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餘孽
秋萍萍愣在當場，一雙眼睛也忘記了眨眼，呆呆地看著對麵的人。
“你怎麽這個反應？”
文蔚琦微微蹙眉，好笑地靠近一些：“是沒有聽清嗎？”
“那孤再說一遍。”
“啊不！”秋萍萍臉上騰地一下燃起兩朵紅雲來，把整個白淨的臉盤一直染到脖子根。
“你你你，別說了。”
她捂著耳朵，兩隻眼睛收回來也不知道該往哪裏看。
這這這……
事情怎麽往奇怪的方向發展下去了？
秋萍萍心裏亂糟糟一團，她覺得可能隻有麵前的那間空洞的屋子才能讓一切回歸正常。
文蔚琦也是生平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回答，以往他隻要拋一個眼神過去，那些女子無論是什麽出身，都會乖乖地自己靠過來。
唯獨眼前這個小丫頭，居然讓自己別說了？
“你……”他想叫住她，被一聲震耳欲聾的關門聲夾斷了後麵的字眼。
秋萍萍長這麽大頭一次有人用這種曖昧的語氣和自己說話。
倒是和話本子上那些才子佳人花前月下、互生情愫的戲碼很像！
難道？
她托著腮在桌前坐下，像是在算一本一萬年沒有清算過的賬本。
自己是個沒權沒勢的小民，而且家鄉遭難親人也不知所蹤。
就算是沒有發生那禍事，也不過就是一個種地的農民。
而對方是不是才子不知道，反正是人界至尊，人皇陛下！
這樣的天差地別，哪有可能是自己想的那樣！
一定是剛剛自己會錯意了！
沒錯！
給自己吃了一劑定心丸，她悄悄地走到門邊，拉開了一個韭菜葉寬的門縫眯著眼睛往外看。
園子裏寂靜無聲，海棠樹下空空如也。
果然，剛剛那個情形，任誰也不會繼續留下的吧！
忽然門被大力地往外拉開，秋萍萍沒有防備，被帶著跌出了門外。
她啊地驚叫一聲，沒成想卻落入了一個清香的懷抱。
“孤的耳朵都要被震聾了。”文蔚琦低頭看著她笑道，“看來你恢複得不錯啊。”
秋萍萍心髒咚咚咚地跳得厲害，結巴道：“陛陛陛下……”
“哎。”文蔚琦這回反倒沒有嘲笑她，認認真真地答應著。
“你怎麽站在這嚇唬人？”秋萍萍吞了吞口水，鎮定了一下。
文蔚琦雙眉一揚，毫不在意地道：“這是我家，我在哪兒都可以。”
如此無賴得心安理得，秋萍萍自認甘拜下風。
又無從反駁。
“陛下，那你喜歡就站著好了。”
文蔚琦將目光望向屋裏，秋萍萍翻身從他懷裏鑽出來：“那是我的房間，別人不方便進。”
文蔚琦略顯驚訝地道：“孤也沒想進去。”
秋萍萍張了張嘴，半晌擠出一句：“哦。”
“陛下，攝政王妃求見。”內侍遠遠地便駐足高聲稟告。
文蔚琦聞言像秋萍萍道：“孤先去一下。”
說完也不等她的回複，便轉身同著內侍離開了。
燕凝菡已經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如果地上鋪的不是青磚而是泥土，此刻估計已經被她走出一道深溝來了。
“陛下！”一眼看見文蔚琦，她便如一隻飛蛾似的張開雙臂帶著寬大的袍袖撲向他的腳下。
文蔚琦原本要邁過門檻的腳瞬間收回，她撲了一個空，爬在門檻上垂淚：“陛下，王爺昨夜一夜未歸。”
“王妃，這裏是王城，還希望你能注意儀態。”文蔚琦居高臨下地看著腳下的人。
燕凝菡起身跪坐在地上，抽噎著道：“請陛下全力尋找王爺的下落！”
也許是因為心急，她的語氣略顯生硬，還帶著一絲不容推卸的意思。
文蔚琦從容地提起下擺走進屋子，從她麵前走過，在椅子上坐下來。
“陛下！請陛下迅速發動內衛和帝京守備全麵搜索尋找王爺！”
“王妃。”文蔚琦端起宮女剛剛放在桌上的茶杯吹了吹上麵的浮葉，“你這是在教孤做事？”
燕凝菡一愣，繼而咬牙道：“陛下恕罪！”
“臣妾隻是一時心急，並無冒犯之意。”
“攝政王他久居要職，經過的事情也不少了。”文蔚琦漫不經心地道，“一個大活人在他自己治轄的地方還能丟了不成？”
怎料燕凝菡瘋了似的道：“陛下，王爺他從來沒有夜不歸宿過。這一定是遇到了危險，被歹人綁了去也未可知！”
文蔚琦淡淡地道：“王妃稍安勿躁。王爺說不定是昨夜在哪個同僚家吃酒，順便借宿也說不準。”
燕凝菡搖頭：“東院裏的那個歌伎也不見了，肯定是她拐跑了王爺！”
“王妃也說了是歌伎。”文蔚琦不慌不忙地喝著茶，“喝酒最配唱曲兒，王爺帶她同去也不一定。”
“王妃，王爺睿智聰慧，怎麽會被歌伎誘拐？”他沉聲道，“不如趕緊派人去找找，看看是留在了哪個府裏，接回去好生歇息。”
燕凝菡平日裏不是這樣容易被別人操縱的人，但是今日裏卻因為丈夫和小妾同時失蹤，一種巨大的嫉妒讓她感覺自己被拋棄了。
一個人在被拋棄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趕緊追上隊伍。
燕凝菡不僅想找到他們，還想質問他們為什麽瞞著自己。
在這種憤怒的驅使下，她的理智被燃燒殆盡。
當即拜別文蔚琦轉身離去。
在她走出房門的同時，文蔚琦招來了內衛長：“去跟著攝政王府的人，看看他們都去了誰的府上。”
他的臉上閃過一個意味悠長的笑：“一家一家地看清楚，就算是去了平民的家裏，也要一個不落地給孤記下來！”
這一天是個陽光晴好的豔陽天。
秋日天空高遠，總給人一種高曠豁達的感覺。
但是對於某些人來說，這樣的日子在他們的生命裏將是最後一次出現。
因為從現在開始，等待他們的，隻有陰暗和滅亡。
秋萍萍站在門廊前的影子裏看著對麵的海棠樹。
那棵樹枝幹修剪得非常美，因為園藝造景的緣故，看上去就像是一位窈窕婀娜的美人。
“在看什麽？”文蔚琦重新出現在門口的月亮門裏。
秋萍萍低下頭道：“看樹。”
“樹有什麽好看的？”文蔚琦聲音極盡溫柔，像是在哄一隻小貓。
也許是被這種態度和氛圍感染，秋萍萍也多了一絲嬌羞：“陛下不覺得它像一個美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