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鹽湖の秘

  老侯寡婦笑了。


  我從她臉上隻能看到滿滿的蔭翳。


  我再次追問道:“您剛才說的這個故事是為了告訴我什麽?”


  老侯寡婦說道:“我是為了告訴你,即便有三個鹽湖,那麽真的聚寶盆也隻有一個,如果想要找到真的聚寶盆,那就要一個個找。”


  我問道:“聽剛才他們的話頭,他們現在是在1941年的春天,那麽我現在的時空是從後往前轉,他們不知道我,而我知道他們,我現在是一顆塵埃,我能做點兒啥呢?一個個找,剛才他們就說了有三個鹽湖,分別在青海、新疆和山西。一個個找,談何容易啊!”


  老侯寡婦說道:“遠則遠來,近則近,多則多來,少則少,慢慢尋找,休煩惱,得遇死,則為活,視死如生。”


  說完老侯寡婦又變成了一根耳毛。


  我心想這幸虧是在這個軍官的耳朵眼兒裏,這要是在這軍官的褲襠裏,說不定這個老侯寡婦變成啥樣呢!

  耳朵眼兒中靜謐了,我又開始傾聽他們三個喝酒聊天。


  李四汀說道:“咱們新編奇兵第四師,民國二十六年(1937)年就和騎兵第七師合並成騎兵第六軍了,但是總感覺像後娘養的吧?你在你們團發展了多少黨員啦?我一直都用這個作為切入點,發展進步青年呢!”


  井口次郎說道:“我現在化名武如寧,在我們團,那簡直是如履薄冰,我能做到不讓我的戰友發現我是日本人都不錯了,晚上睡覺都不敢睡死了,害怕說夢話暴露了身份,我還敢發展啥?”


  大茶壺趙老清說道:“李同誌,我就看不慣你這個做派,你看你是中國人,你咋和人家日本同誌說話呢!”


  李四汀說道:“老趙,我看你是大茶壺當時間長了,樂意和稀泥了啊!鬥爭雖然殘酷但是也不能停滯不前啊!


  咱們要時刻壯大隊伍啊!

  現在雖然說共產國際的使命已經結束了,但是咱們這些人的工作不能停啊!一方麵咱們得找到當地的地下黨組織,另一方麵咱們得抓緊籌措經費,組建武器精良的戰鬥隊啊!這就和打麻將一樣,抓牌之前,你也不知道又啥牌,除了抓拍,還得等著吃,看著碰啊!”


  大茶壺趙老清說道:“對!共產國際在中國的的使命在去年二月份就結束了,但是作為共產主義戰士的職責不應該結束啊!”


  井口次郎說道:“兩位前輩,這樣說來我慚愧了,我們日本共產黨人與你們中國共產黨人相比是相形見絀了。以後還請多多提攜!”


  三個人推杯換盞很快一壺酒就被喝光了。


  大茶壺趙老清說道:“二位,咱們還是商量下去鹽湖尋寶的事情吧!按照井口次郎的情報,五月份日軍會發起大軍團進攻作戰,現在是三月底,咱們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咱們應該在大戰來臨前盡快找到聚寶盆和寶藏的下落。”


  李四汀說道:“是啊!井口次郎的這個情報很重要,組建戰鬥隊尋寶也是迫在眉睫,等會兒咱們喝完酒,我帶著井口次郎去見見我們從民國二十二年(1933)就開始進行潛伏工作的戰友們。”


  井口次郎說道:“行!咱們吃完飯就去!低了!趙老清同誌既然你已經知道了路線圖,那我們就該製定一個行動計劃,按圖索驥,就很容易找到聚寶盆和寶藏了。”


  趙老清說道:“咱們目前能去的地方就是運城鹽湖,其他的像青海和羅布泊,起碼要等到五月份以後,不管這邊兒打不打仗,搜尋工作在人員設備齊備的情況下也是要幾個月的時間。”


  李四汀說道:“運城鹽湖那個地方又多大?”


