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渡少女

  “可能是七八年前吧，具體的年份我已經記不太清楚了。”


  謝昭整個人蜷縮在沙發上，拿毛毯把自己的身子緊緊地裹了起來。


  她本來就容貌長得絕美，身材凹凸有致，帶著幾分勾人的勁兒。


  現在把頭發披散下來，懶懶地躺在沙發上，柔和的燈光一照過去，又讓人覺得多了幾分宜其室家的感覺。


  “那年我家裏邊發生了一點變故，家裏所有的房子，車子以及錢全部用來抵債了，可那就是一個無盡的窟窿，不管怎麽都沒辦法填上。”


  “因為實在是掏不出一分錢，再加上每天都會有債主上門討債，我也沒辦法正常上學，初中沒念完就輟學了。”


  “本來我是打算進工廠當女工，或者是找個餐館先賺一點錢填飽肚子的，但家裏的親戚給我爸出了一個招。”


  過去的事情變得如同夢一樣，讓人覺得模糊不清起來。


  當時十四歲的謝昭經由親戚介紹，乘坐渡船離開國內，偷渡到了巴塞羅那。


  前幾年國內外的貿易剛剛被打通渠道，所有人都覺得國外能夠賺到大錢。


  作為家中的長女，謝昭不得已，隻能到國外想辦法賺錢養家糊口。


  她那個時候年紀小，身上又沒有什麽技術可言，整個人就是一個沒發育完全的豆芽菜。


  “介紹人是我本家的叔叔，當時我們家裏把最後一點錢全部給了他，就希望他能夠在國外給我安排一個好的差事。可到了之後我才知道，他不過就是一個介紹人，就連蛇頭都算不上，隻是從中抽取傭金的混蛋而已。”


  說著，謝昭就冷笑了一聲。


  在那種情況下，人人都想要踩他們家一腳，就連本家的親叔叔也榨幹了他們家最後的希望。


  屋外邊的風還在呼嘯的刮著，大廳裏擺了一個炭盆，所有人都往前湊近了幾分。


  謝昭的臉被這陣炭火映的通紅，看上去粉麵桃腮的，極其嫵媚。


  “原來你到的第一個地方是巴塞羅那呀，我頭回見你的時候，還以為你是什麽富家女出身的，真沒想到……”


  周衡搓了搓自己的手，實在是看不出來謝昭身上有什麽吃過苦的跡象。


  “都是差不多快十年前的事情了，我總不可能一輩子在那個小餐館裏洗油膩膩的盤子吧，人生總得有一點變化。”


  謝昭挑了挑眉毛，繼續把話往下說去。


  在沒有取得合法身份的情況下，她所能做的也不過就是在當地華人餐館當中，幫忙傳菜洗盤子而已。


  “到現在我都記得每天早上五點鍾我就要起來，一直到半夜十一點才能躺下。”


  “為了讓自己在國外能夠站穩腳跟，我還一直在學英語和當地的語言，每天都累得半死，一直都是在廚房那麽一小塊地裏打轉。”


  就算是到現在，謝昭外出吃飯時，也總是忍不住向廚房裏暼去。


  她總覺得在廚房裏有個女孩兒同自己當初一樣，洗著永遠洗不完的盤子，滿身滿手都是油汙。


  或許是因為之前已經稍微知道了一點內情，向來多話的賀恒山，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而周衡和嚴辭兩個莽漢也是嘴笨的很，一時之間竟找不到任何安慰謝昭的言語。


  “我在那家華人餐館當中，整整洗了一年的盤子，手上不知道起了多少泡，手皮掉了又掉。一直到後來事情發生了轉機，我也才離開了華人餐館。”


  可惜的是那個時候，賀瑞山並沒有出現。


  謝昭之所以離開華人餐館，完全不是因為自己受不了這種苦痛了，而是老板擔心他的不合法身份會給餐館帶來影響。


  “當時天上正在下暴雨，那些警察不知道幹什麽使的，突然要來檢查。老板為了防止大家給他帶來麻煩，當天夜裏就讓我們卷鋪蓋走人了。”


  “有些平日裏關係好的，早早就想好了今後的路子，他們三五成群的離開了餐館，我一個人提著個破布包，失落地走在街頭。”


  當時的情景到現在，都還讓人覺得曆曆在目。


  仔細端詳著自己那一雙手，柔嫩白皙，就像是嫩嫩的水蔥一樣，根本看不出來有任何勞動痕跡。


  可謝昭卻永遠記得，當時這雙手被廉價洗潔精泡過之後，潰爛流膿水的樣子。


  “你究竟是怎麽碰上老大的，講了大半天還沒講到重點來呢，他可是不隨便收人進團隊當中的，而且你當時那麽小。”


  嚴辭追問著，有些好奇這其中的緣由。


  他們之前看過謝昭偷渡到國外時拍的證件照，容貌雖然清麗，但人卻是幹癟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