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褲襠掉黃泥

  我一聽他這個話頭兒十分生氣,如果不是因為實在是打心眼兒裏害怕打不過他,此時我是真想揍他。


  於是我耐著性子說道:“大哥!這個事情真的不是我做的,我可以對天發誓,這個事情如果是我張世雄做的,那麽就讓老天懲罰我,讓我張世雄沉屍海底,萬魚啃食,永世不得翻身。”


  但是話音一落,我就開始後悔了,我之所以後悔,絕不是因為我曾經做過這個事情害怕遭了報應。


  我後悔主要是因為我身上穿著的這身行頭。


  因為此時此刻,我身上穿著的是那個被淹死的張世雄穿的衣服,腳上還掛著帶鐵球子的鐵鏈子。


  無論如何我在遇到穿這身衣服的張世雄的時候,他是淹死在大海裏的。


  也許這個事情也最終會發生在我的身上,那麽被萬魚啃食,也是遲早的是事情了。


  因此,當想到此處,我的臉上不禁變顏變色起來。


  最終,我的這種變顏變色被所有人察覺。


  最後,還是盧海鵬用一陣笑聲,打破了我麵色陰晴不定的尷尬局麵。


  盧海鵬說道:“好吧!好兄弟!我是相信你的!我也是了解你的!你張世雄確實是個作風正派的人,不然當年吳秀麗也不能嫁給你!”


  我猛然間想起來,我的老婆吳秀麗和我的老師盧卡斯還在盤王府邸呢!

  我他媽的得想辦法回去.我的眼珠子滴溜溜亂轉著!

  盧海鵬說道:“世雄!你真的不記得在來迪化之前的事情了嗎?”


  我看著盧海鵬,隨後搖了搖頭,其實我怎麽可能會忘記呢?但是我還是覺得裝傻是目前來說最明智的首選.因為我想知道為什麽我不是我。


  此時,盧海鵬的眼眶子可能有些癢癢,於是他抬起左手的襖袖子擦了擦那隻瞎眼,隨後幹脆坐在了那隻畫著藍色叉子符號,並且寫著蔚豐厚票號字樣的鐵箱子上麵。


  我問道:“大哥,你能不能告訴我這鐵箱裏麵到底有啥呢?

  我到底為啥不是我?

  大老李的侄女到底是誰幹的?

  這事兒你無論如何得告訴我啊!不然我這個心真是太難受了!我想要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


  盧海鵬拍了拍屁股底下的鐵箱子說道:“1921年,你在迪化!這事兒就是你幹的!幹的漂亮!”


  我說道:“大哥!我是光緒三十年出生的,那年相當於1904年,您說的1921年,那年我十七歲,我上迪化幹什麽?

  而且,我老家是直隸平泉縣數一數二的人家,我印象中1925年考學才出了趟遠門,這太牽強了吧!除非他說的那個我,是許多個我中的一個!”


  盧海鵬眨巴著自己的好眼睛,隨後眯縫起來自己的好眼睛,用那隻來自死人的眼睛盯著我看,看了好一會兒說道:”你當你是他媽的張三豐嗎?”


  我說道:“在下張世雄,怎麽又扯出來張三豐來了?

  我就是個肉體凡胎,凡夫俗子,不吃餓,吃了拉這麽個主,我比不得張三豐!”


  盧海鵬說道:“張三豐活著曆經宋、金、元、明、清諸朝!你小子也可以!你不是嘴硬,不是不信嗎?我給你看樣東西你就明白了!”


  說完盧海鵬站起身來,彎腰把原來坐在他屁股地下的那個箱子打開了,這一打開不要緊,我簡直就像活見了鬼一般,嚇得跳了起來!

  因為我看到的是一具幹屍,如果我沒記錯自己長什麽德行的話,這個幹屍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我心神不寧的問道:“大哥!這個!這個是誰?”


  盧海鵬說道:“看著眼熟是吧?這是我兄弟張世雄!往後躲幹嘛啊?過來親近、親近拉拉手吧?”


  說完這句話,盧海鵬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


  毋庸諱言,這其實是個挺可怕的事兒!

  這就相當於我自己死了,然後靈魂出竅,成為另外一個人,再用第三方視角,就像一個熟悉的陌生人一樣,看著自己的屍體,無法確定那是不是自己,無法確定自己是不是自己!我這到底是怎麽了呢?