  井口次郎說道:“侵華戰爭全麵爆發之前,我們日本的特工多次以科考的名義考察過運城鹽湖,所以我知道那個地方多大,運城鹽湖是山西省內最大的湖泊,由於運城在古代被稱為謝縣和謝州,因此那個鹽湖也被稱為‘解池’或者‘河東鹽池’,那地方海拔比較高,由於在中條山的北邊,因此海拔有三百多米,那個湖長大概有30000米,寬度在3000——5000米,深倒不是很深,最深的地方也就6米。假如咱們要是勘探尋寶的話,我覺得最少得三十人,還得配備潛水設備,當然假如有潛艇的話更好。”


  李四汀說道:“井口,你們這幫日本鬼子功夫下的可真足,是不是蔣光頭穿多大的鞋,蔣夫人屁股穿多大褲衩子你們都知道?”


  說完三個人笑了起來。


  井口次郎說道:“李同誌說笑了,日軍侵華野心早就暴露無遺,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因此地圖測繪工作做得細致也是情理之中,雖然這種行為很可恥,但是對於咱們尋找寶藏籌措經費也是有幫助的啊!”


  說完井口次郎從懷裏逃出來一份圖紙。


  李四汀擦了擦手,接過來圖紙看了起來。


  大茶壺趙老清也停止了吃喝,站起身來,走到二人身後,一起看了起來。


  大茶壺趙老清說道:“這件事兒事半功倍了啊!有了圖都已經等於成功了一半兒了!”


  李四汀說道:“也別高興地太早了,我目前沒有三十個人,而且剛才井口君說還需要齊全的潛水設備,這難度簡直太大了!這有點兒太難了。”


  大茶壺趙老清說道:“難?難啥嘛!你們李家在山西的勢力,都是有目共睹的,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民國十八年(1929)年是個大旱之年,你們老李家在運城神池廟、閻景村、薛店村都設了粥場了,沒有餓死一個人!山西省政府主席閻錫山還給你們家辦法了個‘博施濟眾’的牌子嘛!你還謙虛上了!難度不大!”


  李四汀說道:“你可拉到吧!你也說那是民國十八年(1929)的事情,今年是民國三十年(1941年)這他媽的都過去十多年了,還扯什麽勢力?民國二十六年(1937年)日本人打進來以後,我們李家的生意就已經完犢子了,沒啥錢了嘛!”


  大茶壺趙老清說道:“你可別苦情哭窮了,整個山西誰不知道你們李家家大業大,與喬家大院、王家大院並稱為“晉商三蒂蓮”,素有“喬家看名,王家看院,李家看善”之說。


  你們那麽大的家業,沒二話,設備你來弄!”


  李四汀說道:“你這不是不講理了嗎?不都說了‘李家看善’嗎?我們老李家有錢不假,可都他媽的做善事了,我爸爸有錢是有錢,可不給我花啊!再者說了,咱們要進到鹹水湖裏麵,雖然隻有六米深,但是我估計沒人能在鹽水裏麵睜眼,最起碼的得有個水下燈和潛水鏡氧氣瓶之類的吧?這玩意兒上哪裏弄去?有錢也買不著啊!”


  井口次郎說道:“趙同誌,這個事兒不能全把壓力給李同誌,我既然對這個運城鹽湖的情況這麽了解,必然也知道咱們下一步該做點兒什麽!”


  李四汀說道:“還是我井口兄弟說得好,我都答應弄人了,我弄人還得弄設備啊!啥事兒都讓我一個人幹了,咱們還組團兒幹嘛?單幹唄!井口同誌,您就說吧!咱們下一步該咋整,從哪兒弄潛水設備。”


  井口次郎說道:“咱們應該弄個潛水艇。”


  聽他說話的時候,大茶壺趙老清正把最後一杯酒倒進嘴裏,一聽井口次郎說“弄個潛水艇”一口酒噴到了李四汀臉上。


  李四汀在臉上胡擼一把罵道:“你媽的趙老清,你想幹嘛?”


  大茶壺趙老清顧不上答話,笑的捂著肚子一屁股從條凳上摔到了地上。


  我在軍官耳朵裏也笑的不行了,這井口次郎太調皮了,這是山西,大戰在即,他居然說弄個潛水艇來,先不說有沒有吧!

