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獨峰白駝
我心知肚明,為什麽黃胖子的手會斷掉,因為我此時已經是鋼筋鐵骨,這傻子,難道想不明白我為啥會從天上掉下來,為啥會在DodgeWCseries輕卡撞到我的時候,汽車反而塌陷下去,而我毫發無損。
當井口次郎在車上用大正十四式手槍對準我的腦袋的時候,李寶三十分緊張的說道:“井口くん、衝動、張世雄は味方で、この中には間違いがあります!彼のために何をやっているのか?”(井口君,別衝動,張世雄是自己人,這裏麵一定有誤會!黃胖子,你他媽的幹嘛打張世雄?)
我心中一陣溫暖,但是溫暖過後,是從脊背到頭頂的寒意!
李寶三會日語??
我厲聲問道:“李寶三,你他娘的是不是當了漢奸了?”
李寶三聽聞此言怒火中燒的說道:“去你媽的張世雄!你小子是不是腦子秀逗了!老子幫你說情呢!你跟老子說他媽的什麽漢奸的事情!老子是漢奸,那你是他媽的什麽東西?要不是你讓我們來?我們他媽的能吃這個苦?”
說著說著,李寶三居然委屈的哭了起來。
李寶三是個事無巨細都要思前想後,心思縝密的家夥,軍隊中眾所周知,這小子是不見兔子不撒鷹,不占便宜不回頭的主兒,和他握個手都要查查自己手指頭少了沒有的,這小子居然委屈的哭了!
我說道:“李寶三,你他娘的又不是娘們兒!哭什麽?
李寶三說道:“當初咱們一起跟隨盧卡斯教官接受特工訓練,英法德日各國語言以及各地方言土語,哪一科目我李寶三學得不如你們?你說我當漢奸?是哪個狗娘養的把我們從重慶帶出來的?”
李寶三一番話倒讓我吃了一驚,我帶著他們出來是民國三十七年(1948年),黃胖子是重慶市交警局局長,李寶三是兵工署署長,我們當初在德國教官盧卡斯的帶領下學習各科目特工技能是一點兒不假,但問題是我是跟著沒有眼睛的男人先是到了民國三十一年(1942年)的上海,繼而又到了羅布泊,遇到井口次郎和李路平都是在民國三十一年(1942年)的事情,雖然這件事兒在我記憶中是不存在的,但是是民國三十七年(1948年),我才帶黃胖子以及李寶三倉皇出逃掉落在羅布泊的,這他媽的全都亂盤子了。
李寶三在委屈,黃胖子在齜牙咧嘴的疼著,井口次郎用槍頂著我的腦袋。
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司機在專注的開著車。
車上的另一個人靜靜的從身上背著的兜子裏掏出來一個羅盤。
他拿著羅盤說道:“羅針盤は異象が現われ,何度も何度も問題を生じたのではないか?”(羅盤出現異象,轉個不停,是不是出了問題?)
我當然不知道他在說啥,不對,我也是特工出身,我也精通各國語言的啊!我怎麽會聽不懂他說話呢?這件事兒在上海的時候我就應該發現的!我這是怎麽了?
難道我不是我?
井口次郎依舊用槍指著我的腦袋,他目不轉睛的看著我,用十分平靜的語調說道:“山口君,羅盤亂轉,必然是到了磁場錯亂的地方,帶電粒子流十分紊亂,看來我們是到了一個好地方了!”
我聽井口次郎喊那個人作山口君,心想那個人肯定是山口登的堂兄弟無疑了,看來他們坐在指揮車裏麵的都是這次尋寶的核心人物了。”
我想此時,我是該說點兒什麽了,不然這個局麵實在是太被動了,我以為遇到的都是自己人,想不到現在遇到的卻都是麻煩事兒,連我最信任的黃胖子都敢揍我一拳,而且這小子現在還斷了手,就算是自己人,也隻能算是半個人了!
耽擱越久就越危險,於是我索性開口說道:“你們是來找樓蘭古國和聚寶盆的吧?”
李寶三說道:“張世雄你他媽的可算是說了一句實在話!說吧!路過鄭州的時候你去哪裏了?說跑就跑了!要不是我和黃胖子認識李路平,我們可他媽的要了飯了!”
我又是百口莫辯,我現在實在是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因為我確實對這些事情一無所知!
沒辦法,我隻能繼續說聚寶盆和樓蘭古國的事情。
我繼續說道:“這段時間事情太多,一句兩句的我說不清楚,現在羅盤不是亂轉了嗎?說明我們已經到地方了!這個屌地方陰陽已亂,南北莫辨,磁場亂竄,就算是飛機在天上,路過這裏也會掉下來的。”
說完我意味深長的看了看黃胖子和李寶三。
我看他們的意思是希望從他們的表情裏得到答案,我當然希望知道現在到底是民國三十七年(1948年),還是民國三十一年(1942年)。
我當然不能直接問他們現在到底是民國三十七年(1948年),還是民國三十一年(1942年)這麽簡單的問題,因為,無論如何,他們會當我是個傻子或者神經錯亂之人。
李寶三說道:“羅盤這玩意兒不就是指南針嗎?亂轉就轉他媽的!到了哪裏了?到了地宮了嗎?”
井口次郎說道:“張桑,希望你把話說得更明確一些,李桑此前已經把你的事情告訴我了,咱們既然現在既然已經見麵了,就希望您把事情說清楚。”
我用眼瞪了了瞪李寶三繼而說道:“既然我這個哥們兒把我的事情都托盤而出,那麽您就沒必要用槍對著我的腦袋啊?”