  我十分害怕的看著這具幹屍,就像貓咪看著一條長得像狗一樣的鹹魚。這個感覺太痛苦了!我無法決斷!這到底是什麽玩意兒。


  當然,確切的說,這是我,我肯定不是貓,地上躺著的也不是長得像狗的鹹魚,地上躺著的就是我!而且肯定是我!


  知道自己死了,這其實是個挺悲催的事情,尤其是我已經不止一次的看到過自己的屍體,這更是一件十分鬧心和惱火的事情。


  讓我惱火的不僅僅是因為我不知道這他媽的到底是為什麽?我惱火的是我是和這幫燉湯的貨放一起的。35噸南北幹貨!我他媽的居然也算幹貨?

  難道就不能讓我入土為安嗎?

  我發誓我絕不是幹貨,我是他娘的蠢貨!

  我失魂落魄地問道:“大哥!這他媽的是我!我認了!怎麽著吧!還有啥一起說。”


  盧海鵬說道:“知道這箱子我是啥時候找到的嗎?

  我是1922年在迪化找到的!當時在一個山洞裏,一起找到的還有是十一個箱子。”


  我問道:“其他十一個箱子裝的是什麽?”


  盧海鵬平靜的說道:“裏麵裝的東西,有的是金條,有的是你張世雄,當然這話不準確的,我不能說你是東西,你他媽的不是東西,你怎麽能是東西呢?這裏麵除了三個箱子裝的是金條之外,其餘的九個箱子裝的都是屍體。”


  我嚇得心下一驚,不知道為什麽,我似乎已經知道了答案,但是我還是不甘心的問道:“都是屍體?誰的?誰的屍體!”


  盧海鵬用一隻瞎眼一隻好眼,直勾勾的看著我一字一頓的說道:“都——是——你——的!”


  說完,盧海鵬翻動那些袋子,果然又找出來八個上麵畫著藍色叉子的大鐵箱子,上麵無一例外的寫著蔚豐厚票號幾個字。


  盧海鵬說道:“1921年,你第一次出現在蔚豐厚票號迪化分號艾克林掌櫃麵前的時候,強逼著掌櫃給了你三萬大洋,後來你在迪化逛窯子的時候,因為財物露白,讓沙匪給弄死了,曝屍荒野,是人家蔚豐厚票號迪化分號艾克林掌櫃,看你可憐,舍了一口鐵箱子將你收斂,不然你小子就得在荒漠變成人肉幹兒!來來來,你再看看這幾個!”


  我充滿狐疑神色的看著盧海鵬,隻見他麻利地逐個打開了鐵箱子,裏麵露出來的屍體,看得我直揪心啊!有的是被刀砍死的,有的是被槍打死的,這裏麵甚至還有看上去是被亂棍打死的,隻有臉能辨認出是我張世雄的,至於其他的部分已經爛糊得不成人形。


  我的內心再強大,我用質詢的目光望向盧海鵬,盧海鵬回望著我,點了點頭說道:“沒錯!這都是你張世雄!”


  盧海鵬說道:“僅僅在迪化地區,從1921年到1925年,你就出現了16次,有9次是被人打死的,你敲詐勒索,強買強賣,綁票,**幼女,老婦,甚至連驢子都不放過,手段殘忍,喪心病狂,令人發指!”


  說完盧海鵬又踢了踢躺在地上的山東大個子憲兵說道:“看見沒有?當年他的侄女十五歲!就是被你日弄死的!你他媽也叫個人?”


  說完盧海鵬還煞有介事的吐了口唾沫在地上,以表達對我齷齪行為的憤慨。


  我說道:“這個事情是有待商榷的,首先這些人長得和我很像不假,從我到了新疆以後我就一直遇到和我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人!

  這個和那個聚寶盆的道理是一樣的嘛!

  都是一樣的人,我唯一搞不懂的就是為什麽這些人變得這麽壞,我是個作風正派的人啊!

  我怎麽可能做出這樣的壞事呢?**女子就算了,怎麽還能**驢子?這不合情理,對不對?再一個,人就能死一次,死了就死了,不可能死了又活,活了又死,這是不符合自然規律的。”


  盧海鵬笑著說:“他們可沒報別人的號!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張世雄呢!”


  我挺懊惱,但是這個事情也說不清,這就好像上完廁所剛提上褲子,一個娘們兒把手伸進你褲襠裏說你耍流氓一樣,無論如何都逃脫不了幹係的了!

  我想線索還應該是在這幾具屍體上,我的目光在這幾具屍體上梭巡著,忽然我看到了一線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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