  隻說運輸就是個天大的難題,用車拉還是用火車,閻錫山當年為了防止蔣介石插手山西,專門修了窄軌鐵路對付蔣介石,即便弄到了潛水艇,現在到處在打仗,躲不開的轟炸,解決不了的轉運運輸最終都將成為大難題,這井口次郎牛皮確實吹得清新脫俗了。


  李四汀可能不勝酒力,他對於井口次郎剛才說的話反應不是很強烈,但是看大茶壺趙老清這麽說,他也緩過勁兒來了,大笑起來。


  井口次郎則一臉茫然,在笑聲終於消失了以後,井口次郎再次打破了尷尬的局麵說道:“趙同誌,您再弄點兒酒喝喝吧!我好好地把我的計劃告訴你們!”


  大茶壺趙老清說道:“好!我下去再弄點兒酒來,喝酒就喝到盡興,喝酒不醉好似殺人半死,再難受不過,我去拿酒,回來我好好聽聽您說的計劃。”


  說完大茶壺趙老清出去了。


  井口次郎對李四汀說道:“大茶壺趙老清這個人怎麽樣?信得過嗎?”


  李四汀說道:“都是咱們共產國際的人啊!不過我當時負責上海的工作,他是共產國際中國山西地區委員代表,我們是在民國二十年(1931年)在上海召開的中共六界四中全會的時候認識的,那時候我們一聊天才知道彼此是老鄉,我們合作很多年了,這是老關係,信得過!”


  井口次郎說道:“信得過就好!等下我把我的計劃告訴你們!”


  井口次郎話音剛落,大茶壺趙老清抱著一壇子酒進來了。


  大茶壺趙老清將門關好後,將一壇子酒放在八仙桌子上,又將三個大碗放了下來。


  李四汀說道:“咱們這是商量事兒,怎麽還灌上酒了呢?少喝點兒吧!”


  大茶壺趙老清說道:“看你那小氣的樣子,這酒算我送你的,不用你算賬,這總行了吧?”


  井口次郎說道:“你打份工不容易,還是我來結賬,算在我的賬上,好酒咱們得多喝。一醉方休,不醉不歸”


  李四汀說道:“喝吧!不管多少錢給你就是了,媽的!你當這個龜公當得婆婆媽媽的,漸入角色都忘了自己到底是幹嘛的了吧!”


  大茶壺趙老清說道:“甭管以後咱們怎麽散的夥,至少咱們也是在共產國際待過的人,你這種對待革命同誌的態度就是不對的,冷嘲熱諷的,雖然說咱們共產國際的紀律是在國民黨軍隊發展黨員,並且成立共產黨支部,如果做不到就意味著背叛,但是咱們井口君是日本人吧!他目前沒做到都是可以諒解的,你開始的時候就不該說他。”


  這番話倒說得井口次郎不好意思了。


  井口次郎尷尬的低垂了頭。


  李四汀說道:“看看!我說你大茶壺就沒憋著什麽好屁吧!現在又數落起來人家井口君了,甭管是不是日本人,起碼人家是咱們共產國際的人,而且我們倆都是一個騎兵師的兄弟,我怎麽可能取笑他呢?”


  井口次郎說道:“算啦!咱們還是喝酒吧!都不必糾結!來!咱們邊喝,我邊把我的計劃告訴你們!”


  大茶壺趙老清說道:“來來來!喝!咱們聽聽井口君有啥說的!”


  於是三個人坐在桌子上開始推杯換盞的喝了起來。


  井口次郎幹了一碗酒以後將碗放在桌麵上對大茶壺趙老清以及李四汀說道:“首先我要和你們分析下為什麽根據蔚豐厚票號行進路線得出的結論是聚寶盆和寶藏可能藏在青海察爾汗、山西運城以及新疆羅布泊這三個地方,可能三個地方都有,也可能隻有一個地方有。


  那麽問題來了,為什麽蔚豐厚票號當年要選擇這三個地方藏寶呢?”


