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盤根錯節
“有毒！”文蔚琦大驚，猛地向後退去。
但那赤紅的血霧仿佛有生命似的，衝著他們兜頭而下。
匆忙間秋萍萍本能地擋在文蔚琦身前，張開雙臂將他遮住。
一陣亮紅的光從她身上衝出，遇到血霧立刻燃起亮黃的火焰。
“你……”馨月皺了眉頭，“是人是妖？”
秋萍萍緩緩抬頭看過去，她雙眼中殷紅的豎瞳看不出情緒：“你又是人是妖？”
馨月操縱著蘅姬的身體縱身一躍，巨大的赤狐從天而降，張開血盆大口想要把她撕成碎片。
“原來真的是隻妖。”這會兒秋萍萍反倒不慌了。
任她再厲害、長得再駭人，她也隻是隻妖。
是妖就沒有比妖王更厲害的。
“收！”她大喝一聲，展開博物誌向空中大力揮舞。
一聲刺耳的尖鳴破空而起，秋萍萍被巨大的力量撞得橫飛出去，後背磕在書桌角上差點當場昏過去。
當她再抬頭時，那幻月草已經又變作一隻綠繭遙遙地趁著夜色逃走了。
“剛剛發生了什麽？”她慌忙低頭檢查博物誌，可是上麵並沒有多出一個妖怪來。
“那女子已經和攝政王一起逃走了。”文蔚琦將她扶起來，“多謝。”
從來沒有博物誌收不了的妖。
她愣神一則是因為震驚，另外是背痛難當。
“我……”秋萍萍想要解釋一下明明白天已經出了王城，為什麽突然在夜裏又出現在這裏。
可是她自己也說不清楚，現在能做的隻有希望這人皇看在自己救他的份上不要再把自己扔進大牢。
也許是她運氣不錯，也許是因為這位人皇知恩圖報，秋萍萍不但沒有被問罪，還準許在王城過夜。
當然，是為了禦醫看診方便。
看著禦醫皺成一團的眉毛，文蔚琦擔心地問：“她怎麽樣？”
禦醫道：“陛下，三小姐的傷並不重，好好休息幾天，按方子吃藥即可。”
“隻是……”
文蔚琦聽說秋萍萍沒事，才舒展眉頭道：“說。”
“陛下。”禦醫忽然在地上跪下來，俯首道，“三小姐的背上有聖城的標記。”
“什麽？”這真是一個不算好也不算壞的消息。
人界和聖城井水不犯河水，兩邊各有各的規矩。
但是有一條是非常一致的。
那就是人界和聖城無事不得越界。
“陛下，所有醫者都遵曆代人皇之命，靠著醫者的便利探查有無在人界遊蕩的聖城巫族。”
禦醫顫顫巍巍地抬起頭，很有些大業竟成的豪邁：“如今終於不負皇命，找到了流竄的餘孽……”
“這件事不得說與第三人知曉。”文蔚琦沉聲道，“孤另有安排。”
打發了禦醫，他透過層層的幔帳看向那個模糊的人影。
也許自己的願望，很快就能實現了。
水晶宮的月色總是那麽夢幻迷人。
竺嵬熙依舊坐在他清冷孤寒的宮殿裏，一個人看著月亮發呆。
藍皮妖精托著一隻盤子上來，裏麵是一個白花花的腦子。
竺嵬熙看著他向自己走來，忽然身子一傾，吐了。
“大王！”
藍皮妖精趕緊小跑過來：“大王，要不今天換個肝？”
竺嵬熙低頭看著地麵，那上麵一片殷紅被晶瑩剔透的水晶轉吸收殆盡。
“不對。”他皺著眉。
自從妖丹離體之後，他的口味越來越怪，其實按普通妖精來說，他的口味算是回歸正常了。
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這可不是什麽好現象。
累日的身體虛弱導致常常吐血，這都可以按照妖精的食譜進行調理，而且近來已經大好了。
可是……
剛剛那一下算是怎麽回事？
他抬手按了按左邊的胸膛，現在看來並沒有什麽感覺。
“大王是覺得哪裏不對？”藍皮妖精接著他的話說，“小的立刻就改。”
“不是說你。”竺嵬熙眉頭漸漸舒展，“可能是……”
他抬手結印，地上立刻出現了一個瘦弱的書生。
“大王，這是……”藍皮妖精心疼地看著他。
“有點差勁是不是？”竺嵬熙嗤笑一聲，“很快會好的。”
也隻是安慰自己。
瘦弱書生木呆呆地誰也不理，轉身出門去了。
王城裏有一間屋子，任誰沒有文蔚琦的準許也不能進。
原來是冰室，現在是海棠居。
這個季節裏，海棠樹上早已經沒有花了。
興許是年成不好，這樹上連果子也沒有幾個。
秋萍萍無聊，就跳起來去夠那果子，扯到背上的傷就痛到咧嘴。
“又淘氣呢吧。”文蔚琦轉過連廊，從拐角的花窗裏就看見她在自己的樹上摘果子。
“陛下。”秋萍萍趕緊將手背在身後，把那顆果子藏在掌心裏。
“這果子不摘爛在樹上就太可惜了，不能暴殄天物。”
文蔚琦笑道：“強詞奪理，摘我的果子還教訓起人來了？”
秋萍萍低著頭抿起嘴唇，心道這人可真是蠻不講理！
“陛下我要去給皇後娘娘請安。”她才不想對著這人生氣。
文蔚琦轉到她麵前，托著下巴看她：“你不喜歡看見孤？”
秋萍萍無語，這話要怎麽答？
不喜歡，你居然不喜歡看見人皇陛下？簡直大膽！
喜歡，你居然喜歡看見人皇陛下？有何企圖？
顯然文蔚琦並沒有意識到他這個問題讓人為難，又問了一個更尖銳的問題：“你討厭孤？”
這種問題對於在權貴中間還做不到遊刃有餘的秋萍萍來說，她隻能選下策破罐破摔。
直接腳一軟，跪坐在地上。
文蔚琦納悶道：“這是幹什麽？”
秋萍萍答：“陛下明知故問，這是跪地求饒。”
“這可作何解釋？”文蔚琦伸手要扶她起來，被她躲開。
“萍萍的皮可比不過牛皮甲，在打一次就要命了。”
“孤為何要打你？”
秋萍萍道：“陛下的問題太過高深，答不對讓陛下不開心，可不就是要挨板子？”
文蔚琦身子一矮在她麵前蹲下來：“孤不會打你的。”
兩人腳腕上都有一道若隱若現的紅圈，卻根本沒人發覺。
他說：“同樣的問題，孤可以先回答你。”
“孤喜歡……”他溫柔地看著秋萍萍，嘴角揚起一個彎彎的弧度，故意隱沒了中間的兩個字。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