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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隻爪爪

  第一百零四隻爪爪

  數日後, C國C市,郊區公寓

  今天是冬至,溫度低得可怕, 窗外已經結了薄薄一層霜花。


  沈淩窩在沙發上, 兩腳縮得緊緊的,圍攏在身上的毯子左一層右一層,手裏還抱著一杯冒熱氣的奶茶, 外賣袋子草草扔在一邊, 隻能從標簽上看出這是杯棉花糖巧克力。


  暖風空調沒有開啟, 表示工作正常的綠色指示燈已經變成了紅色——空調似乎是叒停止了工作,唯一敬業地在“嗡嗡”運轉的是陽台上的洗衣機。


  除此以外,冰冷的室內再無其餘的聲音。


  沈淩獨自躲在自己好不容易裹好的毯子堡壘裏, 又低頭吸了口奶茶, 搓搓自己的雙手, 垂頭時她留長的卷發從毯子裏彈出來一縷, 跳進她脖間搔了搔。


  她今早沒做三明治和冷橙汁, 實在是天氣太冷,醒來後到現在都不願意動彈,最終叫了奶茶外賣。


  奶茶杯裏是又甜膩又厚重的飲料,店家的熱巧克力明顯是用粉末衝出來的次品, 沈淩喝了幾口就喝不下去,但貪圖那點熱量,還是一點點抿著。


  好冷啊。


  ……阿謹怎麽到現在還不回來呢。


  牆上的時鍾逐漸指向九點,沈淩手裏的奶茶已經喝到了一半。


  她歎息一聲, 又往毯子窩裏縮了縮, 打開了電視機。


  第一眼停留的頻道在播放一部成人級的美劇——沈淩昨夜看電視到很晚, 關閉電視機時停留的最後一個頻道就是付費的深夜頻道, 如今雖然已經到了白天,該頻道裏依舊兢兢業業地放映著其他頻道裏不怎麽會放的東西。


  這部美劇的主題是緝毒,主人公是個風流倜儻的警察,而電視正好播到他為打探情報和某□□組織女間諜眉來眼去,你來我往,最終在酒吧洗手間進行不可描述的片段。


  沈淩打了個哈欠。


  無論是何時,她都覺得看人類拍攝這種片段很惡心,很無聊。


  但獨自一人待在家裏,她也沒有別的事可做。


  正當電視機裏的警察把手放在了女間諜不可描述的地方,氣氛熱烈黏稠時,牆上的時鍾指向九點零五分,而大門的鎖孔裏傳來窸窸窣窣的金屬彈動聲。


  有人在拿鑰匙開鎖。


  沈淩混亂卷發裏的毛耳朵倏忽豎起,她整隻“嗖”地蹦起來。


  ……因為蹦得太快太突然,蹦起後她趔趄了一下,一屁股坐在茶幾上,玻璃茶幾上的涼意瞬間冰得她齜牙咧嘴。


  但是來不及了,作為一個行動敏捷靈活的非人類,她瞬間運用了自己超乎尋常的毅力,忍著屁股涼又站起來,連滾帶爬去垃圾桶扔了自己手上的奶茶杯,連滾帶爬把沙發上的毯子窩推進臥室,連滾帶爬關掉了正播放限製情節的電視機,連滾帶爬衝去洗手間用冷水洗臉,用力揉腮幫捏鼻子——


  一切完成在轉瞬之間,最終沈淩連滾帶爬回到沙發上坐好,確認沒有問題了,又趕緊把地上的外賣袋子踢到茶幾下。


  門被打開,薛謹右手提著一袋子菜,左手抱著一紙袋雜物進來。


  他把鑰匙放進鞋櫃上的小木籃,低頭換了拖鞋,還沒來得及放下羽絨服的帽子,就見沈淩隻穿了一件薄薄的家居服蜷在沙發上,臉頰和鼻子都被(冰水)凍得通紅,看上去安靜又可憐。


  見他看過來,對方用這幅可憐兮兮的模樣說:“阿謹,你回來啦。”


  薛先生:“……”


  對方再接再厲:“雖然客廳空調壞了,電視機也打不開,但我還是想在這裏等你,因為這樣可以第一時間看到你。”


  薛先生:“……”


  沈淩有點急,但咳嗽一聲,繼續暗示:“我沒事的,你不要心疼……”


  這下總該過來摟她了吧?快過來摟她啊!

