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相認

  “我們不說出去，他們怎麽會知道？”蘇荷說。


  “他們就是知道！”


  蘇荷突然意識到什麽，她靠近他說，“難道……指使你們的人，就在我們中間？”


  黑炭頭苦笑，“你很聰明。”或許是蘇荷的話觸動了他，他不再那麽抵觸。


  “是誰？”蘇荷頓時警覺，指使他的人就在他們中間，相當於他們當中埋藏著一顆隨時會刺向他們的利刃。


  “我不能說。”


  “你怎麽這麽固執？”程漫兒氣的跺腳。


  “我別無他法，況且……我真的不知道解藥，這銀針都是上麵的人給的，所塗的狼毒散也是別人抹上的，我們隻是得到命令，前來殺皇帝而已。”


  蘇荷看著他，眼裏本來尚且存在的希翼之色消失了，她走到桌子旁倒了一杯水，然後過來遞到天黑炭頭嘴邊，“喝吧，你的嘴都開裂了。”


  “蘇姐姐，你怎麽還給他喂水？他可是害王爺中毒的凶手啊！”程漫兒走過來阻止。


  蘇荷看著程漫兒說，“他也隻是奉命行事而已。”


  黑炭頭的嘴幹幹的，有的地方已經開始起皮開裂，嘴裏也渴的厲害，嗓子冒煙一般，他看著碗裏晶瑩的水，還是忍不住低下了頭。


  蘇荷走回去放下碗，久久沒有回頭。


  “蘇姐姐，你看他怎麽了？”程漫兒大喊。


  蘇荷回過頭，黑炭頭開始出現了異常，他整個人都開始發呆一樣，雙眼迷離。


  “漫兒，你先出去。”蘇荷說。


  程漫兒不解，“蘇姐姐，這是怎麽回事？”


  蘇荷說，“沒事，我自會有辦法，你先出去。”


  見蘇荷堅持，程漫兒心裏雖然有疑問，但是也隻能壓下，走了出去。


  蘇荷深吸一口氣，又一次動用這個方法了，催眠。


  程漫兒在外等的焦急，可是她又不能進去，隻能來回走動，如此一來，程漫兒覺得時間。過得異常的慢，隻是一刻鍾的功夫，她就覺得已經過去了半天。


  “蘇姐姐，你終於出來了！”看到蘇荷出來，程漫兒立即迎上去。


  蘇荷臉上仍舊是濃濃的失望之色。


  “蘇姐姐，還是沒有問出來嗎？”程漫兒小聲問。


  蘇荷點點頭，“他是真的不知道解藥。”


  “那……蘇姐姐有沒有問出來，是誰指使的他？”


  “他隻說是宗主，至於到底是誰，他並沒有說，看來，這個很狡猾，他對這些人也是在隱瞞著自己的身份。”


  程漫兒咬著牙，“那……蘇姐姐，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求人不如靠己，總會有辦法的。”說罷，蘇荷急匆匆回去。


  帳子裏隻有周成鈿和周景寒，皇帝已經離開了。


  “蘇姐姐，你讓我尋的藥材我都已經帶來了。”


  蘇荷點點頭，“好，你們先去休息吧，這裏我來守著。”


  “我們陪著你！”


  蘇荷抬起頭看了二人一眼說，“不必，我現在也需要安靜，配出方子來。”


  周成鈿與程漫兒對視一眼，隻能離開。


  蘇荷拿出那幾味藥，一樣一樣對比，根據周景寒的症狀分配不同比例。


  正忙著，蘇荷聽到床上的周景寒有了異樣，她看過去，瞬間有些驚慌了，周景寒的情況開始變糟，明明不會這麽快的，蘇荷的手開始顫抖，她驚訝地發現本來已經封閉的脈絡被打開了一部分，蘇荷現在已經來不及去想是誰做的，她立即重新給周景寒封好脈絡，隨即又往他嘴裏塞了一顆護心丹，慢慢的，周景寒情況穩定下來，蘇荷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忙完這些，蘇荷渾身被汗水浸濕，她若是晚發現一會，隻怕周景寒就沒命了。


  蘇荷拖著沉重的腳步來到外麵問兩邊的守衛，“除了皇上還有什麽進來過？”


  守衛想了想說，“肖神醫來過。”


  “什麽時候？我不是說了，不準讓任何人進來嗎？”


  守衛有些難為情，“當時我們的確是攔著他了，可是皇上讓他進來，我們……也不敢抗旨啊。”


  蘇荷渾身發抖，肖六，他是故意的，他明明知道這樣做會讓周景寒陷入危險。蘇荷沉著臉說，“去請肖神醫前來，就說我請他，還有，隻能讓他一個人來。”


  “是！”


  蘇荷回到帳子，坐在窗邊看著周景寒，神色怔怔，仿佛丟了半條命。


  “王爺……會是什麽人幹的呢？二皇子嗎？”蘇荷手支撐著頭，隻覺得現在頭疼欲裂，她不知道那刺客嘴裏的宗主是誰，她本能懷疑二皇子，畢竟皇帝要是沒了，憑著皇後的身份可以搏一搏，但是蘇荷又覺得不可能，朝中各方勢力錯綜複雜，不是那麽容易就能讓他得逞的，這麽做，對他不會有什麽好處，那麽……究竟是誰呢？


