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大戰之前
人們的臉色漸漸變得蒼白、灰敗。
兩頰的肉也幹癟下去，眼睛無力地微合著，喉嚨裏發出“咯咯”的聲音。
那是想要呼喊的“救命”二字堵在嗓子裏的聲音。
“我想，應該沒有打擾你進餐吧？”淩辰背著手大步走進山洞，站在被蘇靜怡麵前看著那些黑色觸手快速縮回她的後背。
“你是來看熱鬧的？”蘇靜怡再抬頭時，已經完全看不出半點異樣。
但淩辰還是站在與她一丈之隔的地方沒有動：“我來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蘇靜怡嗤笑：“漂亮話說得不錯。”
“說吧，我該是叫你西方神姬楓，還是人偶師淩辰？”
淩辰笑了，他的眼眸裏閃過淡綠色的暗光：“好眼力，古神。”
“姬楓，你想要什麽？”古神占據著蘇靜怡的身體，使她看上去少了往日的溫婉。
同樣淩辰被姬楓附體，也自對答如流：“我們想要的，大抵相同。”
古神背後的黑色觸手再次緩緩遊動出來，似在半空結下了一張網。
“這樣的話，你我之間是不是會有一場大戰？”
姬楓聽完笑了。
“要搶，也得是?見了東西才好出手。”他看了看蘇靜怡和淩辰這兩具身體，不屑地搖了搖頭。
“不如先合作吧，古神。”
古神玩味地揚起了嘴角，不置可否地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蒸了幾個糖包，上來嚐嚐？”
再厲害的蝕骨，也抵不住源源不絕撲上來的妖兵。
它們往往還來不及重新組合好身體，就被下一波湧上來的妖再次衝散。
花如雪執筆的手微微顫抖，對南境慘狀的痛心、對戰事沒有把握的焦慮、因久戰而透支的體力，樁樁件件都壓在她的肩上，字字都流露著沉重和悲戚。
金眼鷹飛起的那一刻，她多希望所有人都能跟這紙條一樣被帶走，不用麵對這赴死的結局。
“王爺，明將軍來了！”那滿臉是血的兵士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聲音都是顫抖的。
花如雪隻聽見外麵響起激昂的喊殺聲，就連冷鐵和獸角相擊之聲也加快了。
她快步跑出去，隻見明遠斌婚服外罩著鎧甲，正舉著刀在妖物中間砍殺。
這種時候主將的回歸是最振奮人心的。
而另一邊的南境王府裏，國太白錦夏叫人拿出了年輕時候的盔甲。
這套盔甲年頭太久了。
久到上麵的紋飾都和現在的不同。
“來吧，給老太太我穿上！”她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來，將手上、腕上的首飾一件件摘下。
“這些東西，平安的時候那是寶貝。”白錦夏由著侍女們給她穿盔甲，再也沒看那些價值不菲的朱翠一眼，“現在不過就是個小玩意兒。”
她語氣裏的輕鬆和鎮定，讓屋子裏的氣氛也跟著活潑起來。
但若說她活了一把年紀，什麽都看開了，什麽都不放在心上，那是假的。
到底一個人活在世上，終究是會有惦念的人和事。
白錦夏再三叮囑最親近的丫鬟：“告訴家裏人，外麵的情況除了我這裏，不許傳到別處去。”
“別讓郡主出來，新婦沒有掀蓋頭可不能亂跑的呦。”
這後半句更像是操心的自言自語。
花如雨眼前紅蒙蒙的一片。
幾個丫鬟婆子站在外間屋裏聽差，獨留下她一個坐在喜帳裏坐著。
可她哪兒能坐得安生呢？
一顆心和兩棵紅燭的火苗一樣突突亂跳。
明遠斌出去的時候，是和她打過招呼的。
“我去看看王爺和城牆那邊的情況。”這是他臨走之前的話。
但她感覺已經過去了好久好久：“現在什麽時候了？”
丫鬟們沒有回答，反而是兩個嘴頭子利索的婆子走進來，殷勤問：“郡主是不是口渴了？”
花如雨搖頭：“外麵現在是什麽情況了？”
一個婆子道：“沒有什麽消息。”
另一個婆子笑道：“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平日裏不也是這樣嗎？”
兩個說說笑笑，講了許多鄰裏街坊的奇聞異事，又說了些新媳婦過門鬧的笑話。
無非就是用這些新鮮玩意兒給她解悶，也好叫她不要緊張。
同時在遙遠的帝京，秋萍萍也在聽笑話，她一邊聽著侍女講著王城裏的宮闈秘聞、市井傳奇，一邊跟著背明日納妃禮上自己要做的事、要說的話。
還抽空試穿、試戴了吉服和頭冠。
“這吉服下擺上怎麽破了一處？”秋萍萍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裙擺邊上的一個小洞。
邊上送吉服來的侍女聞言眼珠一轉，立刻趴在地上故意裝作渾身發抖的樣子哀求道：“三小姐恕罪！”
秋萍萍人逢喜事，又不是刁鑽任性的脾氣，心想著挨著地的一麵上有個小洞又看不到，於是讓她起來：“小心補上就行了，又不打緊。”
那侍女聽了這才鬆了一口氣，趕緊爬起來把衣裳拿到一邊去補。
她這邊忙得不亦樂乎，另一位主角人皇陛下也簇緊了眉頭。
紙條上一行小字，力軟氣浮，已經沒有了南境王手書往日的勁道。
內侍匆匆走進來稟報：“陛下，孟小侯爺在外求見。”
文蔚琦看著紙條上的字問：“他說是什麽事？”
其實不用說大概也能猜到。
內侍猶豫了一下，道：“小侯爺有一本奏疏呈上。”
文蔚琦拿在手裏打開，隻見上麵洋洋灑灑寫得義正言辭。
一筆好書法卻全篇透著“心急如焚”四個大字。
總結起來就一句話：我要請命到南境去救花如雪。
他再看那紙條上的字，分明也就是一句話：臣請命帶領所有南境子民撤到南境以外，暫保性命。
他揚手把奏疏甩出去砸在地上，沉聲吩咐內侍：“讓他回去！”
隨後展開一張紙條寄回南境。
“王爺，陛下怎麽說？”婉娘已經準備好了東西，隨時預備著傳令撤出南境。
“陛下他說。”花如雪雙手無力地搭在劍柄上，“南境是妖界和人界的第一道也是最後一道屏障。”
“命我們死守城池，不得後退一步。”
婉娘抹了一把眼淚，倔強地揚起臉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