  薛先生沒開口,他神情平淡地走過去,熟練地從另一隻沙發墊子下摸出空調遙控器,點擊開啟,暖風空調正常且歡快地吹出31度的熱風,紅燈陡變綠燈。


  沈淩:“……”


  她心虛地說:“空調就是壞了,隻是到你使用的時候它突然變好了。”


  薛謹:“哦。”


  他開過空調後又彎腰摸了摸電視機機頂盒:“熱的。”


  沈淩:“……電視機大概散熱也有點問題,根本開不了……”


  薛先生“啪”地打開電視機,深夜頻道裏風流倜儻的警察正與女間諜上演動作大片。


  這下沈淩終於忍不住了,她再次從沙發上跳起來,撕裂淒慘小白花的假象變成活蹦亂跳的霸王花:“不準看!女間諜脫衣服了!不準看!趕緊關上!敢看我咬你!”


  薛謹搖搖頭:“那你昨晚還熬夜看這麽久。”


  看了一半就睡著,剩下的動作片內容都是他為了不浪費錢撐著看完的——點播一次這樣的片子要花五元呢。


  話雖如此還是把電視關上了,走到沙發邊脫羽絨服和圍巾。


  沈淩抬頭瞧他脫,深青色的羽絨服和黑色的圍巾後,是一件霧霾藍的絲質襯衫。


  她愣了愣。


  薛謹很少穿淺色係,他所有的淺色係衣服都是沈淩買的。


  霧霾藍雖然深究算不上淺,但也是他少有的亮色服裝了。


  正是這麽一愣的功夫,丈夫低頭扯出了她卷進茶幾下的外賣袋子,翻出裏麵的小票看。


  “大杯的棉花糖巧克力,多糖多布丁。你確定坐在這裏不挪窩是因為要等我,而不是因為要第一時間拿外賣嗎?”


  沈淩:“……”


  雖然事實如此,但她堅強擺出了“皇上竟如此誤會臣妾”的表情,並花幾分鍾想出了配合這表情的台詞。


  沈淩努力泫然欲泣道:“本宮隻是想見見你……”


  我就是出門買菜而已,一小時前才走,走之前看你在睡就沒舍得喊你。


  薛先生熟練接到:“微臣不敢,娘娘金貴之身,與皇上琴瑟和鳴,還請娘娘寬宏大量,家中糟糠才是微臣心之所屬。”


  沈淩:“……”


  “隻是家中糟糠最近沉迷戲曲,恐有癔症,還請娘娘開恩,遣一位太醫。”


  沈淩:“……”


  她演不下去了,憤怒地揚爪去糊他臉:“你才糟糠!你全家都糟糠!你怎麽最近說話這麽陰陽怪氣!信不信我咬死你!”


  薛先生抓住她襲來的手手,摸了幾下確認溫度正常沒有凍到,這才慢悠悠解釋:

  “糟糠不是說女子貌醜,淩淩,糟糠指的是不離不棄從一而終伴在身邊的發妻。”


  哼。


  沈淩臉色這才好看點,咕咕嗚嗚地嘟著臉退回去,眼睛滴溜溜轉著圈,明顯又在策劃接下來的壞主意。


  唉。


  從A國回來後就這樣,非要拐彎抹角地各種暗示他,就是不肯直接說出來。


  薛謹把羽絨服和圍巾搭在沙發靠背上,穿著襯衫在她身邊坐下,伸手探了探沈淩發紅的鼻子和臉頰。


  “用冷水洗臉激出來的?”


