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偷襲
一句話點燃了人們瀕臨崩潰的情緒，紛紛吵嚷著讓她把孩子丟出去。
尹柳芯哭著向人們保證一定把孩子看好，不會再讓他哭鬧，才讓大夥兒答應不趕她出去。
可是福官這名字就是跟他開了個玩笑。
哭聲依然沒有停。
尹柳芯急得伸手捂住了孩子的嘴，福官卻寧可小臉憋得通紅也仍舊極力哭鬧著。
她舍不得。哪個做娘的能為了自己活，把自己的孩子扔出去呢？
終於，在人們的抗議中，尹柳芯還是抱著福官被趕出來了。
她把福官抱在懷裏，找了個附近沒有來得及上鎖的屋子。
可巧這是一家酒樓。
她抱著孩子躲到後廚，在柴火燒得劈啪作響的灶台前取暖。
“一個人都擠不進來了，別進了！”另一個防禦洞穴前，王大龍扶著祖母，哀求人們能讓弟弟王二龍和祖母進去躲避，被無情拒絕。
“我不進去！就一個老人家和一個小孩子，不占地方。”他嘴笨，在此時此刻幾乎已經把這輩子會的話都說了一遍。
“我和我哥都不進去了。”王二龍紅著眼眶看了一眼哥哥，“讓我祖母進去吧，她年紀大了。”
可裏麵的人沒有一個肯讓一步，門口的人麵露無奈：“裏邊的人不動，你光和我們說也沒有用啊！”
“快點，快點關門！”裏麵的人催促，“一會兒妖怪來了誰也活不了！”
王大龍和王二龍死死抵住即將關閉的石門：“讓我祖母進去，不然你們誰也別想在裏麵呆著！”
站在門口的人開始瘋狂地捶打兄弟兩個，拳頭砸在身上發出駭人的聲音。
“算啦，算啦！”老人家急得直拍大腿，“我一把老骨頭，不和年輕人爭這活命的機會。”
“讓我的兩個孫子進去吧！”
可是一個人他們都不想放進去，何況兩個人呢？
王二龍瘦弱，被一隻不知從哪裏飛來的腳踹倒。
老人家心疼地撲在孫子身上哭道：“二龍，你疼不疼？大龍，你趕緊進去！”
一家人總要留一個活下來。
她的眼睛因濕潤而模糊，卻見一個身影走到跟前。
王大龍一把扶起弟弟，攬住祖母瘦弱的肩頭：“祖母，你們進不去，我也不進去。”
“我們一家人到哪兒都在一起！”
王二龍用袖子遮住臉，肩膀一抽一抽的。
“二龍，你個慫包。”王大龍強顏歡笑地調侃著弟弟，“待會兒你照顧好祖母，哥給你捉妖怪回來玩！”
依舊是哄小孩子的話。
可是王二龍卻也已經不是個五六歲的孩子了。
“我不是怕。”王二龍抹了一把眼淚，“我是可惜！”
“可惜你和祖母沒能進去躲起來。”
白發的祖母摸著他的頭發笑道：“傻孩子，咱們再找個別的地方一樣可以躲起來。”
她知道，即便是能進的去，那些人也不會讓他們進去的。
畢竟地洞裏的水和食物有限，能少一個人分，大夥兒就能多吃一口。
“多一口吃的，就多活一天。”老太太搖搖頭掙紮著站起來，“誰都是一條好性命，哪個不想活下去呢？”
王大龍緘默不語，王二龍憤恨地轉頭看了那個地洞的位置一眼，攙著祖母步履蹣跚地離開了這個讓人心寒的地方。
“這下街上沒人了。”王二龍臉上浮現起厭惡的表情，“我們去那邊的酒樓。”
“這不好吧？”王大龍抬頭看了一眼，“人家掌櫃不在，我們這樣進去……”
“我們把活命的機會都沒跟他搶，在他這裏躲一躲又怎麽樣了？”
老人家聽出了孫子話裏的恨意，向王大龍歎氣道：“我也走累了，進去坐一會兒吧。”
三個人剛一走進店裏，就聽到後廚傳來了嬰兒的啼哭聲。
老太太趕緊叮囑兩個孫子把門板上好，然後往後廚走來。
尹柳芯嚇壞了。
她迷迷糊糊地快要睡著的時候，忽然聽到了稀稀拉拉的腳步聲。
她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
偏巧這個時候孩子又哭了，她簡直嚇個半死，慌張中直接抄起了灶上的一把笊籬擋在身前。
那笊籬是竹子做的，暗黃的顏色。
二人四目相對，尹柳芯一下子癱軟在地。
“多可憐的孩子啊。”老太太趕緊叫兩個孫子把她從地上扶起來。
這句話不知道是在說她，還是她懷裏的福官。
幾個人聚在一塊，好歹也相互有個照應。
好在店裏吃的還有很多，後院的柴劈了不少存著，缸裏還有滿滿的水。
老太太的臉上總算是露出了一絲笑容：“能活！”
防禦地洞裏的人們也拿到了屬於自己的一份幹糧。
“就這麽點？”有人抱怨，“可讓人怎麽活？”
“愛吃不吃，不吃拿來！”
“就要控製每人的糧食，不然早早吃完了怎麽辦？”
各種聲音雜糅在一起，像是冬天突然在地下醒來的一大窩蛤蟆。
“你們吵什麽！不怕把妖怪招來？”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嗓子，人群漸漸安靜下來。
“沒聲音了。”蘇靜怡舔了下手指上的糖漿，掀開鍋蓋。
在案板上把包好的糖包放到籠屜上，裏麵還有一個做成了可愛小豬仔的樣子。
她一邊利索地收拾著案板、擀麵杖，一邊叮囑在邊上認真看著她幹活的寶林：“你在這裏看著鍋，可一步都不能離開。”
說著從旁邊拿出一隻沙漏：“等鍋蓋上的哨子再響起來，這個沙漏你就盯著翻三次。”
“千萬不要把鍋搬下來，會燙傷。”她認真地教給寶林，“不到三次的時候娘就肯定回來了。”
“記住了嗎？”
寶林點點頭：“記住了。”
蘇靜怡解下圍裙，轉身往地窖走來。
地窖還是一樣的陰冷，隻不過宋程迎為她安了幾隻燈架，讓裏麵亮堂了不少。
蘇靜怡在椅子上坐好，入定般閉上了眼睛，臉色也瞬間蒼白下去。
突然，從她背上生出無數黑色的觸手，鋼索般直直插入了四周的牆壁。
防禦地洞裏，人們昏昏欲睡。
誰也不知道外麵的情況如何了，地洞裏暗無天日，也不知道現在外邊的天還是不是已經黑了。
不知是誰打了個哈欠，緊接著慘叫驟起，人們驚慌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被黑色的觸手刺穿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