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可憐飛葉換新裝
我想我喜歡摳人家眼珠子絕對和這件印象深刻的童年事件有關.他摳眼珠子迸射出來的鮮血噴了我一臉一身,餅子上也是,我就把餅子扔了然後嘴巴裏麵的也吐了出來,我很奇怪為何我那麽冷靜,仿佛有人告訴我一樣,我抓住了表姨夫小諸葛的雙手,繼而將他推到牆角的凳子上坐下.緊接著房間靠南邊的牆壁上的一個神龕就亮了.兩盞燭火撲朔朔自己點著了,光亮由紅色轉為藍色,又從藍色轉化為綠色,繼而又變成了紫色,當它定調在紫色的時候,我看清了神龕裏麵供奉著的是什麽,不是神佛也不是獸類,而是一個搗蒜缸子,不對不是搗蒜缸子,我走近看的時候才發現那是一個人形神偶,但是沒有臉蛋子,沒有腦袋,我看成搗蒜缸子的部分原來是一個痰盂模樣的東西,這個東西就是後來我經常看到的冥界使者,我說這小子和我這麽熟悉,原來我不止發大水的時候見過他,還在那個棺材房子裏見過他,怎麽會有人供奉這個東西呢?
我走近看那個銅像的時候,我身後傳來了刺耳的骨頭摩擦地麵的聲音,我不用回頭也知道那一定是我表姨夫小諸葛發出來的,於是我就一邊兒用餘光瞥著後麵,一邊兒繼續朝前走,我看到前麵的神龕下麵是個蒙了桌圍子的地方,我用七歲的思維考慮,假如我鑽進去他就找不到我了.
當我快速的鑽進去以後,我發現了一扇門.當桌圍子伸進來一隻沒有皮肉隻有骨頭的人手的時候,進到那扇門裏麵是我的唯一選擇,於是我就推開了那扇門,那是個很小的門,剛好可以讓我爬進去,裏麵黑漆漆的,我想即便是怕黑的人此刻也足以鼓起勇氣爬進去,因為身後是一隻快要抓到我的沒有皮肉的爪子.
我爬進去了,裏麵出來一陣陣腥臊的寒冷之氣,我一邊兒爬著一邊兒打著冷戰.爬著爬著我感覺後麵有人抓我腳後跟,我加快了速度,但是後麵那個東西也加快了速度,我已經哭出來了,但是沒有聲音,眼淚是自己淌出來的,涼的,從眼角滑落出來.我的鞋子已經被拽掉了,我感覺到有尖刺一般的東西劃過我的腳掌,繼而又有尖利的東西抓撓我的腳心,好疼啊!我快速的爬著,手掌磨得生疼,手肘和膝蓋也幾乎要破皮了,但是我不敢停下來,我的淚水滴答滴答的落下來.我才七歲就知道什麽是絕望了.
再後來我感覺我褲子濕了,八成是尿了.
然後我就感覺大腿熱乎乎的,再後來我聽到了一聲怪叫,有人抓腳的感覺消失了.我繼續朝著前麵爬著,又不知過了多久,前麵有了聲音,我更加害怕了停下來不敢往前爬,誰知道前麵的聲音也停下來了,於是我試探性的又往前爬,前麵的聲音又出現了,隨後我又停下來,對麵也停下來,我想我該一探究竟,如此高度的模仿頻率,聲音都差不多,一定有古怪的啊!終於我的好奇心戰勝了我的恐懼心理.
我慢慢的爬行,對麵也發出來擦擦的聲音,我加重了呼吸,那邊喘氣的聲音也變大了,我好好奇啊!於是我加快了爬行速度,對麵也是一樣,很快我的頭和另外一個人頭撞上了,好疼啊!