  “……嗯。”


  薛謹皺皺眉,神色很冷淡。


  沈淩悄悄窺探著他的表情,心想接下來要說的話是“蠢”。


  薛謹:“笨。”


  ……呸,他本來打算說的絕對是蠢那個字。


  “去房間裏把衣服穿好,淩淩,我要去廚房準備午飯。”


  “哦。”


  沈淩沮喪地低頭,有點不甘心。


  自幾天前那個少年模樣的阿謹消失後——按照阿謹告訴她的說法,是他曾經丟失的一部分情緒終於與自己融合,帶來的靈魂能量也好歹讓他擁有了心跳和熱量——


  可沈淩就總覺得哪裏都不對,哪裏都怪怪的。


  她知道了點他們的曾經,總覺得接受過那份情緒的阿謹不該是這個樣子麵對自己,但她又想不出來阿謹應該做出什麽樣子最合適。


  於情於理,他應該討厭她,憎恨她,殺了她。


  可阿謹一如往常地領她去牛排館吃冰激淩,一如往常地在酒店替她吹頭發,一如往常地帶她回家,做飯洗衣整理家務……


  他表現得太平淡了,好像在A國的那一切都隻是再普通不過的獵殺任務,接到懸賞,出差,完成後回來,僅此而已。


  正因為他表現得太平淡,沈淩就愈發惴惴不安。


  她很想和以前一樣、甚至比以前更甚地去黏著阿謹,卻擔心對方討厭自己,所以隻能繞來繞去的拚命暗示他,試探他,以此達成目的。


  畢竟和那個少年阿謹相處時,她每一次主動的觸碰都被打開了,厭惡地打開,甩得遠遠的。


  沈淩總覺得現在這一切都是幻象,卻又舍不得戳破,舍不得再孤注一擲地衝過去說讓他隨意報仇,抱著自己掛掉之後把阿謹讓給其他女人的決絕……她一丁點都不想把阿謹讓給其他人!就算她配不上,又有哪個低等生物配得上阿謹呢?

  唉,也許真正的阿謹可能已經把自己五花大綁吊起來了……


  “我把你五花大綁吊起來幹嘛?”


  薛謹開口,沈淩這才發現她嘀咕的聲音變大了。


  他正背對著她在切菜,砧板上有細細磨碎的聲音,問剛才那話時壓根就沒回頭。


  心不在焉,敷衍。


  沈淩撇撇嘴,轉移了話題。


  今天的短期目標是要幾個抱抱,實施方式是裝可憐,而長期目標沒有改變,一如既往是——


  和阿謹睡覺。


  備注,此處的睡覺是動詞。


  ……她也不想這麽直白的,可算算日子他也太久沒碰自己了,久別重逢本應幹柴烈火,阿謹看上去壓根就沒火,連一粒火星子都沒有……


  電視劇裏總說不可描述之後的男人最好哄,說不定這樣阿謹就會更多的喜歡她,那些潛在的恨意逐漸減少呢?

  死馬能當活馬醫嘛。


  “阿謹阿謹,今天午飯吃什麽?”


  他終於回頭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滑開的家居服衣領上一頓。


  “你穿得太少了,淩淩,回去再加件衣服,稍微正式點。”


  “哦。”


  在家穿那麽正經幹嘛,阿謹老古板。


  “今天冬至,等會兒午飯會來幾個客人,你換好衣服後幫忙拿幾個飲料紙杯出來。”


  “知道啦。”


  “午飯是羊肉粉湯,臘肉炒蒜苗,涼拌西紅柿和白灼芥蘭,還有餃子……淩淩,你喜歡煎餃還是水餃?”


  怎麽基本都是素菜啊。


  兩種餃子沈淩都想吃,她猶豫了好一會兒。


  薛謹從她的沉默裏得到了答案,笑笑又回去剁餃子餡:“知道了,一半煎餃一半水煮可以嗎?”


  “嗯……”


  中午十一點整

  說是客人,其實也就隻有阿謹的那幾個朋友,以及一進來就要包子吃的卡斯卡特。


  沈淩沒覺得這是次很重要的聚餐,說實話阿謹不在的那三年她和薩爾伽他們都基本玩熟了,和艾倫看過世界杯球賽和查克打過電玩,早就維持了狼狽為奸(?)的良好關係。


  今天就相當於他們來我家蹭飯嘛。


  沈淩該吃吃該喝喝該玩玩,心態特別好,好到薛謹把菜和餃子都端上桌了,還沒見到貓影。


  ……以及查克。


  他環顧一圈,薩爾伽在死亡射線下默默收回了蠢蠢欲動的筷子。


  鍾海林嗬嗬笑道:“查克買了台新的sch,前段時間和沈小姐約好了一起打馬裏奧,現在應該在客廳聯設備。”


  老古板薛爺爺皺眉:“飼喂什麽?麻料熬?”


