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在心上人的心上
他們打的什麽主意夏末心裏清楚，無非是借範仲廉來試探她的手腕態度。除了改革科舉製度廣選有才之士，這是她頭一回為了私事下旨，如果就此被打回旨意，那她以後的政令基本上也就形同虛設了。
都是群老油條。
夏末盯著範仲廉道：“範愛卿此言……強詞奪理！莫說朕已發明旨君無戲言，就說你竟然要當做沒聽過就是藐視朕的旨意，論罪當誅！朕的皇夫還非得要內務省甄選？朕親自選定的人你竟然說得位不正？怎麽，非得要選你範家的公子才算名正言順是不是？巧的很！朕昨日才見過範公子，才貌不值一提，尤其品行實在上不得台麵！單朕知道的就有以下犯上仗勢欺人欺君罔上三條罪狀！條條都是大罪！如此不忠不義之人莫非就是範大人屬意可堪皇夫的人選？範仲廉，你安的什麽心！”
這一通詰問砸得範仲廉有些蒙。
他倒是真沒想到女帝會當朝責罵與他。
一般這種情況，新君都會委婉一點，畢竟還未正式登基，皇位還不算穩當，總要給老臣些顏麵，以圖君臣佳話。然後他就會義正言辭曉以大義地勸說女帝作廢這道旨意，一旦開了這個例子，以後皇帝的政令就能由他們這幫老臣左右了。
哪知道這小丫頭片子竟直接翻臉了！
範仲廉老臉掛不住，生硬道：“陛下說的這是什麽話，老臣從未有過此等想法！後宮甄選佳麗向來是由內務省擬定文書發往各級官員府中，挑選資質上佳之人入宮候選，豈是由老臣隨意指定人選？當然了，陛下若是實在喜愛烏公子，可令他入宮參選，待他評了優等，再由陛下親賜位份豈不是順理成章？”
嗬，這麽一來，烏越將會被人評頭論足指指點點。他自小便被人以容貌品評，最是受不得人對他的容貌說三道四，若夏末果真如範仲廉所說的讓烏越參選，必定會讓兩人產生隔閡，嚴重些，說不定還會影響到烏國對她的支持度。
此廝狡猾無恥！
夏末心內氣憤不已，勉強按捺住想要暴揍這姓範的心思，道：“朕說的話，範愛卿當心知肚明才是。至於內務省甄選佳麗一事，莫不是能淩駕於朕本人親選？再則，朕擬旨定的是皇夫正統，不是嚶嚶小侍！朕要的是內外兼修，與朕一同治理江山匡扶社稷的丈夫，而不是隻會諂媚君上的鶯鶯燕燕！朕，觀烏家公子烏越，德才兼備，文韜武略，且忠肝義膽，堪為皇夫人選，擇定登基大典當日舉行成婚大典！欽此！”
這是親口再複述了一遍聖旨內容，敲定了君無戲言。
即便範仲廉等人還有什麽陰暗小計，在殿前廷衛的威懾下也不得不閉嘴山呼陛下聖明跪地領旨。
既然已經達成目的，夏末見好就收，沒再跟一幫老家夥扯皮拉筋，讓人喊了退朝就跑了。
不管那群老家夥心裏有多麽不痛快，反正夏末是很開心的，走路都要蹦噠起來了。
咱也是要結婚的人了呀！
劉義躬身跟在她後頭，見她喜形於色分外高興也湊趣說了幾句烏越如何如何好的話，把夏末哄得更得意了。
夏末心情亢奮，在禦書房裏坐不住，心裏總有什麽東西搔得她蠢蠢欲動。
挨了大半天實在煩躁不已，夏末把豪筆一放，叫了王忠和劉義來嘰裏呱啦一頓威逼利誘，半個時辰後順利溜出了皇宮。
隨行護衛的是不當值的李力。王忠和劉義得留在宮裏打掩護，防備那些老頑固發現她偷溜出宮再諫言得沸沸揚揚。她夏末倒不在乎，皇帝的臉麵還是得兜著的。
夏末帶著李力直奔烏府。
烏府門房倒還認得她，挺高興地叫了聲“夏姑娘來啦！”冷不防想起這位已今非昔比了，又嚇得一臉汗忙不迭地請罪。
李力接到夏末的眼色忙攙住門房小聲道：“陛下微服私訪，不可聲張。”
門房愣愣地被他挾裹到一邊，眼睜睜瞧著夏末大步走進門，繞過照壁不見了。
“這、這還沒通報少主呢！”
李力放開門房，笑著拱了拱手道：“這位大哥方才是小弟對不住了。此事不必通報了，陛下微服而來就是不想鬧得人盡皆知，況烏少主與陛下交情甚篤不會計較這點微末小事，反而會獎賞與你呢。這樣，你先忙著，小弟也進去了。改日請大哥喝酒，回見。”
李力是女帝的親信，以他如今的地位，一般朝廷大員都要禮待他三分，更不用說對這小小的門房如此客氣了。但是李力是烏家軍出身，對烏沛仍有發自骨子裏的敬崇，門房也曾是烏家軍一員，算是李力曾經的同袍，而且烏沛跟夏末的關係十分親近，烏越又是欽點的皇夫，往後兩邊來往絕對不少，先打好關係才是王道。
門房也知道她們關係親近，而且陛下微服私訪，做臣子的隻能配合著，哪有埋怨的餘地？門房跟李力客套了幾句就罷了。
夏末對烏府熟得很，也不用人帶就直接走到了烏越的住處。
拐過長廊一角，就看到湖心亭裏有人在納涼。
隻一個背影，夏末就能確定那是誰。
夏末暗自一笑，放輕了腳步，踏上了連橋。
自從傷被靈塔治愈後夏末就把武術撿起來了，每日早起練習，有時會叫烏沛和烏越來給她指導。自覺進步了很多，不說身輕如燕，也不會踏在木板上震天響了。
當然，在高手耳裏，她這腳步聲依然十分響亮就是了。
烏越稍稍偏頭一看，眼裏綻放出明媚的光彩。
他起身迎了過來，滿麵笑意：“你怎麽會來？”
夏末看他笑得比這日光還要燦爛，心裏也像是被陽光普照一般，暖融融的。
但她故意板著臉道：“怎麽？我不能來？”
烏越急忙道：“不是不是！能來！我盼著你來！”
夏末憋不住笑道：“你這麽緊張做什麽？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多凶呢。走，去亭子裏坐坐。”
烏越由她拉著走到桌邊坐下，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瞧，似看不夠。
夏末本就心情好，看他傻呆呆的樣子就更樂了，忍不住逗他：“你方才怎麽不裝作不知道來人啊？我練了好久的輕身步法，還是叫你一下就聽到了。”
這是失望了？
烏越立即編瞎話：“啊？我、我其實沒聽到腳步聲，我隻是剛好回頭看見你了就……”
夏末噗嗤一笑，沒想到這人還會睜眼說瞎話，最主要的是很配合她的無理取鬧。
你在鬧他在笑，仿佛這些日子的疲累都煙消雲散了。
心上人也將自己放在心上的感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