我撫摸著自己被撞疼的地方,我感覺到對麵是個短頭發的男孩子,因為除了被撞疼的感覺還有麻渣渣的感覺,我的手摸著自己的短頭發不禁疑惑起來,哪有這麽巧合的事情呢?我不甘心,於是又朝前探了一下身子,果然又撞上了,這次我沒有摸自己的頭,而是將手伸向前麵,於此同時我的腦袋上也放上了一隻手!我笑了,對方也笑了,我想那是一個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孩子,然而當我說話的時候,我就再也笑不出來了.因為我說的是:”你和我頭發一樣長!”而那個家夥說的也是這句話,同步的連回音的感覺也沒有.我感覺自己的血都是涼的,尿褲子褟的大腿冰冷,然而一股寒氣直衝頭頂更冷,這寒氣衝的頭發都要豎起來了.
我說了第二句話,這句話同樣也從他的嘴巴裏冒了出來,我說道:”你是誰?”而他問我的也是同樣的問題,此時此刻,是誰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我已經知道他是誰了,他是我,七歲的我遇見了七歲的我,就像現在我不停的遇到張世雄一樣.為什麽我都記不得了呢?還是因為太過恐怖了,因為我在問完這句話以後,我的身體被人抱住了,那個人說的是:”我是你表姨夫!”
我的身體快速的被向後拖拽著,這速度根本就不像人類能做出來的,很快我被帶離了黑暗,我被拽出了小門,我被帶離了桌圍子.
我又回到了那個房間,我大喊著哭叫著,那雙抱著我的手鬆開了,我轉過身,驚懼的睜大了眼睛,表姨夫小諸葛須發完好,眼珠子在眼窩子裏,皮膚完整,穿戴整齊,他又是個人的模樣了.他說道:”世雄!這都是魔界的幻象,都是假的,你來看這是誰?”
他快步走到那個長條盒子的地方,用了很大力氣將棺材板子拉開.
裏麵露出來一具屍體,潰爛浮腫,雙眼窩子裏麵隻有一個眼珠子,表姨夫小諸葛快速的來到我的身旁,拉過我的手伸向了那個還剩一個眼珠子的眼眶.
從那天起,我喜歡上了摳人眼珠子的感覺.
想起來了,這就是關於表姨夫的回憶,那麽這個醜娘們兒,我的表妹她發生了什麽呢?我頭疼欲裂的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那是在我們回去以後,我的表妹在家裏用嘴巴啃著自己的腳掌,在炕上轉著圈兒.當時全家人都束手無策,都在等著表姨夫小諸葛回來.
我們回來了,我被眼前的景象再一次嚇呆.因為表妹啃著自己的腳掌不是一般的啃,是真的口口入肉見血的啃著,甘之若飴,全家人隻有表姨夫十分淡定!他沒有理會眾人也沒有管表妹,任憑她在看上轉著圈啃著腳掌,他轉身出了房間,許多人都跟著他出去,看他要幹嘛!我也被人群簇擁了出去,我們跟隨著他來到了雞架旁邊,他拉開了一個供雞下蛋的籠子,從裏麵拿出來三個雞蛋,然後又打開了籠子下麵的一塊木板,裏麵出現了一個洞,再往裏是一隻黃色皮毛的動物,看上去又不像狐狸,又不像狗,還不像老鼠,正啃著自己的腳掌,鮮血淋淋的轉著圈兒,和表妹的樣子一模一樣.表姨夫小諸葛三個雞蛋一起砸了下去,正砸在那個東西腦袋上,它終於安靜了,它舔舐著雞蛋的汁液.舔舐著受傷的腳部.
房間裏傳出來歡呼聲.
我想那是表妹已經停止了轉動和啃腳踝的緣故吧!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這一切都太詭異了.
正當我疑惑的時候,一個渾身散發著臭味兒的人出現了,他看上去就是個要飯花子的模樣,他忽然出現在我的旁邊,他拉著我的手說道:"張世雄,可憐飛葉換新裝,無緣對鏡悲秋霜!若待六靈聚齊日,莫忘冥界王德懷!"
說完這個人就不見了!
臭味兒依舊,眾人掩鼻,他們厭惡的看著我,我無辜的看著表姨夫,表姨夫對我說:"趕緊找你娘換條褲子吧!七歲了還尿褲子!以後找不到媳婦嘍!"
眾人發出一陣哄笑!
我灰溜溜的跑回去找我娘給我換褲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