  眾人:“……”


  薛爺爺從他們的表情讀到了點東西,於是直接轉頭去客廳找沈淩。


  就見她盤腿坐在地板上,手裏握著一支有點像小平板的東西,在兩側紅藍的小盤子上點點點,全神貫注。


  查克盤腿坐在她對麵,也聚精會神地點點點,時不時蹦出一句“大佬好棒大佬帶我對對對快吃那邊那個蘑菇”之類的胡言亂語。


  薛爺爺:“……”


  反正就是打電動對吧。


  他用次時代的語言貧瘠地概括了一下自己所見的畫麵,在毛巾上揩著手喊她:“菜好了,過來吃飯。”


  查克盯著屏幕瘋狂點頭:“馬上馬上,等這局玩完!隻有和沈淩搭檔我積分才能上去!”


  沈·幸運S·帶分大佬·淩同樣盯著屏幕,她嘴裏含著根棒棒糖,聞言往後一靠,屈起腿還晃了晃:“我待會兒來,你們先吃吧,別等了。”


  薛媽媽:“可是菜……”


  查克:“馬上馬上!”


  沈淩:“你好煩哦。”


  薛媽媽:“……”


  為了不那麽接近一個勸孩子少打遊戲的母親,他忍了忍,扭頭回到飯桌。


  飯桌上剛準備蠢蠢欲動伸筷子的薩爾伽又瑟瑟發抖地縮回來。


  “愣什麽?別等了,開飯吧。”


  中午十二點五十分

  這一打就是一中午,沈淩沒有手機,更不會上網,查克一走她就失去了遊戲設備,隻能慢吞吞地挪進廚房。


  薛謹正背對她在水池前洗碗,聞言淡淡說了一句:“飯菜在微波爐裏。”


  沈淩抖了抖,知道自己理虧,就默默打開微波爐拿菜,把那幾個小碗裝好的炒蔬菜與熱了一次的羊肉粉湯端到桌上,放下碗時愣了愣。


  桌上她的位置擺著醋碟,醋碟裏拌著她喜歡的辣油與醋,最中間還有盤熱騰騰的餃子。


  “剛才放蒸籠裏保溫的。”


  薛謹背對她說,“先吃水餃,煎餃要稍等,我十分鍾給你再炕一盤熱的出來。”


  沈淩:“……你不生氣?”


  薛謹反問:“生什麽氣?”


  ……哦。


  一點都不生氣啊。


  沈淩心情很複雜。


  一方麵她覺得這隻缽缽雞果然不在乎自己,風輕雲淡得就是幻象裏的阿謹,真正的阿謹肯定五花大綁把她吊起來了;


  一方麵她又覺得自己拐來拐去想惹他吃醋讓他嫉妒的崎嶇試探太作,作得她自己都快忍不下去了,很想直接眼一閉對阿謹喊“你想要報什麽仇就快點做,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不殺不剮我就徹底放開要抱抱要親親了啊”……


  萬般複雜之下她老老實實坐在桌前,拿起筷子,還對他說了聲對不起。


  “今天你燒這麽多辛苦啦,阿謹,抱歉我剛才打遊戲忘了來吃飯,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故意的。


  薛謹“嗯”了一聲,平平淡淡的:“趁熱吃吧。”


  ……不管了,實在是作來作去作得她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今天的短期目標長期目標還是都拖到明天繼續努力吧。


  沈淩開始吃餃子,夾起一隻蘸醋蘸辣油,裹滿蘸料後“啊嗚”一口,就著餃子裏包著的湯汁一起咽進去。


  暖和的香氣順著喉嚨一直滾到胃裏,冬至這天最美味的無非是熱騰騰的餃子。


  而且還是阿謹親手包的,嘿嘿。


  她狼吞虎咽地一連吃了三四個,才有了心思品裏麵的餡:“咕呼……韭菜豬肉的?”


