郎見我失言,連忙幫我打圓場,井口次郎說道:“是啊!大家都姓張,我叫張大福,咱們都姓張嘛!是吧馬兄弟。”


  井口次郎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正在考慮怎麽解決掉現在的麻煩,因此他喊我,我居然沒回話,這就讓我們顯得更加可疑了。


  張二狗說道:“你倆配合的不行啊!太不默契了。”


  我聽了他這個話語才回過味兒來,我說道:“這樣吧!咱們從別的事情上找齊,放我們走,我這裏有點兒手續給您過目下,咱們借一步說話。”


  張二狗馬上心領神會表現出極大的興趣回頭說道:“弟兄們,我看看這兩位國軍長官的手續,你們再此等候。”


  “是!二狗哥!”他身後的十多個警察齊聲回答道。


  我走上前攬住了張二狗的脖子。


  井口次郎也十分默契的從另一側摟住了張二狗的脖子。


  我們走著走著就進了禪房,其他的那些警察一動也不動的在外麵等候,我們三個進門的時候,我用腳將門踢上了。


  張二狗輕聲問道:“二位長官,快拿出來吧!”說完齜牙笑了起來。


  井口次郎小聲說道:“我現在拿給你!”


  隨後井口次郎掏出了槍對準了張二狗的腦袋,張二狗剛想調轉槍口,我就從另一側握住了張二狗的槍管兒,並且將手指頭伸進了張二狗的扳機後方,這樣即便他想開槍也開不成了。


  張二狗剛想喊叫,我用另一隻手捂住了張二狗的嘴巴!井口次郎則用沒拿槍的那隻手頂住了張二狗的後腦,在我們兩個的配合下,張二狗變成了一條死狗,一動也不敢動,隻有兩個眼珠子在滴溜溜的亂轉。


  井口次郎說道:“我現在把槍放在你的腰眼兒上,然後你護送我們出門,我不希望發生別的事情,否則我就會開槍在你的腰眼兒上打個窟窿。”


  我說道:“識趣兒的話你就點點頭。”


  張二狗吃力的點了點頭。


  我鬆開了手。


  此時躺在地上死去多時的於正元居然又說話了。


  於正元說道:“不大大小青馬喂上二升料,三天路程兩天到。黑赤墨毛驢光脊梁,鞭子一甩急忙回。二套牛車你慢慢遊,真魂魂跟在你車後頭。大海撈針枉費心,咱二人相好一場空。茶無葉子不如水,童養媳不如鬼。”


  說完一歪頭又死過去了。


  張二狗驚恐的看著死去的於正元說道:“二衛長官,他這是說啥呢?”


  井口次郎說道:“搞不懂他,應該是咒語或者是口訣之類的吧!沒記住!”


  張二狗說道:“這裏七條人命,假如我送你們出去的話,也隻是權宜之計,我們很快還會把你們抓起來的,我看你們也不像跑空的人,咱們商量商量,假如我能幫到你們,咱們一起分富貴如何?”


  我說道:“其實一開始我就是想和你這麽談的,但是我們兩個目前都沒有錢,這樣吧!你帶著你的兄弟們幫我們做一件事,事成之後,必有重謝。”


  張二狗說道:“什麽重謝不重謝的!咱們還是做點兒啥吧!告訴我讓我幹啥?”


  我說道:“我們現在需要木頭和木匠!這事兒好辦嗎?”


  張二狗說道:“剛才說話的那個老頭子就是做木匠活的,他是咱們於記棺材鋪的老掌櫃於正元,他家裏既有木材又有木匠,據我所知,他們那個棺材鋪有桐木、鬆木、柏木、楠木,說心裏話,我家祖上也是做木匠做棺材的,所以很多事兒我都是知道的!盡管問我,用得到兄弟的,我一定是全力以赴,盡力而為。”


  井口次郎說道:“兄弟真是爽快人!我感覺他們那個棺材鋪是挺邪門的啊!你能不能先給我們說道說道這裏麵的門道?”


  張二狗說道:“行!這些事兒我也懂一些,咱們木匠最忌別人跨過墨鬥和曲尺,還忌諱在梁和柱上釘釘子和掛繩索,也忌諱做活時受傷,流血沾在木料上,必須立即擦幹淨,以免血碰上木神化成精怪作祟。


  幹活的第一天,木匠師傅必須得吃五色蛋,什麽是五色蛋呢?就是雞蛋、鴨蛋、鵝蛋、鵪鶉蛋和甲魚蛋一起煮。”


  我問道:“五色蛋?這習俗和壯族的差不多啊!”