  李四汀說道:“是啊!這確實是很奇怪,青海察爾汗還有新疆羅布泊差不多都是鳥不拉屎的地方,把寶藏放在那裏固然是安全的,但是當初為什麽要送到那個地方埋藏呢?難不成那些金銀珠寶不怕鹹水腐蝕?”


  李四汀的話也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在軍官耳朵眼兒裏聚精會神的冥想著此前老侯寡婦給我說的那個傳說,想著可能會出現的問題。是啊!為什麽要專門選擇鹹水湖來埋寶藏呢?


  大茶壺趙老清聽了李四汀的問題也陷入了沉思當中。


  井口次郎則顯得胸有成竹地說道:“依我看,事情的真相也許是這樣的!聚寶盆的原主人是沈萬三這是眾所周知的,那麽朱元璋殺了沈萬三以後,並沒有找到聚寶盆,是因為這個聚寶盆已經被藏起來了,交給誰了呢?交給沈南山了!沈南山帶著這個聚寶盆逃走以後,聚寶盆從此下落不明,這個秘密隻有沈南山自己知道。


  沈南山是沈萬三的近支宗親,他懷揣著這個秘密,與倭寇為伍,目的就是為了給沈萬山報仇,他在日本娶了一個老婆,他的丈人是兵庫縣津名郡假屋浦的一個漁民,叫山口渡邊,沈南山為了改頭換臉,他將自己的兒子也改姓山口,他們把聚寶盆的秘密世代相傳,現在傳到了山口登這裏。而我是山口登的親戚,所以我知道聚寶盆的秘密,那麽現在我告訴你們為什麽有鹹水湖的地方就可能有聚寶盆!”


  李四汀高聲說道:“不好!馬家軍的人來了!”


  所有人馬上沉寂下來。


  我心想,馬家軍都不是良善之輩,看來一場惡戰在所難免,井口次郎肯定是沒事兒了,因為在幾年以後,我會在上海外灘和平飯店見到他。其他兩個人的吉凶就不得而知了。


  想到此處我不禁啞然失笑,還有時間擔心人家,我現在不過是一粒塵埃,一陣風都能讓我四下飛散。


  不過一聽李四汀說馬家軍,我的心情又有些豁然開朗,因為馬家軍來自青海,假如他們在運城鹹水湖一無所獲的話,那麽也許這些馬家軍會給我們一些新的啟示吧!


  門被踹開了。


  進來三個滿臉絡腮胡子的軍官,清一色長筒馬靴,手拿皮鞭。


  李四汀說道:“操!都是騎兵,裝你媽啊!”


  大茶壺趙老清連忙起身陪著笑臉說道:“老總!老總!自己人!這二位是騎兵第六軍新編騎兵第四師的,都是朋友,都是騎兵!都是一家人!都是黨國軍人!他喝醉了,別和他一般見識。”


  站在中間的絡腮胡子軍官二話不說,走上前對著大茶壺趙老清就是一鞭子。


  這一鞭子抽下去正打在趙老清的臉上,一道血鱗子馬上出來了!

  趙老清一語不發,空氣變得凝重。


  井口次郎早已將手扶在腰間挎著的馬刀上麵。


  大戰在即,如果在**火並,槍聲一響,絕沒有理由可以全身而退。


  李四汀站起身行說道:“話是我說的,有本事衝我來!打他個龜公算什麽本事!”


  抽人的那個馬家軍軍官說道:“你咋那麽牛逼呢?知道現在不讓喝酒嗎?”


  李四汀說道:“大戰在即,當然是不讓喝酒的!可是你知道我們來這兒真的是為了喝酒嗎?我們!我們!——”


  看來李四汀真的是喝多了,遇到這個岔口,幹脆就承認喝酒等待處罰就算了,怎麽還要往外冒實話呢?

  讓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那個滿臉絡腮胡子的軍官居然笑了起來。


  他朗聲說道:“你們!你們是他媽的談論鹹水湖的秘密吧!”


  此言一出!全場陷入震驚當中!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