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身世
映雪點頭,“那是當然了。”
白紗覆麵的心兒眼眸幽幽,她問,“今日……府裏好生熱鬧呢。”
映雪輕輕歎息說,“是呀,你來的第一天,倒是讓你看了笑話,其實,今日的事情,我們小姐也是無奈,蘇姨娘本就是個很好的人,讓她進祠堂入族譜是沒有任何不妥的。”
心兒低下頭,掩去眼裏的情緒,她幽幽道,“我聽說……這蘇府分兩房,怎麽不見二夫人?還有今日這位名叫蘇衡的,又是什麽人?”
映雪回答說,“那位二夫人啊,瘋瘋癲癲的,好幾次都闖了大禍,已經被關起來了,不提也罷,以後啊,在這府裏,你也千萬不要提起來她,免得給你惹來什麽是非,至於蘇衡公子呢,是二老爺在外的私生之子,也是不久前才找回這裏。”
心兒聽罷,久久怔愣,眼睛直直望著桌上的燭火,暗影之下,她那一雙眼睛透出來的光芒有些瘮人。
映雪忍不住放下手裏的雞腿,小聲問,“心兒,你怎麽了?你問這些幹什麽?”
心兒回過神,她垂眸道,“沒事,隻是好奇,既然會留在這裏,那自然是要對府裏的事情了解清楚。”
“咱們做下人的,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就好了,管那麽多幹什麽?你呀,你剛來不熟悉,你放心,日後我會關照著你的。”映雪熱情說。
心兒有些心不在焉點頭。
蘇荷一身男裝,跟著周景寒來到長街之上,人群熙攘,燈籠高懸,夜晚的長街鬧市依然熱鬧非凡。
黃鶴樓的菜品自是不必說,原本沒有什麽胃口的蘇荷,在看到那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時,也忍不住吃了許多。
夜風微微涼,酒過三巡後,蘇荷輕輕捂著自己那有些燒熱的臉,迎著風站在圍欄處,望著京城的繁華夜景。
周景寒輕輕從蘇荷身後環著她,下巴擱置在蘇荷的肩膀上,蘇荷頂著暈乎乎的腦袋說,“哎呀,小心讓人瞧見。”
“誰敢進來?”
蘇荷無奈笑出聲,這個男人的霸道她也不是第一次見了,便也由著他胡來。
有時候,兩個人之間無需多言,隻是靜靜站在一起,就能洞悉彼此心意,就像是現在,他們十指交握,靜靜望著樓下的街道,歲月靜好,莫不過是如此了。
“哎呀,我得去醫館一趟。”蘇荷出聲道。
周景寒將蘇荷禁錮在懷裏,“這麽晚了,還去醫館幹什麽?”
“我得去看看任公子他們。”蘇荷說。
周景寒的眸色深深,他故意拉著蘇荷,“不許去!”
蘇荷無奈道,“我必須去,救人救到底,我得去看看任老爺子是什麽情況了。”
“那我陪你一起。”周景寒順手拿起椅子上的披風,給蘇荷係上,有很自然地牽著蘇荷的手往外走。
到了醫館,這裏今晚倒是不忙,幾個夥計在店裏閑散地掃地清點藥材。
“王爺,掌櫃的。”
蘇荷點頭,“人怎麽樣了?”
“全部是按照掌櫃您的吩咐,如今任公子的傷口已經愈合,任老爺子也醒了,可以下床走路了呢。”夥計回答道。
蘇荷放心了不少,語氣也輕鬆愉快,“那就好,我去看看。”說著,蘇荷抬步往後院走去,周景寒緊隨其後。
後院裏的杏花樹下,任老爺子一身白衣,白須白發,靜靜負手而立,晚風吹動了他的發絲,看上去就像是遺世獨立的仙人。
“蘇姑娘。”一邊的任南風見到蘇荷,驚喜出聲,隻是下一刻,他就看到了蘇荷身後的周景寒,任南風臉色又一瞬間的凝滯,但是隨即他就調整過來。
“任公子,今日感覺怎麽樣?”蘇荷走上前。
“托蘇姑娘的福,我恢複得很好,阿公也恢複得很好。”任南風彬彬有禮。
任老爺子也轉身過來,“這位便是蘇姑娘嗎?還請受老夫一拜。”
蘇荷急忙上前,“使不得使不得,我是大夫,治病救人本就是我的職責,怎敢受此大禮?”
任老爺子看著蘇荷說,“蘇姑娘,這一次若不是你施以援手,隻怕我們爺孫二人早就喪命街頭了。”
“您客氣了,那些水天閣的人所行之事實在是卑劣無恥的,你們沒事就好。”蘇荷說。
任老爺子感激點頭,“日後,老朽一定會報答蘇姑娘還有王爺的恩情。”任老爺子說著朝著周景寒行禮。
周景寒上前一步扶住任老爺子說,“任老穀主年輕之時也是行俠仗義,在江湖上快意恩仇的人物,江湖上也是多有稱讚的,此事是舉手之勞,任老穀主不必客氣。”
蘇荷一驚,她歪頭看著周景寒,眼裏的驚訝之情盡顯,“你……你知道他們的身份?”