李寶三說道:世雄!你把我李寶三看成什麽人了?我能賣你嗎?他說的那個李桑就準是我嗎?姓李的人多了,李路平也他媽的姓李啊!”
他一番話,讓我恍然大悟,但是也讓我如墜雲端,我當然知道姓李的多了,但是李寶三賣不賣我,我是無從得知的,也沒有這份自信,讓他李寶三不賣我,再者說李路平這人我確實不認識,沒有眼睛的男人帶我去上海,我才在大中華電影公司認識他的。這話讓我又沒得說了。
我沉吟不語。
車子內陷入沉寂當中。
猛然間我想起了在上海外灘和平飯店我聽井口次郎說的土塔是坐標的事情。
於是我朗聲說道:“井口次郎先生,把槍放下吧!咱們是到了土塔了!”
黃胖子齜牙咧嘴的說道:“對!我兄弟說得對!到了土塔了!”
說完,黃胖子忍著疼,用那隻好手向窗外指去。
隻見死亡的胡楊樹周圍,林林立立著一座座土堆。
那個拿著羅盤的人說道:“君たちは早く見なさい!この回転は速くなりました!何か起こることがあるに違いない!”(你們快看!這羅盤轉的更快了!一定是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了!)
這人話音剛落,天上響起了一聲炸雷。
我想,那條火龍該閃亮登場了,那麽騎在火龍之上的一定是沒有眼睛的男人所裝扮的死神無疑了!
剛想到此處,李寶三果然大喊道:“龍!”
我想,這件事終於開始了!
井口次郎收回了槍,塞到槍袋裏,高聲喊道:“全員撮影機器を用意して、撮影を予定しています!”(全員準備攝錄器材,準備拍攝!)
我暫時的脫離了險境,但是我心裏知道,危險剛剛開始!
我被簇擁著也下了車。
此時風沙已起。
遠處一個白點兒飛奔而至。
我當然知道這是即將下崽子的白駱駝。
我什麽都知道,因為在上海外灘和平飯店,井口次郎已經告訴我了!但是現在這幫人是在這件事發生之前,連井口次郎都不知道這件事!
因為這一切還沒發生。
此時黃胖子和李寶三在我身邊,他們既像簇擁著我,又像是在要控製我,防止我逃跑,於是我輕聲的對黃胖子說道:“那個白點兒是個揣了崽子的白駱駝,等會兒它要下崽子!”
黃胖子端著斷手,滿目驚恐的望著我說道:“它揣了崽子你咋知道?你是它爹唄?”
這小子從來就沒有一句正經話!
我真是哭笑不得!
我強壓著怒火說道:“我他媽的就知道!我們配種的時候,你他媽的還喝酒了呢!”
李寶三離得近,他也聽到了我們的對話,他居然調侃的說道:“他媽的!你倆能不能有點兒正經的!這都啥時候了,還調笑?唉!還真是白駱駝,看那肚子多胖!”
我們在這兒說笑的功夫,十台法國產膠片電影機已經準備就緒,有人拍攝天空,有人拍攝白駱駝,有人則拍攝風沙。
井口次郎扛著帶架子的膠片電影機衝向了白駱駝。
我以為那個白駱駝會十分驚恐的逃開,讓我意想不到的是,這個白駱駝居然奔著井口次郎的方向跑來。
天啊!
那個白駱駝肚子上怎麽有一團紅色?
變異嗎?
不對!
那是血!
隨著白駱駝越跑越近,我終於看清了那匹白駱駝,那是一匹獨峰白駱駝,它衝過來了!
它的肚子上淌著血。
一路黃沙上已經淋漓了不少血跡,它在用生命狂奔,跑得越快,它就死的越快!
越來越近了,它的肚子圓滾滾的,好像有什麽東西在蠕動。
黃胖子說道:“你們看,它肚子上都是血!那裏麵是什麽?還在動呢!”
李寶三說道:“那還用問?小駱駝唄!”
黃胖子說道:“這駱駝可不小,聽說駝峰做菜味道不錯啊!等會兒跑過來了!咱們把這駱駝燉了吧!”
李寶三說道:“你小子就知道吃!”
此時井口次郎依然專注的看著那匹白駱駝,用心的拍攝著。
風沙越來越近,天上的雷聲轟鳴不止。
這場景真是太可怕了!比我在上海外灘和平飯店看到的景象更為恐怖。
白駱駝此時已經跑到我們的麵前了!
黃胖子說道:“看啊!我天!那裏麵可能不是個駱駝!”
聽到黃胖子這樣講,我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到了駱駝身上,此時它大概是跑不動了,它哀嚎一聲,跌倒在沙地上。
井口次郎快速的移動法國產膠片電影機對準了倒地的白駱駝。
白駱駝不斷的蹬著蹄子。
它腹部的出血點也來越大,我居然看到了一把刀!
這怎麽可能?
活駱駝的肚子上出現了一把刀尖朝外的刀子,這小駱駝成精了嗎?不從陰門出來,還自備刀子打洞出來?
又一聲響亮的悶雷過後,那刀子快速滑動,白駱駝又蹬了幾下腿,不動彈了。
它的肚子被豁開了,我們都看傻了。
它的肚子打開了,從裏麵鑽出來的居然是一個人!
他渾身是血!手裏舉著刀子,他穿著胡服。
黃胖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一字一頓的說道:“張世雄!這小子是你!”
我徹底傻掉了,這和我當初看到的不一樣啊!
正猶豫著,那個舉著刀子渾身是血的張世雄朝我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