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將被滅口

  我聽著笑聲心裏就發毛,我幹咳了兩聲說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老學長盧海鵬大哥,您一向可好啊!我現在可不太好,您看我剛挨了揍,腳脖子上還拴著個鐵球子,搞不好等會兒還得被人扔到海裏喂鯊魚呢!我一點兒也不好!您看起來不錯啊!一看就是混得風生水起,西裝革履的,比穿軍裝精神多了!”


  盧海鵬再次發出得意而又陰森的笑聲說道:”張世雄!你小子可是大變樣兒啊!怎麽黨國軍人現在打仗打的血性都沒了呢?呦嗬?少將啦?我可比不了你!我這身衣服雖然貴,但卻比不得你這個軍裝讓我看起來更有感情啊!”


  我說道:”大哥您見笑了,我這啥少將啊!您1945年就授了陸軍少將的弦兒,36年授陸軍中將,還去德國學習過,我和您比那不是小巫見大巫嗎?小兄弟我現在是隸屬於西南長官公署第二處副處長兼軍統西南特區副區長,之前在國防部二廳政策計劃處,我這少將就是個虛弦兒,現在西南全部淪陷,我是孤家寡人啦!還是您體麵您這個西服是培羅蒙的吧?”


  盧海鵬一聽我又誇他,不禁飄飄然起來,他哪裏知道,我早在1946年以後就已經從一個當年的血性十足的直隸漢子,變成了一個大腹便便的黨國腐敗分子,貪生怕死隻知鑽營享樂之徒了,因此他篤定的認為我這個直隸平泉出來的小子是很正直很公道正派的一個人,輕易不會說假話,也絕不會隨便拍人馬屁,捧人臭腳!

  於是盧海鵬十分配合的說道:”世雄啊!你可不知道,我這個西裝確實很貴呢!培羅蒙的牌子是不錯了!價錢也很貴,我這個西裝帶這個眼罩都是同一批次麵料,請上海最好的師傅王阿福做的,不說料子,光是手工錢就花了三兩黃金呢!就我這款式和美國總統羅斯福是同款的.南京西路,你知道吧!就是在那裏做的,那是最高檔的西裝店了,我這個人就是好穿著,你看我的西裝,除了培羅蒙的還有亨生的,啟發的,德昌的,他們做一套西裝要七個工人呢!你曉得嗎?不僅麵料都是進口布料,而且這個製作工序也是很驚喜繁雜的呀!儂曉得吧!這個西裝穿上以後不走形的啊!穿上了就跟沒穿一樣,很舒服的!我的襯衫,內衣,領帶都是那裏定做的!有時間我帶你去見識下,人家的那個服務,那個體貼,那個合身,比不了的!哎呀!這次去台灣不曉得多久才回得來了!”


  我尷尬的嘿嘿的笑著,心想這小子明明是江西人,在上海呆個幾年連口音都變了,於是說道:”大哥!這是在上海呆了許多年了吧!我看您的這個口音都變了,您老家不是江西鷹潭的嗎?”


  盧海鵬笑道:”是啊!口音都改不掉了,對了其實我不是總在上海的,之前我是在迪化的,你真是貴人多忘事啊!咱們在迪化公署見過啊!”


  我問道：“迪化公署？”


  盧海鵬說道：“是啊！我還安排你看了好幾場電影呢！”


  我說道：“我怎麽一點兒也沒有印象呢！”


  盧海鵬說道：“民國十八年（1929年）也就是金樹仁執政期間，咱們曾經在韓幕顏的家裏看過電影啊！”


  我說道：“太能扯淡了，我是真的一點兒印象也沒有！這韓幕顏什麽來頭？”


  盧海鵬說道：“韓幕顏是天津人，他從家鄉買來一部八毫米的無聲自動發電、家庭使用的小電影機，並帶來百十部英文影片。他家住在烏魯木齊市大興巷內，當時咱們看電影的時候把他家都給擠滿了！”


  我問道：“到底看得是啥呢？”


  盧海鵬說道：“都是搞笑的，全是他娘的洋文，誰認識？”


  我問道：“後來呢？”


  盧海鵬說道：“後來我還帶你去楊元富開的‘德豐棧’看過電影啊！那是在民國二十一年（1936年），那時候的電影機是32毫米電影機，用柴油發電機發電的！看得是無聲片《火燒紅蓮寺》，後來因為你摸人家女招待大腿，讓人給揍了，我一氣之下，就把他們家的電影院給查封了！”