  蘇荷本來就不熟悉京城中的各個勢力情況，此時此刻，她有些無力。


  “蘇小姐，你找我？”肖六進來了。


  蘇荷抬起頭，她背對著肖六，久久沒有回頭，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肖哥哥，你知道我現在有多難嗎？

  “蘇小姐？”肖六又試探著叫了一聲。


  蘇荷仍舊沒有回頭，而是出聲問，“肖神醫，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麽叫你來吧？”


  肖六低下頭，怎麽會不知道呢？

  “我打開了王爺的脈絡。”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給王爺服了藥，如果不打開脈絡，是無用的。”肖六回答。


  蘇荷深吸一口氣，“服藥……隻可惜服下的並不是什麽有用的。”但幸好不是起反作用的。


  肖六神色複雜，“是，一時間還難以配置出真正的解藥。”


  蘇荷站起來，緩緩回頭，她看著眼前之人，這張臉她太熟悉了，蘇荷一步步走向肖六，不發一言，但是就是在朝他走去。


  肖六看著蘇荷朝自己走來，一時間也拿捏不準她想要幹什麽，於是在蘇荷快要靠近他時，他不斷後退，“蘇小姐，你要幹什麽？”


  “肖神醫，你知不知道你那麽做差點害死了王爺？”蘇荷盯著他問。


  肖六不敢看蘇荷的眼睛，他看向一邊說，“我……我不知道。”


  “笑話！你醫術高明，又怎麽會不知道！”蘇荷提高了聲音。


  肖六身後是桌子，他不能再繼續後退了。


  蘇荷看著肖六發紅的耳朵，苦笑，“肖哥哥，你的耳朵紅了，說明你在撒謊。”


  肖六聽著蘇荷輕飄飄的聲音，猛然抬頭，這句話讓他陡然震驚，驚訝轉為疑惑，隻有蘇蘇會這麽叫他。


  肖六仿佛置身夢中，因為剛剛那句話太不真實，是的，這麽久了，他隻會在夢中聽到那句話。


  看著肖六震驚的表情，蘇荷不知道該是喜是悲。


  “肖哥哥，你的這個習慣很容易讓人發現的，你不適合說謊。”蘇荷整個人都被射進來的光籠罩著。


  肖六迷茫了，他突然笑了，笑的那麽幸福，“蘇蘇，是你……我在做夢，你好久都不來我夢中了。”


  蘇荷聽著肖六的話，心裏泛起無盡的苦澀，她也希望這一切都是夢，她也希望這一切都不曾發生，就宛如夏日永晝，手倦拋書後的一場夢，醒來時，還會聽到江陵蘇府大樹上的鳴蟬。


  可是蘇荷比誰都清楚，這不是夢，這是血淋淋的現實！

  “肖哥哥，不是夢，都是真的。”蘇荷再次出聲。


  肖六怔怔走上前，他與蘇荷麵對麵，熟悉的腔調，陌生的麵孔。


  “你……你為何要學蘇蘇？”


  “肖哥哥，你曾經說過，我就算是化為灰燼，你也能認出我，如今我隻是換了一副麵孔，你就認不出來了嗎？”蘇荷本來想笑著說出這一句話，可是還不等她說完，就已經淚流滿麵。


  肖六呼吸急促，他在笑在哭，他激動的幾乎要站不住，“蘇蘇……蘇蘇，真的是你，對，就是你，隻有你才會知道我們這些話，我……我不是在做夢。”說著，肖六抬手使勁掐自己的胳膊，疼痛感襲來，肖六反而笑的更開心，他眼眶發紅，“蘇蘇，怎麽會這樣？”聲音在一瞬間嘶啞地厲害，他伸出手，在觸碰到蘇荷的那一瞬間，他再也忍不住，緊緊將蘇荷擁到懷中，“蘇蘇，你沒有死，我回去之後，蘇府成為了一片灰燼，我以為你也死了……”


  蘇荷眼淚如泉，滾燙色淚水滴在肖六的肩膀上，她該是開心的，她的肖哥哥還在。


  “蘇蘇，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肖六看著蘇荷問。


  蘇荷苦笑，“肖哥哥，你害怕我嗎？”


  肖六替她擦著眼淚，“傻丫頭，說什麽呢？我為什麽要怕你？”


  “因為我隻是一縷孤魂。”


  肖六還是驚訝的，但是他隨即就釋然，“蘇蘇，這是老天給你的機會，也是給我的機會，答應我，不要再有事，你不知道……當我看到那一片廢墟時，我隻想了解我自己這條命，可是我要報仇，我要找出幕後真相，替你和蘇府所有人報仇！”


  蘇荷擦幹眼淚，“沒錯，我們的確要報仇，我的事情說來話長，以後再告訴你，肖哥哥，現在求你救救王爺，我知道你擅長用毒，你也知道狼毒散，所以你也肯定會知道解毒辦法，對不對？”


  誰知蘇荷此言一出，肖六卻激動地說，“蘇蘇，他有可能是殺害我們蘇府的凶手，不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