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赴約

  使者的話說完，就覺得帳子裏的氣溫冷到極點，周景寒冷若冰霜的眸子盯著他，他便覺得渾身不自在，如墜冰窟。


  “我們……我們大王說了，讓王爺好好想想再做決定……”使者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那種囂張氣焰，聲音也越來越小。


  “阿古拉提了什麽條件？”周景寒咬牙問。


  使者回答說，“我們大王說，王爺要是有誠意，三日後，涼城相會商談。”


  周景寒隻覺得自己渾身的血都翻湧著，他說，“好，告訴阿古拉，本王會赴約。”


  使者臉上露出欣喜之色，他連聲說，“好，那可就說定了，”那使者頓了頓繼續說，“王爺可真是性情中人，三日後見。”那使者說完，轉身就要走。


  “慢著。”周景寒出聲叫住。


  那使者回頭看著周景寒，隻見周景寒緩步走過來，他薄唇輕啟，“回去告訴阿古拉，若是畫上這女子有事，本王定會將你們北狄踏平，他若是不想親眼看著北狄子民屍首遍地，血流成河，就當心一些，本王的話，說到做到！”


  使者打了一個冷噤，他木然點頭，然後匆匆離去，他步履匆匆，因為他想趕緊離開這裏，他一邊走，一邊覺得自己的後頸涼颼颼的，使者縮了縮脖子，加快了步伐。


  周景寒麵色陰沉，他靜靜看著那幅畫，伸手輕輕撫著畫中女子的麵龐。


  雲錫神色複雜，他擔憂地說，“王爺，您真的要去嗎？阿古拉陰險狡詐，隻怕這次其中會有什麽陰謀，實在是太危險了。”


  周景寒仍舊在端詳著這幅畫說，“不管有什麽陰謀，我都要去，我不能讓荷兒有事。”


  雲錫也麵色嚴肅，他說，“我們派去北狄的人都沒有打探著三小姐的消息，三小姐會不會不在北狄？這或許是阿古拉故意誆騙我們的。”


  周景寒認真說，“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要去，若是荷兒真的在阿古拉手裏，因為我而出事，我不知道還怎麽存活在這世上。”


  雲錫也沉默了，是啊，二人感情如此之深，即便眼前是萬丈深淵，也會繼續前行吧。


  “她瘦了許多。”周景寒喃喃道，周景寒此時還有一種期盼與熱切，不管怎樣，他有了蘇荷的消息，很快，他就能見到她了。


  接下來的三天，周景寒的總帳總是人來人往，他有許多要交代的事情。


  劉北威也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他一開始隻是震驚和不解，一個女人而已，值得周景寒親自去冒險？她也不是沒有出聲勸過，可是周景寒已經決定，誰也無法動搖他。


  三日後，周景寒隻帶著雲錫和幾個得力的護衛來到了涼城。


  “攝政王，沒想到你還真的來了。”高台之上，阿古拉居高臨下，言語裏透著不可置信，三日前，使者回來後說周景寒已經答應前來赴約，他已經是十分震驚，今日看到周景寒真的來了，他對周景寒倒是佩服了許多。


  “本王不願意多說廢話，人呢？”周景寒冷聲說。


  阿古拉大笑，他一步一步走下高台，“王爺就不怕這是陷阱？”


  周景寒說，“是不是陷阱，看一看就知道了。”


  高台之下擺放著兩張岸幾，阿古拉伸手，“攝政王，請坐。”


  周景寒在阿古拉對麵的岸幾後坐下，雲錫等人站在周景寒身後，手時刻放在佩劍上，警惕地看著四周。


  “攝政王是用兵奇才，孤這次倒是真的信了呢。”阿古拉幽幽說。


  “本王本意不願意有戰爭，隻可惜北狄王不守約定，率先撕毀了盟約，到頭來隻能是賠上北狄萬千子民。”周景寒說。


  阿古拉麵色越來越難看，他喝了一口酒，麵色沉沉，“哈哈哈，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況且還沒有到最後呢，什麽結果，誰也說不準。”


  “如今你們北狄已經是窮途末路，要麽認輸降服，滾回草原深處，要麽被滅國，還有別的選擇嗎？”雲錫忍不住說。


  阿古拉那如同鷹隼的眸子看過來，透著幽幽寒光，“當然有，要不然，攝政王怎麽會坐在這裏？”


  “卑鄙，戰場上打不過，竟然就用女子相要挾，你們北狄便是慣用這種下三濫招數嗎？”雲錫氣憤說。


  阿古拉冷冷笑著說，“你們中原人說過，兵不厭詐嘛，況且，這也是攝政王自己願意來的。”