  張二狗說道:“對!我也知道一些壯族的事情!壯族是個好客的民族,過去到壯族村寨任何一家做客的客人都被認為是全寨的客人,往往幾家輪流請吃飯,有時一餐飯吃五、六家。平時即有相互做客的習慣,比如一家殺豬,必定請全村各戶每家來一人,共吃一餐。招待客人的餐桌上務必備酒,方顯隆重。


  敬酒的習俗為喝交杯,其實並不用杯,而是用白瓷湯匙勺起一羹,雙手敬給對方。客人到家,必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給客人以最好的食宿,對客人中的長者和新客尤其熱情。用餐時須等最年長的老人入席後才能開飯;長輩未動的菜,晚輩不得先吃;給長輩和客人端茶、盛飯,必須雙手捧給,而且不能從客人麵前遞,也不能從背後遞給長輩;先吃完的要逐個對長輩、客人說慢吃再離席;晚輩不能落在全桌人之後吃飯。


  路遇老人要主動打招呼、讓路,在老人麵前不蹺二郎腿,不說汙言穢語,不從老人麵前跨來跨去。殺雞時,雞頭、雞翅必須敬給老人。同時還要吃五色飯和五色蛋。


  但是我們木匠吃五色蛋,那是為了敬鬼神。”


  井口次郎說道:“行了,別扯淡了!什麽五色飯、五色蛋的我們沒有興趣,我們感興趣的是,我們需要造船,有沒有辦法?”


  張二狗說道:“咱們山西運城這個地方境內有山西最大淡水湖——伍姓湖以及硝池、湯裏灘、鴨子池、北門灘等天然湖泊,屬黃河流域,過境河流有黃河、汾河,境內流域麵積100平方公裏以上的河流有25條,洪水暴漲暴落,含沙量大,枯水期徑流小而不穩。造船幹嘛呢?是大船還是小船?”


  井口次郎說道:“我們要造潛水艇!”


  張二狗說道:“潛水艇是什麽玩意兒?”


  井口次郎說道:“潛水艇就是能潛水的玩意兒唄!”


  張二狗問道:“你先說說啥叫潛水,梃子我大概知道是啥,潛水艇我就不太明白了!”


  井口次郎說道:“潛水艇就是能進到水底下的梃子!”


  張二狗說道:“呀!這是很牛逼的事情啊!我長這麽大真沒聽說過這梃子還能下水裏,一旦梃子下了水,那就是沉了吧!人都淹死個俅了!”


  說完張二狗笑的前仰後合。


  井口次郎說道:“我有圖紙,做出來自然就能下到水底下開。”


  張二狗說道:“既然這樣,那就交給我自然就能造出來,有人有木材有手藝,這是很簡單的事情。對了!難不成你們要用這個東西在水裏撈東西嗎?”


  井口次郎說道:“撈東西不假,但是具體撈啥不能和你說,我們可以撈出來以後分你點兒!事兒成了,足夠你下半生吃喝了!”


  張二狗說道:“行!其實你們不說我也知道是啥!”


  我好奇的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們要撈啥?”


  張二狗說道:“你們要撈聚寶盆!”


  張二狗的話不僅僅嚇到了我,也嚇到了井口次郎。


  井口次郎說道:“你怎麽知道的?”


  張二狗說道:“我小時候聽過聚寶盆的故事。”


  我說道:“那你說說看!”


  張二狗說道:“知道為啥我們運城產鹽巴嗎?”


  我和井口次郎都搖了搖頭。


  張二狗說道:“因為最初的時候有人用聚寶盆變鹽巴,後來這個裝了鹽巴的聚寶盆就掉到了湖裏,那個鹽巴不斷的被複製,很快湖水就變成鹹水了。”


  我問道:“這玩意兒這麽厲害,還能複製啥?”


  張二狗說道:“這玩意兒確實能複製。事不宜遲,咱們去找木料和木匠吧!”


  我和井口次郎點了點頭。


  隨後我們三個人走出了禪房。


  一到空地以後我發現,那些警察居然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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