  我搖著頭說道：“我是個作風正派的人，我怎麽可能做這樣的事情呢？”


  盧海鵬說道：“民國二十二年（1933年）‘四·一二’政變。盛世才上台，咱們還在督辦公署看過文明戲，再後來我還帶你看過《昆侖盜》、《孟薑女》和《小英雄》以及《采茶女》、《花好月圓》、《西廂記》、《天涯歌女》、《清宮秘史》、《乾隆下江南》、《鐵蹄下》、《民族魂》、《唐伯虎點秋香》、《木蘭從軍》、《福爾摩斯偵探記》、《紅樓夢》、《孔雀東南飛》等，還有無聲新聞紀錄片《台兒莊大捷》、《十九路軍抗日戰史》對了！我還帶你看過不少蘇聯電影，比如說《列寧在十月》、《政府委員》、《夏伯陽》、《列寧在一九一八年》，《卓婭和舒拉》、《靜靜的頓河》、《鄉村女教師》、《鋼鐵是怎樣煉成的》、《拖拉機手》、《斯大林格勒戰役》、《攻克柏林》等等！”


  我說道：“你可等等吧！我那時候殺共產黨都殺的手軟，你說我怎麽著？我還看這種蘇聯電影？這都是傳播馬克思主義的電影，我怎麽可能和你一起看呢？你說的那些時間點都對不少號，不可能是我看的！”


  盧海鵬說道：“行行行！你貴人多忘事！我不提了行了吧？”


  我心裏想道,哪裏是我貴人多忘事,我他媽的根本就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兒!

  但是我也不能和他說之前發生的這些事情,因為即便是說了,他也當是我神經有問題!於是我故意抓了抓腦袋說道:”大哥啊!我這個腦袋讓人揍得生疼,我想不起來了!”


  此時那個大個子憲兵說話了:”長官!這小子把我侄女給日弄了,我才揍得他!這個豬狗不如的畜生!”


  盧海鵬擺了擺手說道:”我看我世雄兄弟不是這種人,對吧!世雄?是你幹的嗎?”


  我連忙擺手.

  盧海鵬說道:”此前你們去迪化南北幹貨行的時候發生的事情,你還記得嗎?”


  我想,我此時應該能對應上一部分,因為畢竟我之前還看過條子,而且這裏還有這麽多的貨物.

  於是我佯裝回憶的說道:”啊!是不是我去那裏置辦了三十五噸幹貨的事情呢?”


  緊接著我又說道：“你那三十五噸幹貨到底有什麽啊？”


  盧海鵬不無賣弄的說道：“幹貨，泛指用風幹、晾曬等方法去除了水分的調味品、海鮮、海藻、食用菌、糧豆製品、幹果蔬菜等食品。幹貨業已經是一個相當繁榮的產業，隨著生活質量的提高，幹貨產業會更加發展壯大。


  幹貨批發市場國內比較大的有北京、上海、山東滕州等地，滕州幹貨批發市場是全國最大的幹貨批發市場，是國內幹海貨、調味品、藥材等的集散地，擁有杏花村幹雜海貨調味品市場和嘉譽商貿城兩個大型批發市場，雲集全國南北客商，年銷售量巨大。種類常見的幹貨如去除了水分的木耳、紫菜、香菇、紅棗、桂皮、辣椒、花椒、大茴香、小茴香、胡椒、枸杞、桂圓、花生等等。第一，幹貨一定是去除了水分的。像濕木耳、剛采摘的蘑菇、未晾幹的大棗、青辣椒就不能算是幹貨。第二，很多風幹的天然調料都是幹貨。例如花椒、胡椒、茴香、桂皮等。第三，一部分傳統草藥既可以是藥品，同時也可以是幹貨，例如枸杞，隻不過傳統草藥的釀製水平要求更高。”


  我說道：“東西可真不少啊！真是想不到！我說你弄這麽多幹貨要幹嘛用呢？”


  盧海鵬說道:”不錯啊!你這不是能想起來嗎?你就扯淡!還說想不起來了?首先是你來的時候不當其時,你們坐飛機來的時候,正是這個迪化三區革命鬧騰的最凶的時候，

  我說道:”大哥!您說的這個事情!我確實是想不起來了,您在那邊挺有實力啊!”


  盧海鵬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說道:”我呸!那他媽的迪化南北幹貨行是我開的!三十五噸貨都是老子的!還他媽的裝糊塗?”


  我心裏咯噔一下,心想這下完了,他媽的,他這是要殺了我滅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