  “嗯。”


  沈淩又夾了一個顏色偏白的餃子吃,吃了一口有點發掘寶藏的驚喜:“這個是芹菜豬肉!”


  “嗯。”


  “這個……唔……素三鮮!”


  “嗯。”


  “還有蝦仁雞蛋……雞蛋你炒過?”


  “嗯。”


  沈淩吃上頭了,吃得開開心心。


  “阿謹你包這麽多不同餡的幹嘛?”


  “不是你之前點名要吃的,說冬至想吃這些。”


  薛謹轉身走過來,手裏握著煎鍋,煎鍋裏是一盤有完整焦皮的煎餃。


  他在沈淩吃空了一半的水餃盤旁邊又放了個新盤子,一翻一蓋,直接把完整的一盤煎餃蓋進新盤子裏,在她手邊放下。


  “新煎的餃子,吃吧。”


  沈淩沒動筷子,抬頭看他,薄荷色的眼睛像亮晶晶的小糖球。


  薛謹以為是自己記錯了,又回憶了一遍她曾經的要求。


  “韭菜豬肉,芹菜豬肉,素三鮮,蝦仁雞蛋……你還點了其他的餃子餡嗎,淩淩?”


  沈淩搖搖頭。


  “你都記得呀。”


  “我當然都記得。”


  確認餃子餡沒錯,薛媽媽走回去清洗煎鍋:“我說好冬至回來給你包餃子,不會食言的。”


  “阿謹,那不會困擾你嗎?”不會恨我嗎?


  在那個地方待了三年,還記著我這種過分要求啊。


  薛謹不明白她指什麽,就仔細想想當時答應她的景象。


  遠處的八角亭上有鈴鐺,一場煙花就要綻放,下雨時的河堤的確很美,而雨夜的月亮一向是他的專屬景色,無論活著還是死亡。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往事了。


  恨也好,愛也罷,如今隻餘慶幸。


  “有什麽困擾的,淩淩,我當時在等著看煙花呢。”


  更何況頭頂馬上要降臨的光,會是獨屬於他的金色神靈。


  她就是他等待的煙花,卻比煙花更漂亮更永恒,能夠牢牢握進手心。


  沈淩不知道他此時說這話時在想什麽,也不知道這個過分風輕雲淡的家夥為什麽能用這麽柔和的口吻形容那一幕,她扔下筷子,走過去,從背後抱緊了他。


  冰冷的,輕薄的,仿佛一把骷髏。


  溫熱的,有重量的,和那時一點都不一樣。


  薛先生聽見妻子悶悶地說:“你變胖變重了,阿謹。”


  薛·社畜·回歸後就沒歇過·謹:“……”


  有嗎???


  他回頭想捏她的臉質問一下,究竟是怎麽摸出來的結論。


  卻又顧忌自己手上有洗潔精的泡沫,於是隻是用手背抬了抬她的下巴。


  沈淩順從地讓他抬起腦袋,順從地讓對方看到她洶湧的眼淚和狼狽的鼻涕,薄荷色眼睛還是瞪得大大的,仿佛在討一次摸摸。


  哭得滿臉都是,還沒有聲音。


  薛謹沉默了一會兒,歎息一聲。


  “你哭什麽,淩淩?”


  “……”


  “都過去了。真的。”


  “……”


  “你是我的妻子,想演戲玩想鬧脾氣都可以。”


  “……”


  沈淩抽抽鼻子,想說話,卻“嗚哇”一聲嚎啕出來。


  她終於哭出聲了,這聲還挺大,響在對麵人耳朵裏跟暴雨似的。


  “淩淩,嘿,噓,你到底——”


  沈淩嚎啕大哭,哭半天隻擠出來四個字,這四個字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告白,卻是他始料不及的答複。


  “我好想你……”


  你回來啦。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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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婆的量詞是一隻》至此正文完結~

  熟悉我的讀者都知道後麵還有不少番外,完結感言將放在番外結束時,今天太晚啦先睡,明天來補番外通知和新坑通知~

  經曆過這麽多的忐忑不安,她才放下心哭出聲來。


  阿謹回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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