  “不管你提什麽條件，我要先見一見人。”周景寒說。


  阿古拉伸了伸手，周景寒朝著高台上看去，隻見一個女子被挾持著站在上麵，身形和蘇荷很像，可是長發掩麵，看起來很是虛弱的樣子，瘦瘦單薄的身子好似搖搖欲墜。


  周景寒皺眉，他心裏一緊，然後盯著阿古拉說，“阿古拉，好好的一個人，在你這裏卻變成了這個樣子，你總得給我一個說法。”


  阿古拉大笑說，“蘇小姐思念攝政王，不吃不喝的，自然是瘦了，隻是可惜了，這麽美若天仙的一個人，隻怕是經不住什麽折磨的。”


  周景寒冷冷說，“你若是想讓整個北狄陪葬，你盡管來。”


  兩個男人都互相看著對方，他們就像是兩匹狼，誰也不肯退讓，眼裏都閃著危險的光芒。


  阿古拉出聲，“周景寒，其其格，到底是不是你殺的？”


  周景寒嗤笑一聲，“北狄王，你要是真的疼愛其其格，便是挖地三尺，也要把真正的凶手找出來才是，而不是僅憑著那點站不住腳的傳言來質問我！本王做事光明磊落，殺其其格？對本王有什麽好處？引起兩國交戰嗎？”


  阿古拉閉上眼睛，“是不是你殺的，都已經無所謂了，如今兩國已經開戰，你我之間，必然有個你死我活。”阿古拉雖然疼愛其其格這個妹妹，可是當下的局態中，她的死，無關重要了，他現在要做的，是戰勝周景寒，是保住北狄，至於其其格的死因，他顧不上了。


  “放人的條件是什麽？”周景寒直接問。


  阿古拉說，“很簡單，讓你的軍馬退回去，將占領的北狄城池還回來，十年之內，中原兵馬不得踏入北狄。”這個要求，很過分。


  周景寒怒視著阿古拉，“北狄王，你覺得這麽荒謬的要求，我能答應嗎？北狄鐵騎入侵我大周之地，北境十三州慘遭殺戮，你們兵馬所到之地更是成了人間煉獄，我大周的將士用生命搶回來的東西，現在你讓我再拱手還給你？做夢！十年，十年之間，你們好休養生息，練兵養馬，然後再一次揮師南下，讓北境打大周子民再一次遭受殺戮之苦？未免也太癡人說夢！”


  阿古拉哈哈大笑，他說，“那既然如此，攝政王是不願意讓蘇小姐活命了嗎？既然你不肯退讓，總歸是決一死戰的，那不如來個兩敗俱傷，攝政王忠君愛國，卻是護不住自己的女人，也罷，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總是要以國為重，一個女人嘛，死了也就死了。”


  周景寒暗暗攥拳頭，他往高台上看了一眼，不知道怎麽，看著那個身影，周景寒心裏反倒是很平靜，沒有滔天的擔憂也沒有蝕骨的疼痛，她真的是荷兒嗎？

  周景寒為了穩住阿古拉，他說，“本王可以讓步，但是以上的條件本王絕對不會答應，北狄王，本王勸你好好想想。”


  “哈哈哈哈，好，孤可以讓步，攝政王也不要急，我們慢慢談就是。”阿古拉說。


  周景寒手指敲在桌子上，他說，“北狄王，如今的情勢你我都清楚，主動權已經不在你的手裏，談不談條件，談什麽條件，本王要見了蘇荷再決定。”


  阿古拉嘴角的笑容詭異，他說，“好，既然攝政王這麽急著見蘇小姐，孤就成全你們，來啊，將蘇小姐帶下來。”


  周景寒的心開始砰砰跳的厲害，他讓自己盡量平靜，不要露出一絲的急迫。


  那單薄的身影一步步往下移動，離得越近，周景寒就覺得呼吸越急促，隻是周景寒總是覺得有哪裏不對，他看著那越來越近的身影，雖然好奇，但是沒有那種欣喜和激動。


  女子低著頭，頭發遮蓋著臉。


  阿古拉站在一邊，出聲如鬼魅，“蘇小姐，抬起頭看看啊，看看攝政王這位大英雄。”


  隨著女子抬起頭，周景寒心裏的警覺也迸發出來，她不是蘇荷！

  那女子抬頭的瞬間，手裏的一柄明晃晃的鋒利匕首也朝著周景寒刺來。


  “王爺小心！”


  周景寒躲開了那匕首刺向的要害之處，隻是那匕首偏離，還是割破了周景寒的手背。


  雲錫等幾個侍衛也立即圍上來，那個假扮蘇荷的人也死在了雲錫的劍下。


  阿古拉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周景寒，真是沒想到你也有今天啊，為了一個女人，你將會葬送在這裏！”


  周景寒負手而立，沒有驚慌，他隻是狠狠看著阿古拉，冷聲問，“荷兒呢？她人在哪裏？”


  阿古拉冷笑幾聲說，“如今你連你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還問一個女人的下落幹什麽？等你死了，孤會好好疼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