老穀主嗬嗬笑著說,“攝政王不是一般人物,風雲天下,沒有人不知道攝政王的威名,自然,也沒有攝政王不知道的事情。”
周景寒淡淡笑著,蘇荷卻是暗暗撇嘴,弄了半天,她這個救人的連人家的身份都沒有弄清楚呢,周景寒竟然都已經摸得一清二楚!這仔細一想啊,實在是讓人有些氣不過!
“老朽是嶺南藥王穀穀主任歸,這是我的孫子任南風。”任老爺子這算是鄭重介紹了自己。
嶺南藥王穀,蘇荷也是聽過的,她驚喜道,“便是那個世間珍奇之藥應有盡有的嶺南藥王穀嗎?”
任老穀主笑嗬嗬擺手道,“這是世人的誇大之詞,藥王穀就那麽大,怎麽可能什麽藥都有?隻不過珍奇之藥的確是多了一些,所以這也引得江湖上很多的組織前去,他們各懷心思,若不是我在穀外布下毒藥結界,隻怕藥王穀也不會留到今天。”
“老穀主放心,這裏有我的人守著,那些水天閣的人斷然是不敢貿然闖進來,等你們啟程回去,我也可以派人護送你們。”周景寒說。
任歸很是感激,他拱手道,“多謝王爺,隻是我們爺孫二人借住在此已經很是過意不去了,如何還能這般麻煩王爺?老朽的心裏,實在是過意不去啊。”
周景寒淡淡道,“我與藥王穀的確是沒有什麽交情,隻是荷兒說了,幫人幫到底,那我也隻好這般做。”周景寒說著,看著蘇荷溫柔笑著,雙眸裏盡是寵溺。
蘇荷心裏剛剛那股子不平之氣被周景寒這句話給打消下去了,二人相視一眼,眼裏隻有彼此。
一邊的任南風看著這一幕,嘴角也勾起一抹溫和的笑容,隻是那雙眼之中,更多的還是羨慕。
任歸滄桑又老練的雙眸逡巡一圈後,他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然後他對蘇荷說,“蘇姑娘,你也是行醫之人,為了答謝你的恩情,我把這血蓮送給你吧。”
“不可不可,”蘇荷連忙擺手拒絕,“老穀主,這血蓮極其珍貴,是心血澆灌而成的,我斷然不會收取的,不過我聽任公子說,您身上的毒若是想解,那便需要這血蓮,既然如今天水閣的人也在找這個血蓮,我覺得,不如盡快將這血蓮提煉出來,您盡快服用下去,不僅能解了您身上的毒,也讓水天閣的人罷手。”
任歸搖頭,他歎息一聲說,“這血蓮,是用命換來的啊,我不忍心用,再說了,我身上的毒已經有了十年了,即便是十個血蓮,也不能根除,我已經快要入土的人了,還用這麽珍貴的藥幹什麽?”
“阿公!”任南風有些著急。
任歸笑了笑繼續說,“南風啊,我知道你的心情,可是我當初要奪回這血蓮,也不是為了給我自己用,這是你師叔精心培養的,我不能就讓這血蓮平白落到那些人手裏!”任歸說著,要把要遞到蘇荷的手裏。
蘇荷自然是不會收的,她懇切說,“任穀主,你若是覺得過意不去,才將這血蓮送給我,那我斷然是不會收下的,不管是多麽珍貴的藥材,隻有能救人才能發揮其作用,要不然,如今您才是真的需要它,您若是極力要送給我,那我才是心裏不能安穩了。”
見蘇荷怎麽也不肯收,任歸也隻好不再強求,隻是他的雙手有些顫抖,用血和命換回來的這血蓮,他也是吃不下的。
“任老穀主,依我看,這血蓮留著也是一個麻煩,剛剛荷兒說的對,不如盡快提煉出解藥來,也好解了你體內的毒,就算是不能根除,也好過現在。”周景寒出聲說。
任歸隻好點頭答應了。
醫館遠處,一個膚色白淨,身形瘦削的男子靜靜佇立,隻是細看去,那人麵色卻是不夠平靜,秀氣的麵龐上帶著焦急。
“小姐。”一個身穿黑衣的男人回來拱手。
那人回頭瞪了他一眼,“不是說了在外麵不許這麽叫我嗎?”
“是,公子,那醫館附近都是周景寒的人,我們不敢貿然靠近的。”
秀氣公子氣得一甩袖子,“這個周景寒,真當自己是天兵神將嗎?跑來管我們的閑事幹什麽?偏偏又不能公然得罪!再等下去,隻怕那血蓮都要下了那任歸老頭子的肚子裏了!”
“公子……咱們這次出來,閣主並不知道,咱們還是早點回去吧,免得閣主生氣。”那黑衣男子小心翼翼勸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